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習慣性地喜歡尋求心理上的道德制高點,這樣好像就能夠對他們的行為披上最合理的外衣一樣,夏長生亦如是。
說到底,終究是因為蘇子威與趙文杰之間無論是從相貌還是身份地位上都有著天壤之別而已。
現實,有時候就是這樣殘酷和直觀!讓人興不起一點辯駁的。
蘇遠航的話,是一個契機,讓夏長生改變初衷而做出決斷的契機。
不得不說,蘇遠航在人心的把握上,讓人有些膽寒,當然,夏長生在他的眼里,興許只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棋子而已。
安然的夏長生再一次起身,這一次,他來到了夏雨清的身邊。
趙文杰的這種表白方式并沒有得到夏雨清的正面回應,女孩子再有勇氣終歸是臉皮要薄一些的。
看到爺爺皺著眉頭再一次走了過來,夏雨清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她正無措呢!
在外人看來,家長和老師正在輪番小心翼翼地處置這次突發的表白事件,無論這個叫做趙文杰的男孩子成功與否,這一段有趣的戀情非常有可能就此畫上一個休止符,亦或是徹底轉入地下。
“雨清,你不要緊張,先跟我到一邊,我一點都不放心,這件事爺爺心里要有個數!”
夏雨清低著頭跟在夏長生的身后,一副犯了錯被抓個正著的小孩子模樣,看得遠處的大人們忍俊不禁。
不過,身邊的女孩子們,以及郝俊和趙文杰諸多人在內,都隱隱緊張起來,他們可都笑不出來。
夏雨清的態度并不明朗,但倘若在這種態度之上再加之夏長生這位親爺爺的意志,那恐怕對于趙文杰來說都是極端不利的,有些人看向趙文杰的眼神里已經飽含了某種同情。
不過,當初在做出以這種方式表達自己情感的決斷之前,他就應該已經預料到了這種結果,來自家長和老師的雙重壓力,并不是那么容易輕描淡寫地去揭過的。
“雨清啊,并不是爺爺不開明,只是你爸爸媽媽都在國外,遇到這樣的事情,爺爺一定要對他們有個交代的,你只要告訴爺爺,你一開始究竟知不知道錄像帶里的內容?”
夏雨清預想之中的說教并沒有來臨,這是個相對很好回答的問題。
“爺爺,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趙文杰送來的錄像帶會是這樣的,要不然的話,我不會讓李嫂放出來的!”
夏雨清這個時候才回想起來她賭氣要放錄像帶時郝俊的話,不禁微微有些后悔!
“那你告訴爺爺,你打算怎么處理這件事情?”
夏長生鄭重問道。
夏雨清不禁猶豫起來,實際上她心中其實也是沒有答案的,小女孩的決斷力還沒有那么強大,盡管她會覺得這樣的禮物很浪漫很貼心。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們是很好的朋友,而且…”
“好,爺爺明白了,接下來的事情交給爺爺來處理…”夏長生目光一冷,轉身朝著趙文杰看去。
夏雨清一愣,著急道:“啊,啊,你明白什么了呀,不是的啊,啊,反正我不管了,真是的!”夏雨清說話已經頗有些語無倫次了。
去而復返的夏長生首先讓老徐感到了幾分疑惑和壓力,難不成夏雨清的爺爺并不滿意他這樣子的處置,可是在這樣的場合之下,他不可能大張旗鼓地教訓一個學生,這會對學生的心理造成巨大的傷害。
老徐覺得有必要和夏長生溝通一下,畢竟若是家長過多地介入,會引起學生的某種逆反心理,有時候適得其反,反倒是給他的工作造成諸多困擾。
“雨清爺爺,這件事情我覺得我們可以稍安勿躁,從長計議…”
夏長生擺了擺手,這些人雖然都是夏雨清的老師,但說到底終歸都是他的晚輩,“徐老師不用多言,我剛剛已經問過我們家雨清的意見了,這件事我剛剛回過味來想想還是覺得快刀找亂麻合適一些!”
夏長生拿出了他在一些商業談判之中的語氣,斬釘截鐵,根本不給老徐多少回旋的余地。
從一個和藹的長輩到一個冷酷的商人,這之間的轉變給老徐都有了極大的壓力,更遑論此刻惶惶不安的趙文杰了。
“夏爺爺!”
“嗯,趙文杰同學,之前是我沒有了解清楚情況,原來今天發生的這一切都是你自作主張的?”
“我只是,我只是…”
在夏長生的目光之下,趙文杰甚至都不能將話語囫圇說得完整。
“這件事,站在你的立場,我可以認為是一件很有勇氣的壯舉,但站在我們家雨清的立場,那就是有些莽撞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這樣做,是不是讓她很難堪?”
“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只是想…”
“你只是想將你心中的想法表達出來,這個我理解,但不能將這種想法強加給雨清,對不對,如果她不接受呢?你得要考慮清楚后果,畢竟你們是一個班的,以后彼此見面都會不開心!”
將眼前的少年人擊潰,對于夏長生來說并沒有絲毫難度,他甚至沒有機會將有限的思維用言語組織起來,少年人就一臉不安和恐懼了。
“不要怪我多嘴,其實我心里并不看好你,我的孫女我當然是最了解的,如果她直接拒絕了你,怎么辦?”
趙文杰身子一哆嗦,目光卻第一次直接跟夏長生有了接觸,看得出來,他正努力地控制著他內心某種情緒地發酵,勉強組織著言語道:“夏爺爺,無論雨清接不接受,其實我都是要做的,我承認今天的這個場合的確有些不合時宜,如果雨清不接受,我并不會因此氣餒,我會繼續努力的,努力到有一天雨清會接受我!”
這一次,趙文杰講到后來,聲音沒有打顫,也沒有咯噔,目光清澈,勇氣十足,只是說完之后,他便如同卸了氣的皮球,一下子就癟了!
夏長生一愣,眼前畏畏縮縮,幾乎連話都說不清楚的男孩子竟然能對他作出反駁,其心中的執拗可見一斑。
夏長生很生氣,他原本以為他已經掌握了說話的節奏,只要稍微加加力,就可以讓面前的少年人放棄不切實際的念想。
“我問過雨清了,她說她不知道,我想這其實就是一個答案,只不過是照顧你的顏面而已,而且,年輕人,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夠依靠努力來實現的,這只是你們這樣年紀的孩子的幻想而已,你要明白你和雨清之間的差距,這種差距只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越來越大,你首先要做的就是認清你自己!而不是做這些沒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