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劉珺來說,程思惠和程思淑晚上的動作不過是跳梁小丑的小打小鬧,對于幾個小的來說,卻是一場驚魂,當天夜里,挨個發起高燒,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是早晨七點多了。
劉珺起床后,本以為自家勤快的三妹已經在廚房忙活了,誰知二老都起了,還不見劉然的身影。
“奶?然然出去了?”云舒正在院子里晨練。
“沒啊,沒起吧?”她五點多就起了,小丫頭不至于起那么早。
劉珺疑惑,趕緊去趙大梅房間看人。
掀開簾子,劉然緊閉著眼睛躺在被子里,面紅耳赤,滿額頭都是虛汗,嘴里嘀嘀咕咕。
“然然,你發燒了”劉珺一驚,“奶…”
云舒聞聲過來,“怎么了這是?啊…發燒了,趕緊的,送醫院,太燙了!”
“奶,麻煩您先給然然穿一下衣服,我去看看小玨和凡凡。”
“去吧,這里交給我。”
一早上,家里又是一陣兵荒馬亂,三個小的竟然同時高燒,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開始的。
劉珺不敢耽擱,直接喊的救護車。
動靜實在太大,車子過來的時候,還有警報,孫家二老,孫謙和孫煜都過來了。
因為是三個人,來了兩輛救護車。
云舒,劉珺和孫煜跟著去了。
一路上,劉珺的臉都是黑沉沉的,三個小的同時生病,原因只有一個,被昨晚上的事情嚇壞了。
她在想,自家一大家子是不是和程家犯沖!
新年沒過完,一家五口,四口都是程家弄進醫院的!
突然,有些后悔救了程思惠,竟然心慈手軟了。
到市醫院的時候,劉珺沒敢跟二樓的趙大梅說,不然還不得把她·媽給嚇出好歹來。
一陣忙活之后,輸上液,確定沒什么危險,劉珺才坐下身來。
“珺珺,弟弟妹妹都沒事了,你不用擔心,先吃點早點吧。”孫煜買完早餐回來,手里端著米粥。
“我沒事,奶奶呢?”劉珺接過來。
“二樓看趙姨去了。”
“嗯,你也喝兩口吧。”吮上一口,暖暖的流進胃部,有些發僵的腦子感覺舒服了很多。
“我已經在樓下喝完了。”
“哦。”
趙大梅的傷,基本都閉合了,接下去就是養著,在家里沒有人可以照看,劉珺就干脆把人留在醫院,有專職的護工看著,比在家好。
“程家老頭出院了嗎?”為了避免出現狀況,乾瑜在醫院里都留著保鏢,劉珺輕易的在過道里找到人。
“小小姐,程老太爺是昨天晚上出院的,程二爺親自帶人過來接的。”
“昨天?”程家女兒剛找上門,老頭子就連夜出院了?
嘖,怕她報復?
“那些衛兵和保鏢呢?有沒出的嗎?”
“還有三個,比較嚴重,現在昏迷著。”
“有人盯著嗎?”
“有,乾爺都吩咐好的。”
站在過道的盡頭,劉珺唇角勾起彎彎的弧度。
他們以為,自己想要動手,就憑那些人可以防得住?
老混蛋的命,從他出手開始,就已經是她的了!
沒道理,她·媽無緣無故的斷了四肢,他只是失去一只右手,她啊,要他的命哦!
保鏢被劉珺的表情嚇著,明明在笑,但是他渾身都在寒顫。
“給我盯緊了,還有105的三張床,里面是我弟弟妹妹。”
保鏢一怔,弟弟妹妹?其他人又出事了?
突然,他有些同情小小姐了 “收起你的同情心,我不需要。”走遠了,劉珺一句話丟過來,讓剛才回話的保鏢差點沒站穩撞墻上。
娘喂,小小姐有后視眼咋的。
話說司昊和莫衛,本來準備去劉家看情況,卻在半路被兩家派來的人各自捆成了粽子,帶回去。
縱使倆人廝打鬧騰的厲害也沒有用。
“為什么…為什么!珺珺是我的朋友,朋友啊!!!”
