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健死了。
再也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不是所有事都能再來一次的。
最先發現的是林雅,畢竟睡在一張床上,快要天亮的時候,突然就感覺到床上濕漉漉的。
本來就半睡半醒,房間里還有種奇怪的氣味,一下子就醒了。
把燈打開。
就看到床上一片血紅,躺在旁邊的王健雙目緊閉,嘴角還帶著微笑,似乎陷入了沉睡當中。
林雅喊了兩聲。
見他不回答,心中害怕,忙打開門跑出去喊王父王母。
王父不在,王母好一會兒才開門,一臉不高興,“天還沒亮就亂吵吵什么,有那個精力不如去把早飯做好。”
懶婆娘。
林雅抓著她的手,表情很驚慌。
“媽,你快去看看,王健他好像有點不對勁,床上全是血,我怎么都喊不醒他。”
急得都要哭了。
也顧不得兩人之間有矛盾,她現在怕得要死,只想拉個人陪她去看看。
王母:…
當即眉毛一豎,一把推開林雅,指著她就罵道,“好啊,你這惡毒的婆娘,虧我兒子對你那么好,有什么好的都想著你,我這個當媽的都靠后了,你倒好,大清早起來就咒他,看我不打你。”
早就受夠了這嬌氣的兒媳婦,要不是兒子喜歡,她早就出手教訓了,何必等到現在。
居然敢詛咒她兒子,這送上門來的機會不打白不打。
說罷就揚起手。
眼角突然看到手上的鮮紅。
王母頓時愣住了。
林雅大哭道,“媽,你去看看吧,求你了,王健他好像真的不大好了。”
心里很害怕。
王母用力推開她,就朝兩人的房間急步走去,林雅措不及防,被推出去好幾步,如果是在平時,早就打上去了,此時也只是努力穩定好身體,緊跟在王母身后。
林雅出來的時候并沒有關門,王母直接進屋。
就看到大床上,兒子一臉安詳的躺著,似乎正在熟睡,彎起的嘴角讓人以為他正在美夢之中,當然,如果不是那身體底下還在滲出的鮮血,她一定會那么以為的。
那血并沒有滲得整張床都是,畢竟床那么大,但也占了一張床的大部分,藍白碎花的床單上,一片鮮紅,看起來觸目驚心,偏躺在床上的人似乎并未察覺。
王母覺得有點頭暈,身體晃了晃,林雅趕緊上去攙著她,“媽…”
并不是關心,而是害怕,如果王母倒下了,她該怎么辦。
這一次,王母并沒有推開她,當然也沒看她。
而是小心翼翼的喊王健的名字。
但并沒有聽到回答。
王母又喊了幾聲。
慢慢的走上前去,伸出手輕輕的推了王健的肩膀一下,然后,王健的頭就掉下來了。
在地上滾了幾圈,就不動了。
王母愣了一下,連尖叫都沒有,眼皮一翻就倒了下去。
林雅嚇得心臟都要停了,控制不住自己的大叫起來。
“啊…”
王健的頭就在地上,歪著,對她微笑。
林雅:…
渾身發抖。
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一把推開倒在她身上的王母,不停的搖著頭,眼睛鼓得老大,神情仿若瘋癲。
“死人了,死人了…”
轉身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
天快要亮了,但還是很安靜,只有幾個老人在花園里散步打太極什么的。
林雅聲音很大。
很多還在睡眠中的人都被她吵醒了,紛紛抱怨,還有人不滿的吼,“大清早的,吵什么,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但沒用。
林雅已經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她只知道自己很害怕,怕死了。
因為太害怕,下樓梯的時候直接摔了下來,磕破了頭,臉上都是血,想爬起來,但腿又不給力,只得手腳并用往前爬,一邊爬嘴里一邊念著,“死人了,死人了,好多血。”
有人聽到響聲,忙過來看。
就看到一個女人穿著睡衣在地上爬,像是受了傷。
也沒立即過去,而是去找物業。
開玩笑。
現在社會這么險惡,壞人臉上又沒標簽,人吶,還是要謹慎些。
