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興鑫的眼里,宋良是一個沒有多少挖掘意義的人,畢竟,東南省警察系統里面最為杰出的一些警探都曾經對其進行過嚴密地審訊,他相信,這個人身上已然沒有多少他希望可以聽到的信息了。
而且審訊宋良,在張興鑫的身份和職權范圍之外,并不算是一件相對容易的事情。
但郝俊在張興鑫心中一直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少年人,而且他心中也沒有更好的處置辦法,姑且試試看,聊勝于無吧。
以郝俊的眼力,多多少少能從張興鑫的反應上看出他心中的一些想法的端倪,畢竟他還沒有修煉到像他舅舅一樣老辣沒有破綻的程度。
不過,郝俊并不在乎張興鑫內心真實的態度,他的計劃已經順利實施,并且完全按著他的劇本在走,他有理由相信,面對中國十分嚴苛的律法,小島純生此生再一次踏上這片國土的可能性已經微乎其微,除非他腦袋壞掉了自討苦吃,而宋良,只是他計劃之外的一環,若是有可能,張興鑫的到來或者說是他身后的人想要得到的一些信息,他能夠提供,興許會因此而減輕一些罪行,也可以為新蕾集團找一些麻煩,他和郝躍飛也都能夠悄無聲息地全然地置身事外。
張興鑫開著車子離開了,郝俊也沒有勸誡其酒駕不好,反正這大胡子微醺的狀態看起來也不像是真的。
郝俊還是能夠判斷出張興鑫特意請他出來吃飯的主要用意,試探和訴苦的成分其實都有。
郝俊謝絕了張興鑫送他回校的好意,一方面出于安全方面的考慮,近一段時間還是盡可能地與張興鑫這個“俠警”保持距離,另一方面,在蓮花市他可不敢像在滬城那般微微張揚。
郝俊隱隱然又有了蹺課的跡象,這一次不用老徐出手,五人補課小組的成員就不干了,實質上,到了如今這個時間段,班級里大多數人都已經清楚地知道哪幾個人會有可能成為末位淘汰的候選人,彼此之間已然心照不宣。
而這幾人之間的情緒也是多少有些不同,但彼此之間的關注和暗戰的氣氛已悄然形成。
五人補課小組真的丟不起這個人,他們認為對于郝俊的塑造還是相當成功的,造成現在這種不尷不尬的局面多是來自于郝俊本身,經常蹺課的同學怎么能夠取得好成績?
這一次的考試并不是這一學期學習成果的檢驗,而是檢驗本身基礎和實力的又一次摸底考試,是綜合能力的測試,雖然老師們已經明言最終的成績并不會直接決定末位淘汰制的最后人選,但還是具有很重要的參考意義的。
郝俊便在這樣的認識下被強制進行基礎學習,女孩子的方式方法總歸是多種多樣而且層出不窮的,在老徐、吳曉等人面前都很從容的郝俊卻顯然敵不過能夠唱出一臺戲的三個女孩的威逼利誘,只能無奈妥協。
郝俊并不認為他即使取得好成績會對他產生什么有利的影響,即便是老徐這個班主任的態度也很悲觀,當務之急還是要改變擁有一定決定權的幾個任課老師的態度才是。
但郝俊顯然低估了幾個女孩子的決心,他必須強迫每天往腦袋里灌輸大量的知識點和例題,以期望能夠獲得臨陣磨槍的最好的效果,當然,這期間,他是沒有半點多余的時間的,若不是郝俊強烈反對,小妮子甚至還恨不得抄了郝俊的手機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郝俊顯然無心再去關心鳳塘區和金星區已經被成功壓制住的毒品事件,由于相較于前一次十分少量的流通,張興鑫又迅速地應對,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反倒是有些局限,只在小范圍和高層里面引起了一些震蕩,人們更多的關注的反倒是張興鑫這位長著一張大俠臉的警察,儼然成了小眾的明星。
這是宋良和張興鑫的第一次見面,對于張興鑫的自我介紹,宋良陡然間有種啞然失笑的感覺,盡管這位張姓警察的大胡子很容易給他一種老成和正義十足的錯覺。
“張警官,據我所知,警方對我的問詢已經基本上結束了,請問您代表的是?”
