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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天罰

  駙馬都尉,承恩公劉廣的葬禮早就傳出風聲,百姓將信將疑,畢竟他們可都記得秦元帝早在上個月還怒斥劉廣為逆賊!

  抄撿了許多為劉廣不平的文人的家。

  只要同劉廣有所牽連的人就沒有好的。

  如今,秦元帝竟然承認劉廣的功績?

  甚至由輔政康樂王親筆為劉廣寫了祭文?

  世界變化太快,百姓們有點懵。

  隨后百姓們大多佩服秦元帝廣博的心胸,給予昔日的對手足夠的尊重,意味著秦元的境界已在劉廣之上了。

  秦御把公布祭文的地方放到太廟,除了供奉秦家祖宗外,太廟也有功臣祠。

  武安郡王等為國犧牲的功臣位列功臣祠之中。

  圍觀的百姓大多跪在太廟大門口。

  因為太廟神圣的地位,縱然人多也沒人敢喧嘩。

  只要有良知的人都不會在誰家祖宗面前大嚷大叫。

  秦御同樣穿著厚重的玄色衣衫,頭墨玉頭冠,矜持貴重,肅穆沉穩。

  偷偷看他的人不少。

  滿朝文武都來到太廟,跪伏下來恭聽康樂王的祭文。

  太子和皇子王爺離著秦御更近。

  面色堪比砂鍋底的太子殿下狠狠瞪著秦御,他的目光若是刀劍,秦御早被他碎尸萬段了。

  他唯一同父同母的親兄弟竟然是自己最大的威脅!

  以前秦桓幾次提醒他,他都沒當回事,現在他發覺自己比豬還要愚蠢!

  既然有太子了,何必還要多出個輔政康樂王?

  太子感到自己的權柄生生被秦御奪去一大半。

  哪一朝的太子有自己委屈?

  不僅有虎視眈眈的兄弟,上頭還有一位老而不死的父皇,身邊有一個足以左右朝廷的輔政康樂王!

  不是這幾天常德等幕僚開導太子,他此時絕不會跪在太廟!

  祭文,本來該是他寫。

  也該是他站在焚燒的香料前念誦祭文。

  太子手指扣著太廟的地磚縫隙,祭文誰不會寫?

  秦御的祭文也不怎樣,對劉廣的功績多是一筆帶過,平平淡淡的表功,反而對劉廣同秦元帝爭天下時的事表述更多。

  什么劉廣兵圍秦元帝。

  什么秦元帝如何得老天爺眷顧,借著天降神風暴雨突圍。

  還說劉廣當日拜秦元帝為岳父,心甘情愿迎娶安慧公主,并說永不背叛岳父。

  這不是明擺著扯淡嗎?!

  誰不知道當時劉廣娶安慧公主是權宜之計?還是秦元帝死乞白賴提出嫁女。

  論一本正經胡說八道的本事,太子覺得還不真比不過秦御。

  雖然常德和幕僚也幫太子分析秦元帝恩封劉廣的意圖,太子也明白自己當時理解錯了父皇的意圖。

  但他始終認為是秦御太狡猾,心機太深。

  竟然是嫡親兄弟,秦御當時也在場,也明白秦元帝的意圖,為何不提醒他?

  秦御就沒把自己當親兄弟,還是想著自己的太子之位!

  何況他當時因為腦子受傷一時沒想明白,過后還能不明白了?

  秦御依然不肯推辭給劉廣寫祭文的差事。

  如今輔政康樂王站在太廟之前,仿佛太子一般率領朝臣文武,堂而皇之出現在太廟,出現在百姓面前!

  而他堂堂的帝國太子卻只能跪在秦御滿前。

  父皇太偏心了!

  太子心頭的火氣和嫉妒越燒越旺,遠比其他皇子王爺難受。

  秦元帝雖然沒有出面,可有熱鬧不看,也不是他的作風。

  雖然他才遇刺沒幾日,他還是穿了便裝偷偷溜了出來。

  既然微服私訪,自然不能公開身份,秦元帝只叫了顧遠和顧明珠陪著他。

  他沒太子那么大的火氣,歡歡喜喜跪在百姓中間,聽著秦御誦讀出的祭文,暗暗點頭,“你覺得我兒子文采如何?”

  得意呀,驕傲呀。

  站在太廟面前有俯視天下之姿的人是他兒子!

  秦御哪怕不是穿著龍袍都有君臨天下的氣勢!

  秦元帝想著自己也曾站在秦御那個位置,可就是少了一點什么。

  他生于草莽鄉間,長于市井,就算穿上龍袍也只會顯得殺氣騰騰,全憑著龍袍撐著。

  他也想似秦御一般,可惜他做不到。

  不過好在他還有可以炫耀的兒子。

  除了秦御外,秦元帝挨個兒子想過,其余人怕是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最近秦元帝特別愛炫耀秦御。

  顧遠輕聲回道:“上體圣意,下安民心,沒人比康樂王殿下做得更好。”

  原本顧遠也擔心秦御把握不好對劉廣的評價,不說是否公允的問題,他怕若是太過偏向秦元帝,反而達不到安撫民心的目的。

  會顯得秦元帝很虛偽,落人笑話。

  若是夸獎劉廣的功勞太過,文壇必然會多出不少為劉廣鳴冤的文章,到時候百姓認為劉廣才是從前朝拯救他們的恩人。

  秦御拋開大義,以情理為祭文的骨干,只強調劉廣始終是秦元帝的女婿。

  以女婿的身份攻打岳父,便是不孝,所以老天爺將下異象,因此才導致劉廣的敗局。

  顧遠抬眼望向秦御,年輕的康樂王沉穩老辣得不似年輕人。

  不僅目光精準,更能站在高處全面布局,“陛下有子,帝國無憂。”

  “你不是因為他喜愛你姑娘,故意這么說吧。”

  “不是,臣所言若有半句私心,臣愿意承受天罰。”

  秦御把祭文引燃,向天上扔出。

  燃燒的祭文在空中飛舞翻飛,好似直沖云霄。

  “哭,快哭。”

  安慧公主是哭不出來的,不過她提前在袖口涂了辣椒水,衣袖稍碰雙眼,立刻淚如雨下,“本宮代替駙馬謝過父皇隆恩,駙馬在天之靈,他知錯了。”

  江月曦跪在安慧公主身邊,手中捧著牌位,哭哭啼啼哽咽:“臣女代父親謝恩。”

  她出現的目的就是為了給秦元帝臉上貼金,白嫩的手緊緊握著靈牌,這份屈辱本該秦臣承擔。

  他才是劉廣的骨血!

  突然晴空中天雷滾滾,好似劉廣在天之靈訴說委屈不滿。

  秦元帝皺著眉頭,百姓們議論紛紛。

  秦御抬頭看著晴天,眸子凝重了幾分。

  伴隨晴空雷鳴,狂風大作,好似席卷一切一般,跪地百姓朝臣身體被吹得動搖西晃。

  秦御如同釘子一般站在原地,狂風卷動他袍袖,卻無法讓他移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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