物業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
老人就說在幾棟樓梯口有個人好像摔倒了。
物業忙拿著電筒過去了,老人緊跟其后。
林雅還在原地。
物業見狀,忙上前把她扶起來,問她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
看林雅一頭的血,物業就想是不是遭家暴了。
心想現在的男人真不是好的,娶個媳婦就要好好疼嘛,打人算什么,現在好多人還光著呢。
林雅很害怕,瑟瑟發抖,抱緊自己,“死人了,死人了。”
物業:…
不會吧。
今天他執勤,不會遇到這么倒霉的事情吧。
臉都變得嚴肅了。
忙問林雅怎么回事。
林雅搖著頭,渾身發抖,雙目無神,“我不知道,不關我的事,不是我殺的,頭也不是我碰掉的,不是我,不是我。”
物業一聽。
頓時覺得這事不妙,內心無比的苦逼,瞬間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忙問林雅住幾樓。
然而林雅只是搖頭,嘴里喃喃自語。
物業只有一個人,也不敢去,就給同事打電話,恩,還順帶給妖妖零妖呃零打了個電話,以防萬一嘛。
沒一會兒,同事就來了幾個,把林雅交給其中一個照顧,幾個人就上去了。
王健家就在三樓,門大開著,客廳里的燈還亮著,物業保安也沒立即進去,先是敲門,然后再外面喊了幾聲,都沒人應。
這才小心翼翼的進去。
才進入客廳,就看到其中一個臥室地上躺著個人。
物業忙走過去。
才剛到門口,頓時就停住腳步,后面的人忙問他怎么了。
物業一臉嚴肅,“別進去,這里死人了,等警察來。”
其他人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到彼此臉上的震驚。
想了想,馬上又給妖妖零打了個電話,這次就很嚴重了,真的死人了,頭都掉了,一看就不是正常的死亡。
警察來得很快。
警車一路呼嘯著,小區里已經站了很多人了,三三兩兩的圍在一起。
看警察來了。
都住了聲。
警察一臉嚴肅,直接上了三樓,封鎖現場。
人是死在臥室里的。
一進去,就看到地上倒著個人,床上還有個人,只是沒有頭,頭掉在地板上。
警察:…
初步斷定這應該是一樁謀殺案。
沒有自然死亡會把自己的頭從脖子上死掉的。
然后就是一系列的信息收集工作。
王母還有氣,應該只是暈過去了。
床上那位就慘了。
死得不能再透了。
一揭開蓋在身上的涼被,恩,睡衣還好好的穿在身上,很整齊,看來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進行的。
然而,在檢查尸體的時候就驚呆了。
怎么好像手感不對。
連忙把衣服撩開,頓時驚得,呃,轉身就往外沖,扶著墻嘔吐。
太惡心了。
雖然從外面看上去是很正常的,但撩開衣服,里面縱橫交錯,傷口還很新鮮。
仔細一看,頓時嚇呆了。
并不是傷痕,整個身體都被切斷了,切成一塊一塊的,然后再拼在一起,還穿著衣服,乍一看,就是一具看起來正常的尸體。
這是一起碎尸案。
警察看完尸體后心里就有個大概的方向了。
接下來,就交給法醫了。
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各種調查。
王母醒過來,整個人都愣愣的,還不能接受兒子死掉的事實。
聽到警察問是怎么發現的。
她終于有反應了,抓著警察的手,很激動的說道,“是她,一定是她殺了我兒子,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把她抓起來,給我兒子償命。”
警察一邊安撫她,一邊套話。
然后才知道王母話里的兇手是她兒媳婦,王健的妻子林雅。
而此時,林雅已經被送到了醫院。
她的精神好像出了點問題,醫生說是驚嚇過度,頭上的傷也包扎好了,沒什么大問題,養養就好了。
王父接到電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王健死了?