‘哐當…砰砰…’司家的大廳里,一片狼藉,地上全都是碎裂的瓷器,陶片外加翻倒在地的茶幾,高凳。
司明仁和燕語始終一眼不發的坐在沙發上任由兒子發泄。
司鵬想阻止,但是看到父母都沒有舉動,也就皺著眉頭站在一旁了,深邃的眼底充滿了無奈。
“爸,媽,我只是想要去看看珺珺怎么樣了,這也不行嗎?我不插手,不插手還不成嗎?”發泄之后,司昊清秀的臉脹的通紅,清澈的雙瞳布滿了血絲,深沉的無力感快要將他淹沒。
為什么爸媽就是要阻止他跟珺珺和阿煜一起成長,為什么一出事就要把他送走,他們是他的朋友,是他真正放在心尖上的朋友!更是他這輩子最看重的朋友!
“爸媽,我求你們了,求你們了,我只想去看看,珺珺她受傷了,受傷了啊…”低聲如小獸一般的哀求,讓司明仁夫妻,司鵬的心里生疼,卻不能心軟。
“司昊,你應該知道,這次劉家是真正的無藥可救了,你那兩個朋友不僅斷了先寧的雙腿,就連程家都給炸了,這樣的朋友,只會給你、給家族帶來無盡的麻煩。”燕語沉著臉將事實說出來。
“媽,先寧那腿不是珺珺和阿煜動的手,跟程家動手,都是被逼的,這事我不是早就說了嘛?”司昊怒吼。
“昊昊,你看看你,自從認識那兩個孩子,你都成了什么樣子了,為了兩個外人,跟爸爸媽媽,哥哥,爺爺都大小聲了,你還說那倆能給你帶來好的影響!我看是惡劣的影響還差不多!你還看不明白嗎?程家說是的,那就是的,沒有第二個結果!”燕語言辭也開始激烈起來。
現在想起劉珺和孫煜,她心里滿滿都是恨意,要不是那倆個孩子,她的兒子怎么會變成如今的模樣?
“不是的!不是的!混蛋!程先寧,老子要去殺了他!”司昊失了理智,拔腿就要往外沖。
“攔住他關房里去,沒我允許,誰也不準放他出來!”司明仁終于震怒!起身上樓了,從頭到腳都像是在散發著怒焰。
“小鵬,去給爺爺打電話,聯系林上尉,明天一早,送你弟弟去部隊!”縱使心疼小兒子,但是為了家族,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只能委屈了昊昊了。
“媽!”司鵬驚。
“去辦!”燕語渾身冒著冷意和不可抗拒的氣勢。
人人都道司家現任家主溫和如君子,人稱君子仁,可是,作為大家族的掌舵人,又怎么可能真的無底線的仁義呢?而燕語,作為當家主母,自是有她的過人之處。
司鵬皺著眉頭去了書房,司昊直愣愣的看著母親冷硬的臉龐,像是被冰水潑了一樣,全身冰冷,良久,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轉身,一言不發的上樓去。
部隊!他的歸處!
是了,他太鉆牛角尖了,如今的他,在家里什么都不是,一個靠著父母養活的孩子,又能為自己的朋友做什么呢?
