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了仇,繼續痛苦絕望在黑暗里活一輩子嗎?
思如覺得還是虧。
人生本就短暫,只有老天的私生子跟親閨女才有重來的機會,ng無數次,總有一回能圓滿。
一般的人,生命值為1。
血槽清空后就真的會死的。
不如,做一點有用的,用仇人一家的未來前途換當初食物中毒身體變異的孩子們的健康。
“我們只是變回我們本來就該長成的模樣。”
但依然不公平。
不正常的孩子即便病好了,也失去了很多。
這已經是最好的辦法了。
死很容易。
陳家,就好好的活著,好好的還完債吧。
冬天。
銀妝素裹。
一個穿著大紅色羽絨服的年輕女孩從小區走出,她背上背著一個小包,臉上踩著一雙白色的雪地靴,頭發染成栗色,燙得微卷。
“珊瑚,出去呀?”
門衛大爺探出頭來,笑瞇瞇的看著女孩紙。
于珊瑚笑道:“恩,跟朋友約好一起喝茶。”
喝茶?
門衛大爺看著于珊瑚歡快走遠的背影,搖頭,“現在的年輕人呀,有幾個能靜下心喝茶的。”
一邊喝茶一邊打麻將還差不多。
沒錯。
這看起來跟正常二十幾歲的妹紙一樣的便是幾個月前還是大頭侏儒對生活絕望的于珊瑚。
如今,她好全了。
今天出門是跟群里的小伙伴約好了面基的。
真,期待呀。
于珊瑚站在公交站臺,雪粒落在臉上,涼絲絲的,她微瞇起眼睛,嘴角上揚,是幸福燦爛的笑。
好涼呀。
所以,她如今正常的樣子肯定不是在做夢。
幾分鐘后,公交車到了。
于珊瑚上車后就找了個地方站著,并非是她不想坐,現在有貓病的人太多了,她怕自己起得稍微慢點就被扇巴掌,惹不起惹不起!
就躲唄。
別說,天氣雖不好,出來耍的人也不少,才開了兩站路,車子里的位置都坐滿了。
于珊瑚松了口氣,幸好。
她在城市廣場下的車,此時,噴泉處已經聚集了二十幾個人,穿著各色的大衣羽絨服,聊天、談笑…
于珊瑚抿嘴一笑,快步走過去,“你們好…”
這次面基的幸存者們都是附近幾個城市的,等到冬天過去,來年,選個好時間,把群里的小伙伴都邀起來聚一聚,同是天涯淪落人呀。
相逢,即是緣。
唯有熱騰騰的火鍋才能表達出所有人激動的心情。
“我、我敬大家一杯!”
就見一個穿著藍灰格子羊毛衫的年輕男人站起來,他臉通紅,有些局促,舉著酒杯的手不停輕輕顫抖著,此刻卻沒人露出嘲諷的表情。
都看著他。
火鍋熱氣蒸騰,他的眼里也被熏得濕潤了。
但,是笑著的。
“我很高興能活著與大家見面,也許你們不知道,我曾無數次的想過在手腕上落下刀刃,今天…”
他抹了抹眼角,“我叫李立,我很高興,我真的很高興!”
說著,仰頭,一飲而盡。
像是有感而發,一個女生站起來,“我叫何歡。”
另一個女生站起來,“我叫羅家藍。”
“我叫徐天。”
“我叫魏可衫。”
“我叫張成飛。”
于珊瑚舉起手里的酒杯,熱淚盈眶,嘴唇顫抖,“恭喜我們重獲新生,恭喜我們,好了。”
她的聲音被淹沒在巨大的聲音里。
這是一群不幸的人,但這群人又是幸運的。
滾燙辛辣的液體滑下喉嚨,于珊瑚已淚流滿面。
她的未來,是可期的。
沒錯。
思如最開始接到這個任務的委托者就不是一個人。
是,一群人。
記憶被無數負面情緒沖擊,黑暗的、悲傷的…
嬰兒日夜啼哭相繼死去,小小孩頭大如籮在夢中失去生機,稍大一點的孩子睜著無辜的雙眼問父母為什么他們會喊我怪物朝我丟石子…
恨嗎?
當然的。
世人大多以貌取人,誰愿變成這樣一副模樣。
可,有用嗎?
如果恨能讓自己痊愈…
那些在天牧事件中吃壞了的孩童們恨透了陳家,在很多年后,他們發現即便陳庚廷坐牢了,他還是會被放出來,他的家族,子孫們依舊過著富裕美好的生活。沒有人會再想起…想起當初那些可憐的孩子,是死去,還是如老鼠一般,在陰暗的世界里活著,偶爾出現一次,都要遭受別人嫌惡的眼光。
有些事,無法被原諒。
陳庚廷出來還能當他的董事長,但他們呢?
天使,變成老鼠,呵!
“我們已經死了,永遠也不可能再活過來,但他們還活著,仇恨不能讓他們恢復正常。”
“你,可不可以幫他們?”
“我們愿意放棄仇恨,只要,你幫他們。”
“不用。”思如面帶微笑,看著面前那一團灰白之氣,里面無數張臉龐飛快閃過,“他做了錯事,作為受害者你們有權利追究,也許法律幫你們懲罰了他,但,就甘心嗎?”
“如今的你們可是能自己復仇的呀!”
“欠下的命,坐幾年牢就可以抵消的嗎?”
“不是幾年,是二十三年。”一個小鬼頭弱弱的說道。
思如嗤笑一聲:“怎么,二十幾年就可以了?”
小鬼頭:“…我想活。”
灰白之氣在商量后,對思如說道,“我們嘗盡了痛苦,所以,希望那些在天牧事件中被傷害的人能變成正常人的樣子,好好的生活,連著我們的那一份,看云卷云舒花開花落。”
“我們沒有看到的風景,沒有感受過的善意,希望,他們都能,都能代我們走一遍。”
死了的人是死了,活著的人還要繼續活著。
好好的,活著。
思如:“好。”
她把委托者…們的怨氣全部加持在陳家,而陳家的氣運被她引到,一個扣扣群里。
難友們…
里頭全都是當年的受害者。
思如掰著手指喃喃道:“嬰兒們吃了你家的東西變成世人眼中怪物甚至死去,你毀了那么多小天使的人生…俗話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毀掉別人,就要做好被別人報復的準備,如果還不了,不是還有一句話嗎?父債子還。沒有誰是無辜的,畢竟,那諾大的家業可是建立在嬰兒們日夜得不到平息的怨念上的呢。”
思如沒有殺掉陳家的任何一個人,只是讓他們,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