h2還有一個人…
周懷軒隱隱明白,這個人,應該就是給他寫字條的人。
他為什么要把這件事,藏在心里這么多年呢?
周懷軒默默出神,只聽徐穩婆繼續道:“剛開始的時候,我和衛姐姐都嚇壞了。神將府是什么人家?這樣也行?!如果被神將大人曉得,我們還活不活了!但是周三爺說,這件事只有我、衛姐姐、三爺和越姨娘四個人知道,他和越姨娘肯定不會說,說了他們倆都得死,所以只要我們兩人也不說,這個世上就沒人知道。周三爺還說他深愛他的妻子,而他妻子特別爭強好勝,絕對受不了自己生女兒,而大房的妾室卻生兒子。他不忍讓她難過,所以那兒子,就給她吧…我們也知道對神將府這樣的人家,嫡子是多么重要,而且,我們也貪圖那一千兩金子的票據,才將這件事守口如瓶。”
“一千兩金子?你們是有命拿,沒命享吧?”周懷軒已經明白過來,另外一個衛穩婆,應該已經葬身火海了。
“是啊,確實有命拿,沒命享。”徐穩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但是又有幾個人能夠抗拒這么多金子銀子呢?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石頭不砸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痛。不到了家破人亡的那一天,我和衛姐姐都覺得不會有事的。”
“那衛婆子一家人,都死了?”周懷軒淡淡問道。
徐穩婆重重點頭,“都死了。我們從神將府回來之后,就去吳國公府的銀樓兌了金子。我們不敢多兌,先兌了一百兩放在家里。洗三那天,我和衛姐姐一起去神將府三房幫著操持。周三爺和吳三奶奶都很高興,難得周三爺把大哥的兒子當親生子疼愛,抱在懷里不撒手,洗三的時候,都是他親自抱出去的。而大房越姨娘那邊,根本就沒有洗三。你說這倆孩子的命,是不是也是我們造孽呢?”
周懷軒不記得周雁穎和周懷禮洗三時候的情形,那時候他才兩歲,還在生死線上掙扎。
“洗三回來之后,我總覺得心里有些慌,不知為何,總覺得像是有人跟著我們。衛姐姐說我太小心了,疑神疑鬼,還說既然已經做了,就不要后悔。反正兩個孩子都在神將府,又都是堂親,跟至親沒有什么兩樣,讓我不要后悔。結果到了晚上,我睡得死沉。被人一盆水潑醒的時候,四周已經都是濃煙。我被恩人從火場里救出,看見自己家人都已經葬身火場,難過得不得了。我往衛姐姐的家那邊看去,發現她的家也是一片火海。恩人負著我從火場里沖出,躲過一群黑衣人的搜索,帶著我去了南城,將我安置在這里。這些年,他總會找機會來看看我,確保我還活著。他跟我說,終有一天,有人會來找我,問我當初的事,我一定要活著,要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告訴來找我的人。”
周懷軒低下頭,臉上的表情隱在紫色面具和蒙面黑巾后面,完全看不出端倪。
“我也知道,除了恩人會派人來找我,那要殺我的人,這些年也沒有放過找我的機會。”徐穩婆嘆息著捶了捶膝蓋。她一直跪在地上,腿都麻了。
周懷軒道:“你起來。”
徐穩婆忙謝了他,扶著一旁的竹椅慢慢站了起來。
“你說,要殺你的人,也一直在找你?”周懷軒定了定神,疑惑問道。
徐穩婆點點頭,“我覺得他們還是在找我。這些年,我也曾經扮作老乞婆,偷偷回到我以前住的西城,想看看我的家人有沒有活下來的,就發現依然有人在我家附近監視,等著我送上門。后來我就不回去了…”
周懷軒偏了偏頭,想道如果去西城查看,會不會打草驚蛇?
后來再想一想,還是放棄了。
他在查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對方知道。
對方一旦知道有人在查,立刻就會瘋狂反撲。
因為這件事實在干系太大。
周懷軒又默默地出了一回神。
他完全沒有想到,周懷禮居然會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弟弟…
不過周三爺怎會這樣好心,給別人養兒子?
他真不像這樣大公私,重親情重道義的人。
再說了,把別人的兒子占為己有,真的是大公私、重親情道義?!
