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雖然只是一條狗,但也能夠分辨出方文靜語氣里的憤怒,于是沖著余自珍狂吠,意思是叫這個惹怒它女主人的討厭的家伙快滾!
喬大夫暗暗握了握方文靜的手,暗贊她這番話說的漂亮。
余自珍不屑地瞟了喬大夫一眼,輕蔑地冷嗤:“你家男人每個月拿死工資,撐破天一個月也就五六十塊錢!這點錢還要老娘看得起才行!曉芙一天賺都不止賺五六十!我向你要養老費怎么著也輪不到你男人!當然是曉芙替你出!你男人激動個啥?”
方文靜冷笑,明里暗里譏諷余自珍:“曉芙姐妹小時過的多可憐,我這個做媽的沒盡到責任好好撫養她姊妹兩個,現在向曉芙要錢給媽養老我可做不到!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厚顏無恥四個字的!”
自從跟著喬大夫學認字學文話,方文靜說話水平大漲,說到“厚顏無恥”四個字時,她頗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余自珍,然后接著往下說:“再說了,媽覺得曉芙會給錢媽養老嗎?”
余自珍的囂張氣焰弱了下去,卻還要強撐著態度強硬:“曉芙是不會給錢我的,可是如果你出面向她要的話她肯定會給的,這就看你孝順不孝順了。”
方文靜不屑一笑:“媽少用‘孝順’兩個字來壓我,先不談媽只是我的養母,就算媽是我的親生母親,以前做出那么多讓我寒心的事,你覺得我還會孝順你嗎。”
余自珍氣極,指著方文靜的鼻子怒氣沖沖道:“我這次來是跟你好好說,你犯賤不聽,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老娘不講情面撕破臉跟你鬧到法庭上去,到時你還不是得照樣拿出養老錢給我!”
說罷,得意地斜睨著方文靜,好像勝利在望似的。
喬大夫怕方文靜被余自珍的話嚇唬住,連忙開口道:“你想去法院告我們那就去好了,你看法院會判我們給你幾個養老錢!”
喬大夫有文化又是大醫院的主任醫生,見多識廣,所以他所說的話方文靜都是相信的,因此也十分硬氣地對余自珍說道:“那就法庭上見好了,媽也不用和我再羅嗦下去,媽請回吧。”說著就把院門關上,夫妻兩個帶著小黃回屋去了。
余自珍在院門外都快氣得暈過去了,來大女兒家里院門不讓進,更別提喝茶吃晚飯了!
但她能怎樣呢,難道破門而入?那是不可能的,小黃那條狗那么兇,她怕被狗咬,于是只得恨恨地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家了。
方守信和如意父子兩個在家里很是開心,覺得余自珍這次去向方文靜要養老錢肯定馬到成功。
方文靜如果膽敢不答應余自珍提出來的養老條件,那就請法院來壓制她,看她怕不怕!
父子兩個越想越得意,特意弄了一桌豐盛的飯菜父子兩個對飲。
一想到不久之后,方文靜被迫得給他們家蓋一幢氣派的磚瓦房父子兩個就樂歪了嘴。
并且還有每個月兩百塊錢的養老費,他們一家三口從此什么活兒都不用干還是村里過得最好的那戶人家!
因為想著余自珍今天晚上肯定會在方文靜那里睡一晚才回來,所以方守信和如意都沒有給她留飯菜,全都吃的精精光光。
父子兩個打著飽嗝,愜意的坐在收音機旁聽節目。
誰承想傍晚七點鐘左右余自珍竟然臉全黑的回來了!
方守信父子兩個一看她這臉色就猜到她肯定在方文靜那里碰了壁。
方字信表情凝重的問道:”老婆子,難道文靜那個小賤人不肯給我們養老費嗎!”
“嗯!”余自珍沒好氣地應了一聲,倒了一杯茶心情郁悶的喝了起來 如意一聽這話心里滿是不甘,氣憤地問道:“媽就沒跟大姐說如果她不給爸和媽養老費的話,媽會把她告到法庭上去嗎!”
