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如從一開始就把手機的攝像打開了。
李長云看著畫面上顧教jiao 授匆匆趕來,二話不說就對思如定罪了,眼神就沉了下來。
王小亞顯然也看到了,問道,“他是誰?”
李長云表情很奇怪,臉都揪到一起去了,說道,“是我們學校美術學院的顧jiao 授。”
看著思如的方向,“也是岑海心同學的父親。”
王小亞,在場的工作人員,還有那個記者都睜大眼睛,不敢相信。
顧jiao 授被看得不自然了。
這些人的目光讓人很難受,像是他做了什么罪大惡極的事情一樣。
岑海心坐在欄桿上,搖晃著兩條腿。
廣播樓下,有人在大喊,說怎么還不跳下來,要死就趕快,他們一會兒還有課--要上。
然后一陣哄堂大笑。
李長云臉色跌青,天臺上的各位神情各異。
他拿著手機,“我去找人,麻煩你們先看著。”
王小亞點了點頭。
“顧jiao 授,你也跟我一起去。”
顧jiao 授眼里有些掙扎,雖然關系陌生甚至惡劣,到底岑海心也是他的女兒,看著少女身體單薄坐在高高的欄桿上,微笑著揚起下巴,眼睛微微瞇著,似乎在感受著風和陽光,悠閑愜意,好似跟尋死一點關系都沒有。顧jiao 授心里終于有點慌了。
這個女兒是他的親生女兒,是他真正的血脈,死了的話,就沒有了,永遠的消失了。他很疼愛顧維熙,但那又如何,顧維熙究其到底跟他其實并沒有什么關系。
顧jiao 授此時并不知道有一種關系叫做血脈之間的牽絆。
很微薄,也很神奇。
擔心的看了思如一眼,跟著李長云走了。
李長云邊走邊打電話,顧jiao 授沉默的跟在身后。
“老顧。”
李長云停下腳步,顧jiao 授抬頭看著他,他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你能不能對岑海心同學好一點?”
顧jiao 授驚訝的張開嘴,“李哥…”
李長云嘆了口氣,“這是你的家事,本來我也管不著。但如今影響到學校了,你有沒有想過岑海心從廣播樓上跳下去會是什么樣的后果,學校的聲譽,我的政績,至于你,你失去了一個女兒,還有你的名聲,逼死親生女兒可不太好聽。我知道你疼愛你那養女,但是老顧,這位岑同學才是你的親生女兒,她的身體里流著你的血,你確定要為了一個不相干的人逼死自己的親生女兒?據我所知,你那養女的親媽是造成你們一家骨肉分離的罪魁禍首吧。”
顧jiao 授身體一僵。
李長云搖了搖頭,也不再說什么。
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明白,岑海心事件如果沒有人在后面策劃推動,不可能鬧得這么大。
幾乎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岑海心就是一個剛入學的女娃子,能跟誰有這么大的深仇大恨。
沒有仇恨,就是利益的牽扯了。
不然不會這么把人往死里整。
據他所知,不管是貧民區的街坊鄰居,還是某高中的老師同學,都對這個成績好又乖巧能干的女孩贊譽有加。
簡而言之,這就是一個別人家的孩子。
學習好,心性好,品德好。
這么好的孩子,別人家求都求不來。
卻被糟踐得要去跳樓。
他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李長云跟顧jiao 授去找人,思如就坐在欄桿上跟王小亞聊天。
“…你們有沒有遇到我這樣自己跳--樓的,多不多?”
王小亞:…
“有時候會遇到,但是不多。”
而且,也沒誰像你這么平靜的,大多是歇斯底里,哭著喊著,說活不下去了,一臉絕望。
“哦。”思如想了想,又問,“那他們是因為什么原因的?失戀,還是破產?”
王小亞:…
“小妹妹你看你要不要下來,我跟你慢慢說。”
思如搖頭,“還是算了,這上面挺好的。”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王小亞無語的翻了個白眼,你在上面是挺好的,我們就慘了,得盯著你,生怕你掉下去,還得回答你的問題。
不過,你問這些你是有多無聊呀。
思如攤手:可不就是無聊嗎?
王小亞說道,“失戀的很少,一般是婚姻不順的,夫妻間鬧矛盾,因為孩子,因為婆媳關系,因為錢。其實真正跳下去的并不是很多。”
思如哦了一聲,說道,“大概是覺得這樣死得太難看了,腦袋摔碎了,補都補不好。”
王小亞忍不住又翻了個白眼,死都死了,誰還知道這些呀,這個岑同學一天腦子里能不能想點正常的。
思如看著她,“你別翻白眼,你翻白眼不好看,眼睛里的血絲都翻出來了。而且,我這么說是有科學依據的。”
王小亞好奇的看著思如,“這還有科學依據?”
難不成人死了還有感覺,死得不漂亮就不投胎?
思如揚起嘴角,蜜汁微笑。
“你沒聽過這么一句老話嗎?”
“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
“人活著就為那么一張臉嘛,臉都沒了,還活個屁。”
記者同志,這解釋,神了。一定要記下來。
王小亞,卒。
思如皺著眉頭,“都說了讓你別翻白眼,你本來就長得不好看,翻白眼更丑了,你這樣會找不到男朋友的。”
一旁的警==察:別拉住我,先讓我出去笑一會兒。
一旁的記==者:明天的新聞可以這樣寫,“談判專家翻白眼被某跳==樓女大學生連番嫌棄,論談判專家的心里陰影面積。“
王小亞面帶微笑,努力繃著面皮。
我不生氣,我一點都不生氣。
不好看什么的,沒事兒,又不是你第一個這么說,這個世界上不好看的人多了,我算老幾。
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至于男盆友,尼瑪,能不能有點兒口德,詛咒別人一輩子單身狗真的好嗎?你再用同情的目光看我,你再看,很好少女,你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勞資不把你成功勸下來,就退圈兒。
她臉上表情一變再變。
思如歪著腦袋,一手撐著下巴,“你在生氣嗎?因為我說了實話。”
王小亞:并不想跟你說話了。
“沒有。”
思如就笑了,“那你是覺得我說得很對了。”
王小亞一噎,承認自己長得丑神馬的,心里有種莫名的酸澀呀。
話說這位岑小同學,能不能多一點少女的純真善良。你這么毒舌會木有朋友的。
而且,總感覺她在玩自己。
“岑小同學,你其實不是想跳的吧?”
總感覺有哪里沒對。
思如微笑,“是啊,我不想呀。”
摸著自己的臉,很光滑很細嫩,眼睛瞇起,就一副自戀的樣子。
“我長得這么好看,從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會面目全非的。人活一張臉呀。”
在場的眾人嘴角抽了抽,自戀狂。
王小亞想說既然不想跳樓就趕緊下來。
就聽到思如臉上帶著無限的惋惜,攤開雙手。
“可是沒辦法呀,他們要逼死我,這個世界容不下我,我如此的深愛著闌大大,我生是藍大大的人,死是闌大大的死人,
我就算是死了,我也舍不得這片土地。那些逼死我的人,我同樣深愛著他們,同樣舍不得他們,我會日日夜夜的出現在他們面前,其實我更想讓他們下來陪我的。”
天臺上風有點大,所有人都感覺有點兒冷。
齊齊的看著坐在欄桿上云淡風輕說著恐怖話題的女生。
心里都一個想法。
這個岑海心,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