錢權勢,一無所有。
夜,來的迅速。
昏暗的房間里,半墻半窗前的木地板上,清秀的少年靠著床邊坐著,將頭靠在曲起的膝蓋上,雙臂緊緊的抱住雙腿,呆呆的望著天空的半弧冷月,神情寂寥而落寞。
冷意十足的冬末月光,穿透了玻璃投射在他蒼白的臉龐上,也籠罩住他躬起的軀體,他的眼瞳里像是失了什么,又多了什么。
空間,似乎在少年的周邊凝固,沒有一絲聲音,就連蟲鳴也像是被特意屏蔽了,周圍靜悄悄的。
突然,‘咚咚…’一道人影在月光下出現在窗口。
猝不及防,少年膛大了眸子,瞪著窗外,連驚呼都忘了,被嚇呆了…
窗外的人,咳咳…劉珺同志…
看到被嚇得變雕像的司昊,劉珺有些慚愧,知道一時半會司昊沒法給自己開窗了,于是,常識性地掰了掰窗把,咦,開了…
司昊全程瞪著眼珠子,看著某人鎮定自若的翻窗進來,然后又重新關好窗,在自己斜對面勾著唇席地而坐。
“司昊同學,還沒回神呢?”大眼瞪小眼的游戲,不咋好玩。
“你…你…”懟天懟地的司昊同志結巴了。
“你二哥去找我了,我才知道你又要被強制送走,來看看你,還有轉達阿煜要跟你說的話。”對于自家大門總在晚上被敲響,劉珺表示很無奈。
只是她沒想到,司昊和莫衛又是因為自己和阿煜要被送走,說實話,她真的很感動,也很慚愧。
“我們都沒事,乾三爺已經把事情都壓下去了,程家這邊剛剛消停,接下來的收尾,我會處理的很好,所以,你和莫衛都不要擔心,去了部隊,好好訓練,我們以后會抽時間去看你。等你們長大,有了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我也有了資本,這樣,還可以一起走;只要你們不覺得我和阿煜累贅,我們會一直站在原地,隨時等你們回來歸隊。”從跟司昊認識之日起,劉珺第一次說了這么長的一段話,有些煽情,更有些躁得慌,但確實是她的心里話,也是阿煜的心里話,真的是由衷的因為有這樣的朋友而開心。
司昊認真的聽著,眼眸里的空洞散去,變得閃亮,強烈的情緒導致他的瞳孔一直在劇烈的收縮擴張。
他不知道該怎么表達心里的情感,只覺得,滿滿的,滿滿的,是什么,他不知道。
然后,他做出了這輩子都不想再回憶起來的事情。
“嗚嗚…”身體前傾,抱緊了劉珺的肩膀,嚎啕大哭起來。
有傷心,有些喜悅,有不舍,更多的是激動。
“哇哇…”
劉珺:…
瞪著眼面前不斷抖動的肩膀,不習慣與人接觸的身體僵硬成了鐵板。
半響,在心里嘆了一口氣,抬手輕拍司昊的后背。
在朋友肩膀上痛哭一場,司昊心里長時間憋著的郁氣散發的干干凈凈。
抹著眼淚抽抽噎噎的收回身子,紅彤彤的眼睛成了兔子眼。
“珺珺…嗝…”好吧,又丟人了,哭到打嗝,也沒誰了。
窘迫臉…
劉珺:噗嗤…
“荷荷…”笑起來。
“不準笑!”
倆人笑鬧了一小會,才止住了嗝,肩并肩,靠坐在床頭,一起看起了月光。
“珺珺,你們不會一直在連港,是不是?”他知道她和阿煜都不是會停留在原地的人,他們一直都是走在前進的路上。
“不管以后去哪里,這里都是我們的歸處。”畢竟,她都買地了,集團也準備落在這里。
“那就好,不管走多遠,我們都還會回到原點。”司昊露出了向往的笑容,“我和莫衛會努力跟上你們的腳步,不會落下太遠。”
“嗯,我相信。”
這一夜,除了司鵬和司昊,司家沒有人知道劉珺來過這里。
早晨六點半,天還未亮,司明仁洗完漱,冷著臉準備讓司鵬去把那不聽話的小兔崽子給拎出來,扔部隊去。
唇瓣剛張開,精氣神十足的司昊出現在樓梯口,拎著背包和箱子,一副準備遠行的姿態。
“你要去哪里?”以為兒子要離家出走,本來就黑著臉的司明仁怒聲從沙發上站起,站在門口的衛兵也是渾身一緊,隨時準備接受上級命令。
司昊,有些懵,但隨即就反應過來,“爸,您不是說讓我去部隊?我東西都收拾好了,這不。”
司明仁:…
燕語:…
發生了什么事?
司鵬,嘴角高高的翹起,眼眸褶褶生輝。
他的弟弟,果然還是不錯的!
一直到司鵬載著司昊離開大院,司明仁夫婦都是處于云里霧里的狀態。
“昊昊這是受刺激太過了?”
“應該不會吧…”司明仁有些氣虛,司家的子孫,心理素質不至于太差。
“那他為什么會這么乖的去部隊?”還不要錢,說是部隊什么都有,要錢啥也干不了。
司明仁:…
兒子突然不調皮、聽話了,他不知道該做什么了…
獵鷹和蠱住院一個星期,就鬧著出院了,回了獵鷹所在的套房。
團團也被傭人送了回來。
二狼被乾瑜送回別墅養傷去了,那邊有專門的管理人。
所有的事情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初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