余自珍的很不高興的白了他一眼:“你當媽是傻子呀,這些話媽當然會說了!問題是方文靜那賤人以前又不是沒有打過官司,不像咱老實人一聽到法院兩個字就下的兩腿直哆嗦。
再加上姓喬的那個不得好死的綠王八在旁邊說,隨便我去告到法庭,看法庭能夠判方文靜給我們幾個養老錢!方文靜有人撐腰,我那些狠話越發嚇不住她,還要我快點去法院告她!”
如意咬牙切齒道,“那我們就把她告到法庭上去,她這個賤人不見棺材是不會落淚的!”
余自珍嘟囔道:“誰去打官司?我和你爸年紀都大了,哪有精力往城里跑?”
不是他們老兩口精力有限,所以不想打官司,如果是去方文靜家搶錢,他們老兩口絕對比任何人都跑得快,可是打官司這種事他們沒接觸過,心里沒底,害怕呀,所以余自珍才拿年邁擋箭牌。
如意一聽這話整個人就蔫了,他是那種老鼠扛槍窩里橫的人,叫他去打官司他會嚇得暈過去的。
方守信沉思了良久,抬起頭來,目光在余自珍和寶貝兒子如意的臉色掃過,猜測道:“是不是我們太貪了,要得太多了,觸怒了方文靜那個賤人,所以她才不肯給我們養老費?”
捫心自問,一個月兩百塊錢的養老費真得高出天際,城里普通工人一個月辛辛苦苦工作才只能夠拿到三十塊錢左右!
可是余自余不愿意背這個鍋,承認是她把事情搞砸了。
她把眼睛一瞪,沖著方守信直嚷嚷:“要方文靜那個死賤人拿多少養老費給我們又不是我一個人決定的,是之前我們一家三口商量好的,你和如意都還說,我們只向方文靜要這么一點錢實在是太便宜她了,現在又怪我獅子大開口!”
方守信急忙解釋:“沒有人怪你,其實向方文靜每個月要兩百塊錢的養老費真的不過分,她女兒一個月賺能多少呀!這兩百塊錢聽著好多,可對她女兒而言不過九牛一毛,我們以前還真看走眼了,方文靜那個死賤人比我們想得要歹毒得多,寧愿錢放爛了都不肯給我們!”
余自珍不耐煩的說道:“說這些有的沒的有什么用!現在當務之急是怎么從方文靜那賤人手里弄到錢!”
一想到方文靜家的條件現在那么好,再想想方守誠家一口氣就蓋了五棟磚瓦房,簡直在這方圓十里引起了巨大的轟動,現在誰不是見了方守誠一家畢恭畢敬的?
方守誠說他家蓋房子的錢沒有要方文靜一分錢,方文靜也說她沒有給一分錢方守誠家蓋房子。
可是余自珍根本就信,他們家如意又聰明又能干,可是比方守誠家那幾個又笨又蠢的孫子孫女強多了,如意都沒有辦法賺到錢,就憑方明兄弟姐妹那幾個癡呆傻能夠在城里賺到大錢?那老天爺得多眼瞎呀!他們家蓋房子的錢不是方文靜給的又是從哪里來的!
只是方文靜這個歹毒的死賤人不肯給她錢罷了,所以和方守誠一家串通一氣欺騙他們一家!
一想到方守誠一家從方文靜母女那里撈到那么多好處,而自己再怎么說作為方文靜的養母卻連一分錢的好處都撈不到,余自珍心里比貓抓還要難受。
方守信眼珠轉了轉:“現在你已經和文靜那個小賤人搞僵了,就算我們現在少要一些養老錢你也不方便再出面了,干脆明天我厚著臉皮去方文靜家一趟,我去要養老錢好了。”
余自珍問:“那你打算向文靜那個賤人要多少?”
方守信沉吟了片刻說道:“給我們蓋養老房子的錢是一分都不能少的,每個月的養老費干脆減半算了。”
余自珍咂了咂嘴,每個月的養老錢一下子減少一半,她心里還真不是滋味!