明明是恥賤人才做得出來的行徑…
還口口聲聲深愛妻子,卻把自己的嫡親骨肉眼都不眨就給換了,而且還是嫡女變作不受寵的庶女…
事若反常必有妖。
周懷軒冷冷笑了笑,對徐穩婆道:“好,現在你跟我走,幫我做一件事。等這件事做完,我保證你能舒舒服服過完下半輩子。”
徐穩婆因那面具的關系,對周懷軒深信不疑,認定他一定是她恩人派來的。
當年她恩人在那種情況下都沒有弄死她,現在怎么會讓她死?
再說她活著,還有好大的用處呢…
徐穩婆也跟著笑了笑,道:“我知道,那吳三奶奶生的大兒子,昨兒剛大婚吧?嘖嘖,娶的圣上母族的嫡女,金尊玉貴,甚是了得。“頓了頓,又道:“這孩子確實命好。”
“走吧。”周懷軒不想跟她廢話,趁著天沒亮,一掌打暈她,將她拖著離開南城,往自己在神將府外的一處房子里去了。
將徐穩婆安置在那里,周懷軒才回到神將府。
他回到神將府內院清遠堂的時候,天已經亮了。
盛思顏躺在床上,半夢半醒地給阿寶喂奶。
周懷軒去浴房洗漱了一番,出來將已經吃完奶的阿寶拎起來,扔到小搖床里,自己在盛思顏身邊躺下,將她摟在懷里。
一時聞到那股甜香,又有些餓了,便埋首在她懷里吃了幾口。
盛思顏被他鬧醒了,笑著揉了揉他的頭,嗔道:“滿身寒氣,去哪里了?”
“出去找了個人。”周懷軒大力吮吸一口,終于戀戀不舍地抬起頭,將盛思顏重抱入懷里,道:“…這小子吃得越來越多。”害他沒吃幾口就沒了…
盛思顏:“…”一時恨得牙癢癢,伸手擰住他胸前一塊肉,想下死勁扭一扭。
周懷軒微一運氣,他的胸膛立時堅硬如鐵石。
盛思顏“啊”地叫了一聲,欲哭淚地捧著被蹦疼了的手指頭道:“你太過份了!”
周懷軒也不說話,只是瞇瞇地笑,狹長幽深的眼眸里跳躍著星光,他低頭,含住她的手指尖,含糊不清地道:“…這樣賠禮總行了吧?”
舌尖在她手指尖上如鵝毛般輕輕掃過,顫栗從指尖如電流般蔓延到她全身。
盛思顏只能慶幸自己是躺在床上,如果是站在地上,她肯定已經軟得站不住了…
兩人溫存了一會兒,周懷軒才把他從徐穩婆那里問出來的事,在盛思顏耳邊輕聲說了。
盛思顏聽得心驚膽戰,兩只手不由自主抓住周懷軒的前襟,顫聲道:“…三叔怎么可能這樣大公私,幫大房養兒子?!”
“我也覺得不可能。”周懷軒輕嘆。
“如果懷禮真是大房的庶子,哼,我就不信三叔這些年會看著他被當繼承人培養而一聲不吭。”盛思顏對三房耿耿于懷。
利益之爭,沒什么可體諒對方的余地。
何況是對方一直覬覦他們手里的東西。
“事若反常必有妖。”盛思顏說了一句跟周懷軒想的一樣的話,“有不合理的地方,一定是有關鍵我們還沒有想通。如果想通了,自然就合理了。”
就跟解幾何題一樣,需要添加必要的輔助線,才能一目了然。
“這就需要我出馬,給你去找輔助線了。”盛思顏笑瞇瞇地道。內宅的事,她是女人家,由她想法打聽,比周懷軒想法打聽要簡單得多。
又說這些奇奇怪怪的話。
周懷軒斜睨她一眼,“陪我再睡一會兒。”
過了一天,是蔣四娘三朝回門的日子。
周懷禮一大早就把東西都準備好了,帶著她坐上神將府的大車,回蔣侯府回門去了。
盛思顏帶著丫鬟婆子,抱著阿寶,先去給馮氏請安,又看了看周承宗的病情,問馮氏要不要請她娘家爹娘過來給大爺再看看診。
馮氏笑道:“上次開的藥還吃著呢。等吃完了再請吧。”
盛思顏應了,坐了一會兒,道:“娘,我想去老夫人那邊看看。”
上一次周家眾男人被夏昭帝召開大朝會,狠狠削了一頓,周老夫人就被周老爺子命人拖了下去,關在了松濤苑后面的小樓里。
馮氏皺了皺眉,道:“她不惹事就行了。何必要再去招惹她?”