張興鑫從見到宋良的第一眼起,就感覺這個宋良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他全然不像是一個身在獄中,隨時會被宣判重型的犯罪分子,他外表干凈、整潔,全然沒有一絲頹然氣質,只是冷靜,是的,冷靜而安逸。
這樣的人,仿若他身上的冷也會不由自主地傳播到他的身上。
“你可能不知道,就在前不久,我在鳳塘區破獲了一起毒品販運案件,涉及到蓮花市大部分日資企業,所以我這一次特地來是想問一下你,你是否對此有所了解?”
宋良所知曉的信息并不比在獄外的人少,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就在第一時間想到了新蕾集團的卷土重來,因為他當初也曾有過這個構想,但是因為基礎條件不健全,蓮花市的日商又缺少與日本國內普遍的聯系,而且資金和個體十分分散,沒有能夠一言而決的人,十分不容易整合,這樣就很容易暴露一些問題,否則這就是他內心之中在蓮花市首選的合作伙伴,可惜未曾實施就出了問題,但終究還是有人找到了他們,并且也如他當初所擔憂的一樣,很容易就暴露出來了。
就是眼前的這個大胡子破壞了這種很順其自然的方式嗎?
宋良細細地看了張興鑫一眼,笑道:“這件事我也有所耳聞,看來張警官是立下了一場大功啊,可喜可賀!”
張興鑫一愣,他顯然沒有料到身在獄中的宋良竟然知曉前不久才發生的事情,不由道:“也不算是什么功勞,只是湊巧地一次發現而已,我這一次特地過來,是想問一問宋先生,對于這一次事件的發生是怎么看的,或者說你有沒有一些重要的消息遺漏掉了?”
“張警官想讓我怎么看?”
宋良似笑非笑地看著張興鑫,陡然間想到了郝俊,在這個大胡子面前反倒是比在郝俊那個少年人面前更能夠讓他從心理上有一種優越感。
張興鑫被宋良的態度給激起了一陣無名火,若是照著他往常的性子,他早就嗆他一臉口水了,可是這個時候還是忍一忍。
“我個人只是覺得日本人能夠費心思建立這樣一條運輸渠道,并且有明確的目的想將這些貨物販運往日本,形成運銷一體,如果沒有大批量貨物的支持,他們怎么可能會產生這種想法和行動,必然有什么我們沒有察覺到的,所以我想來問一問,你是怎么看的?”
宋良笑了笑,“我有點明白張警官的意思了,這事的確是有些聯系的,不過,具體的情形我并不是十分清楚,有些只是我的猜測而已…”
張興鑫的眼睛一亮,全然沒有注意到宋量話語之中的另外一層意思,是照著他的猜測來說的。
“宋先生,如果您能夠提供一些有利的證據或者信息的話,不妨提供給我,這樣能夠對你的量刑有很大的好處的,這可是戴罪立功的表現!”
宋良又笑了笑,他表現得足夠鎮定,似乎對張興鑫所說的戴罪立功并沒有半點多余的欲望,但若是郝俊在此,還是多多少少能夠看出宋良在努力地掩飾他內心的情緒。
張興鑫只是本能地覺得自己的招數全然打在了空氣之中,讓他有種很無力地感覺,但宋良終究還是說出了一點點他想要聽到的線索。
“當初試圖在鳳塘區構建毒品網絡的時候,我就有過這樣的預想,只是考慮到一些其他的因素,所以選擇暫時拖后,不過,正如張警官你所說,如果沒有足夠的貨物支撐,這樣的運輸網絡存在就沒有太大的意義了,也不用去費這個心思,不過,張警官想要從我這里找尋一些線索,是不是找錯人了,要知道,我所知道的,都已經全部都向你們警方闡述過了,雖然我很想能夠戴罪立功,但恐怕…”
這絕不是張興鑫希望聽到的內容,這宋良前言不搭后語是什么意思?
張大胡子一下子就顯露出幾分頹然來,果然還是如之前猜到的一樣沒有什么更深層次地可以挖掘的東西嗎?
張興鑫擰著眉,起身欲走。
“不過,如果是日本人的話,我想可能與大明集團會有些聯系,大明集團里面有日商的股份,而且他們的產業側重點也是有條件為日商提供上規模的貨品的!”
“大明?”
張興鑫的腳步生生地停了下來,他對這個大明集團所知并不多,但也有所耳聞,是東南省內首屈一指的化工集團,憑借它的硬件設施,的確有能力在短時間內生產出大數量的毒品,但這樣的大企業,他張興鑫即使有想法去懷疑,也沒有辦法和能力去查證,看來這個虛無的功勞終究是他想太多了,目前所獲得的已然是他的極限。
莫不是面前的宋良在消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