不過目前也沒什么好辦法,也只能如此了,不然從方文靜那里連一分錢的好處也搞不來,因此余自珍只得郁悶的點點頭。
為了防止方文靜夫妻兩個明天一大早就離開鄉下回城里,如意一個勁地慫恿方守信當晚就趕到方文靜家里去,反正她家房屋寬敞,又不是沒有地方睡。
方守信兩口子覺得如意的擔心不無道理。
剛才余自珍已經騷擾過方文靜了。
方文靜心中肯定也是很煩的,很有可能為了躲開他們一家第二天就回成了,到那時就得去城里找方文靜要養老費了。
可是兒子在城里闖下了禍,他們沒人敢去城里。
于是方守信連夜就趕到了方文靜那里。
因為在鄉下沒什么娛樂節目,家里也沒有電視,方文靜夫妻兩個說了一會話,聽了一會兒廣播就準備睡覺,卻聽到院子里有人喊:“文靜吶,文靜吶,快給爸爸開門呢!你不能發了財就不認我這個爸爸了。”
小黃就在屋里汪汪起來想要沖出門去。
方文靜和喬大夫兩個人吃驚氣憤地面面相覷,才打發走了余自珍又來了方守信,看來余自珍一家人不達目的不罷休。
而且方守信比余白珍心眼還壞,一開口就想敗壞方文靜的名聲。
以前都是余自珍上方文靜家里討要好處,方守信從來都沒有出面,可是今晚他來了,而且一來就給方文靜一個下馬威,所說的每個字每個句都在譴責方文靜忘恩負義,所以這個方守信肯定更難對付!
方文靜心中有些焦躁。
喬大夫了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別擔心,也別跟你爸多廢話,直接了斷的跟他說,有什么話法庭上說去。”
方文靜沉重的點了點頭,打開屋門,小黃就立刻竄了出去,站在院子里對于著院門狂吠。
方文靜夫妻兩個走到院門前把門打開,方守信就要往里擠,還笑呵呵的說:“文靜呀,你家的屋子蓋了這們久,爸還沒有來過一次呢,這都是你的錯,房子建好了就應該接父母過來玩玩、小住的!”
方文靜連忙用身體攔著方守信,不接他的話,只說道:“爸這么晚來有什么事嗎,趕緊說了趕緊回去,不然太晚了一個人走夜路會不安全的。”
小黃一看女主人好像不歡迎這個來客,于是沖著方守信汪汪叫個不停,并且拱起背來,兩只前爪按在地上,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樣子。
方文靜攔著,方守信不怕,他一把就能夠把方文靜推到一邊去涼快!
可是小黃這只狗長得膘肥體壯,要真是撲上來,方守信懷疑它一口就能夠咬斷自己的脖子,因此心中有些懼怕,就不敢往里硬闖了。
他心中惱怒方文靜所說的話,臉上卻一點都沒有露出來,甚至還笑得很慈祥:“文靜呀,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呀,爸這可是頭一次來你家里,而且又是晚上,爸又一把年紀了,你怎么能夠忍心讓爸走夜路回家呢?至少要留爸在你家里住上一晚才對!”
方文靜冷冷道:“媽和弟弟都能夠忍心讓爸走夜路來我家里,我怎么會不忍心讓爸爸走夜路回家呢?再說爸不回家只怕媽和如意在家里會牽掛,這就不好了。”
方守信啞口無言。
喬大夫在一旁提醒:“爸有什么話趕緊對文靜說,說完了好早點回去。”
方守信暗中光火地用眼睛夾了夾喬大夫,老伴說得果然沒錯,這個男人真的很討厭。
他只得開門見山說正題:“文靜吶,剛才你媽來了,然后氣呼呼地回去了。”
方文靜冰冷地說道:“該氣呼呼的人應該是我好吧,媽一來就獅子大開口,要我又是給你們蓋養老的房子又是給你們出養老費的,好像我天生是個冤大頭似的!”
方守信笑著說道:“你媽一回去我就把你媽狠狠批評了一通,跟她說,雖然咱們家大女兒家里有錢,可是也不能那么個要法!好歹我們是你的父母,絕對不能有一點貪心的,每個月的養老錢你給我和你媽每人每個月給五十塊就行了!每人一百塊錢,嗯實在是有點多了,不過養老的房子你還是無論如何得給我們蓋了,我們家那幢士坯房子都快不行,住著也不安全…”
方守信還要喋喋不休地往下說,方文靜見他的來的目的和余自珍一模一樣,就平靜的說道:“爸別多說了,我已經跟媽說得很清楚了,有什么咱們法庭上見,這樣雙方都少費口舌,爸請回吧。”說罷就要關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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