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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七章 你知道我過的是什么日子

  “江楠,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我本來是想回到城后安定下來再去接小武,可是…我…”江采蘋的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我害怕呀,我害怕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又被毀了,我害怕回到過去那噩夢般的生活,我沒有勇氣面對…”

  江楠沉默,她明白,她什么都明白,所以才在見到她和她的丈夫,還有她的女兒后,沒有去相認,她是自己的母親,她愛她,她也不希望她吃苦。

  “江楠,對不起!”江采蘋走了過來,握住江楠的手,手不禁顫抖起來。

  江楠的手也抖了一下,這是母親的手。她的手保養得很好,白晳修長,沒有一點老繭,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

  活了兩世,她還是第一次握住母親的手,江楠的心不由悸動了一下。

  “當年的事,你能告訴我嗎?到底發生了什么?”江楠看向江采蘋。

  她穿著一件黑色的長款呢大衣,里面是白色的毛衣,下身是灰色的褲子,很優雅,很知性,也很漂亮,就是在后世這身打扮也很時髦,這個年紀也算是保養得很不錯。

  所以她過慣了這樣的好生活,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我…,我都告訴你!”江采蘋羞愧地低下頭。

  “坐吧!”江楠輕聲說道,從邊上的開水瓶里倒了一杯水放在江采蘋的面前。

  “當年…我被下放,成了洋口村的一名知青。在那里過了幾年艱苦的日子,后來大家都在想辦法回城,可是名額有限,我也沒有門路。”

  “后來村里有一個上工農兵大學的名額,當時只有我和錢文華最有資格,因為只有我們是高中生,其他都只上了初中…”江采蘋開始述說往事。

  “錢文華?”江楠冷笑一聲。

  “對,錢阿姨是媽媽很要好的朋友,當時只有她和我比較談得來!”江采蘋點頭。

  你是不是傻?江楠猛得看了一眼江采蘋,見她眼里并沒有異色,想不到這么多年她都不知道當年她是被錢文華陷害的。

  唉,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江采蘋繼續說起來,“可是后來…,有一次錢文華說找到回城的門路了,她不用和我競爭上大學的名額,我們都很高興,為了慶祝,那天我們偷偷喝了酒…”

  “沒想到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的身邊…居然睡了一個二流子,我被那人給…”江采蘋的淚水流了下來,咬著的嘴唇抖了起來,“那是我的噩夢…”

  “后來錢文華趕過來把那個二流子趕走了,她安慰我,沒事的,不會有人知道,她一定不會說出去,讓我放心…”

  “可是那種事怎么守得住?沒過多久全村的人就都知道了,一定是那個二流子,他不得好死…”江采蘋說起孫強咬牙切齒,可是對錢文華還是充滿感激。

  江楠簡直想罵她一句蠢,可是看著她痛不欲生的樣子,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

  “就這樣,我的上大學名額沒了,他們說我作風不好,沒有資格,我被打成了破鞋…”江采蘋說起這個的時候一臉恐懼和悲哀,“過了一段時間,名額變成了錢文華的,她安慰我,還說要把名額還給我,可是我怎么能要?”

  “后來,我實在熬不下去了,準備一死了之,結果發現…我懷孕了…”江采蘋的臉上現出復雜之色,可見當時她的心情也是相當復雜的。

  “那你為什么不那時候就跳河,要等到生下我再跳?你是要把我生下來讓我受苦嗎?”江楠的臉色一冷,這也是她一直想不通的事。

  既然有勇氣選擇自殺,為什么一定要生下孩子才自殺?不要說什么孩子是無辜的,如果是強尖犯的野種,有什么無辜?難道還要給他留種嗎?

  “我…”江采蘋的臉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在那之前,我已經不是處女…,我…有過一次,時間間隔不遠,我不知道孩子到底是‘他’的,還是二流子的。”

  “如果是他的,那我怎么可能殺了他的孩子?我那么愛他…”說到這江采蘋的淚水又流了下來。

  他?他是誰?江楠的眼睛一下睜大了,這個“他”很可能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可是,也有可能是那個二流子的?”江楠問。

  江采蘋點頭,一臉惶恐不安,“可是我不能這么做,就是只有一半的機會,我也要把他的孩子生下來…,我不能對不起他,所以…,我寧愿自己死,也不能殺了孩子…”

  “可若我是那個二流子的孩子,你想過我嗎?”江楠嘆息。

  “我不敢想,我不敢,對不起,江楠,對不起,我只能這么做,我只能賭一把,就是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賭一把!可是我沒臉見他,我已經不潔了,我生下你就只能選擇自殺…”江采蘋泣不成聲。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生下我卻又不養我,你知不知道會給我帶來什么樣的生活?”江楠質問,滿心的無奈和痛楚。

  那樣非人的生活,她過了兩世!

  她再也不想提起,可是江采蘋又一次提醒了自己,自己就是從那樣的生活中出來的。

  “不…不會吧?”江采蘋驚疑,“當時我跳河的時候遇到一個大嫂,我就把你托付給她,還給了她一塊手表。那塊手表還是那個人送給我的,我很珍惜,那手表就是放在現在也是很值錢的,在鄉下過個幾十年都沒問題…”

  “你怎么這么天真?”江楠真的有點生氣了,“自己的親生母親不在身邊,你以為別人會怎樣對待她的孩子?你知不知道那十幾年我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我沒有一天是吃飽,沒有一天穿得暖,挨打是家常便飯,他們每天都用惡毒的語言辱罵我,說我是賤貨,是野種,是賤女人生下的野種…”

  “每天都有干不完活的,生病了也不給我治,任我自生自滅,我能活到現在,你知道我死過多少次?”江楠的淚簌得流了下來,往事不堪回首,這個生她卻沒有養過她一天的母親,居然還以為她過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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