周老夫人心心念念要讓她最心愛的幼子承繼神將府,已經是鐵了心要整垮大房。
盛思顏道:“一個膿包,總是遮著掩著總不行。還不如一次擠破了事。”
這周老夫人對他們大房來說,就是一個膿包。
馮氏笑了笑,道:“哪有那么容易?你們年輕人,就是心浮氣躁。她有幾年好活?忍一忍就過去了。”
“呵呵…”盛思顏笑了笑,“娘,您放心,我不會亂來的。”頓了頓,盛思顏又問:“越姨娘呢?”想起越姨娘的身孕,盛思顏心里一動。
她聽周懷軒昨天說過,越姨娘生周雁穎,并不是早產,那就是說,越姨娘在給周承宗做妾之前,就已經有了身孕。
她是帶著肚子進大房的門的。
那么,在給周承宗做妾之前,她就跟周承宗偷上了?
那時候,越姨娘還是周老夫人身邊的得力丫鬟,以周老夫人那不待見周承宗的樣子,周承宗敢去周老夫人身邊偷人?!——這根本不合理!
“越姨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在自己院子里養胎呢。”馮氏忍不住譏嘲一笑,“她那院子,是我們大爺特意給蓋的,就在瀾水院圍墻邊上,跟前面后面都隔得遠遠的,還有后門可以直接出入,不用從我的院門前過。這樣越姨娘就不用給我行禮了。”
盛思顏在馮氏身邊躊躇了一會兒,終于還是腆著臉問起越姨娘和周承宗的事。
“娘,那越姨娘,之前在老夫人跟前做丫鬟的時候,就傾心大爺了嗎?”盛思顏紅著臉問道。
馮氏低頭做著針線,搖頭道:“不曉得。老夫人管丫鬟婆子,管得挺嚴的。她的房里,除了三爺能自由出入,別人是不能隨便進去的。”
又是周三爺!
盛思顏覺得她應該已經找到了那條輔助線!
她是應該大膽地試一次了。
盛思顏把阿寶和范媽媽留在馮氏那里,自己帶著木槿和薏仁她們去了松濤苑后面的小樓坐了一坐。
周老夫人說病了,起不來床,根本就不見她。
盛思顏跟周老夫人屋里的丫鬟婆子隨意套了套話,對周老夫人管丫鬟婆子的手段有了切實的了解。
再和她往日里的觀察一對照,已經信了分。
但是這件事,光分是不可以的,她必須要有十成的把握!
盛思顏回到清遠堂,默默策劃了一個行動。
等范媽媽帶著阿寶從瀾水院也回來了,盛思顏將她叫來,輕聲囑咐道:“我有兩樣東西,你幫我把它們分別放到越姨娘和三爺屋里。”
是兩張盛思顏分別模仿越姨娘和周三爺的字跡寫的字條。
范媽媽接過字條,笑著去了。
以范媽媽的功夫,出入越姨娘的屋子當然如入人之地。她悄悄把那字條放到越姨娘的妝臺上的時候,越姨娘還在給手爐添碳呢。
周三爺那邊,芙蓉柳榭的上房不好進去,但是周三爺的書房平時不讓人靠近,她進去還是很容易的。
果然到了晚飯時分之前,越姨娘和周三爺都看見了一張字條,寫著:急事,老地方見。
言下之意:約嗎?
當然。
盛思顏寫這兩張字條的時候,并不清楚越姨娘和周三爺有沒有一個“老地方”。
但是如果這兩人有貓膩,那就一定有一個“老地方”…
這個行動光靠她和范媽媽當然不行,她還需要周懷軒這個可以高來高去的人,帶她去驗收成果。
下午的時候周懷軒回來了,盛思顏就把他拉到屋里,笑著道:“大公子,幫小的一個忙吧?”
這樣禮下于人,當然是必有所求了。
周懷軒看了她一眼,故意板著臉道:“什么忙?要看值不值得。”
“去!好好跟你說你還拽起來了!”盛思顏啐了他一口,嗔道:“我要你帶我去看戲!現在!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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