第一個反應就是怎么可能。
也顧不得再找李家人,匆匆忙忙趕回去。
王健的尸體已經被拉到了警察局,王父回到家,只看到房間里一床變黑的血跡,頓時覺得頭一陣眩暈。
小區里都在談論這事。
紛紛表示可憐。
天降橫禍。
王父已經顧不了那么多了,又往警察局跑。
還要看王健的尸體。
警察一臉同情,就安慰他,要做好心理準備。
王父:…
整個過程都是渾渾噩噩的。
出來后,一句話都不說,蹲在地上就開始大哭起來。
“都是報應呀,報應。”
警察們:…
把王父扶起來,問他王健平時有沒有得罪什么人,跟誰關系較好。
畢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人弄死,還不留痕跡,一定是有鑰匙的人。
然而王父只是搖頭,一臉悲痛,什么話都不說。
警察還是把林雅列為了第一嫌疑人。
畢竟案發時,只有她跟王健身處一室,兩人這些天還一直都在鬧矛盾。
林雅也沒有不在場的證據。
無端被背了鍋,林雅此時還精神恍惚著,林家父母就不干了。
自己的閨女自己知道,人是有點嬌氣,但要殺人,還是自己的枕邊人,她是肯定不敢的,連蟑螂都怕的人,怎么可能殺人。
就開撕。
說我閨女殺人,有本事把證據拿出來呀,沒有證據就空口白牙的誣陷人,小心我告你誹謗。
內心也很復雜。
怎么就攤上這事呀。
不過之后警察出具的結果,很令人震驚。
作案工具是一把殺豬刀,上面只有他一個人的指紋,房間里,只有他跟林雅還有王母的鞋印。
這一切都指向自殺。
是他自己親手把自己的身體砍成了那么多快,最后還把自己的頭給砍下來了。
這已經很難以置信了。
他還要把這些碎塊整齊的拼起來,再穿上衣服。
關鍵是,做這所有的事,還沒有把一直躺在他身邊的林雅吵醒。
這就玄幻了。
所有警察的表情都是震驚的。
騙人的吧。
這根本就是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人是很脆弱的。
平時受點傷都覺得痛,更何況,把自己身體砍掉,那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呀。
王健的身體里并沒有驗出有服用了藥物的痕跡,當然,林雅也沒有。
王健的臉上也絲毫看不出很痛苦。
就像是在美夢中做完了這一切。
簡直…
因為這個案件實在太過詭異,根本一點頭緒都沒有。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自殺。
但偏偏自殺是最不可能的。
沒辦法。
一部分人走訪調查。
另一部分人開始調查王健的平生。
十五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很容易就被翻出來了。
所有人的眼神頓時就變得奇怪了。
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段經歷呀。
十來歲就殺人碎尸,這心理素質可不是一般的好。
因為未滿十四歲,賠了點錢就沒事了。
也算是付出了代價,為自己做錯的事負責了。
恩?碎尸?
這兩個案件雖然相隔了十五年,但從作案手法來看,有種詭異的相似呀。
反正也沒頭緒。
就從這里開始調查好了。
恩,從記錄來看,當時作案的是有四個人。
就去查。
依然是村里。
另外兩家人搬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只有張強還留在村里。
然而,前不久,張強也死了。
雖然沒有碎尸,但死在了糞坑里,當初那個李佳怡的尸塊也是在糞坑里發現的。
但李佳怡已經死了。
會不會是她的家人時隔多年想要為她報仇。
只能去找李家人。
很好找。
李家人:…
當初涉事的四個人,有兩個都遭了報應。
還是很震驚的。
心里還有種莫名的暢快。
但他們都有不在場的證據,呵,根本就不在一個城市,火車汽車收費站也都沒有他們的出行記錄。
李佳怡的父母這段時間一直還都在加班。
有監控作證。
證據確鑿,警察也沒辦法,不可能把罪名強按到他們頭上。
只能離開。
關上門,李佳怡的爺爺就轉過身,走到一個房間,從桌子底下拿出三支香,點燃了,插在香爐里。
好半晌,才說話。
“老太婆,終于等到了,那些害了咱們佳怡的人,終于遭報應了。老天呀,終究是公平的,只可惜呀,來得太晚,你沒看到。”
臉上老淚縱橫。
客廳里,李父摟著李母的肩膀,李母抹著眼淚,嘴里念叨著,“佳怡,我的佳怡,我的乖女。”
桌子上,一個相框里,穿著公主裙梳著小辮兒的小姑娘笑得十分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