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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1章 自有后來人跟著走

  舒鴻煊抿了抿唇,泊木的事,他知道了,對于這個間接害死娘親的人,他的心情很復雜。

  有時候他在想,要是沒有泊木的毒藥,或許娘親就不會死。

  這個想法,很快又被他自己打破,就算沒有泊木,舒修和也能找到另外法子,舒修和那種人,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的。

  但要他對泊木釋然,又很難做到,那會違背他自己的良心,也對不起娘親。

  王石公一眼就看出了舒鴻煊的想法,他笑了笑,“老夫活了七十多個年頭了,見過的人不知凡幾,老夫這雙眼看人很少出錯,泊木這個人心地其實不壞,只是跟一只倔牛一樣不會變通而已,當年缺銀錢,憑著他能制解毒蛇等毒物的藥,也能用那藥去換銀錢。

  還是年輕呀,從一片與世隔絕的山脈里走出來,只知道一根筋的走到尾,最終釀成了大錯。

  老夫跟他詳談過,其實他這些年都活在愧疚中,當年他自以為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在廣平侯府外暗中守護著,既不讓別人中毒,也不會失信于人,心是好的,錯就錯在了人算不如天算,最終還是做錯了。

  是老夫強求了,切膚之痛不是老夫承受,所以老夫才會嘴皮子上下一合,就想讓你寬恕他。子非魚,焉知魚之樂,我非你,又怎知你的悲慟?

  老夫竟然也犯了這樣的錯誤,老咯,老咯,一老就容易心軟。容景,適才是老夫錯了,老夫給你陪個不是。關于泊木這事,老夫再也不說一個字啦,這是你和他之間的事,要怎么對待他,你自己決定就好,只要無愧于心!”

  老人家的笑容帶著一種通透,也帶著一種慈祥,看著他的眼神里滿滿都是看著自己晚輩的慈愛,這樣的笑容,讓他逐漸放松下來,心中也敬佩。

  王石公這樣的身份,卻能設身處地站在他立場為他著想,知道自己要求強人所難,就跟他賠不是,這位老人家,不愧能讓人欽佩。

  舒鴻煊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開始講起了其他事,王石公也順著舒鴻煊的話題慢慢聊了起來,聊的最多的,是朝堂上的見解,是對現今天下大勢的看法。

  王石公興致勃勃的問起舒鴻煊還有什么造福百姓的條陳,舒鴻煊也難得遇見一個見識閱都豐富,又親身經兩朝的朝政的人,再加上對著王石公可以把自己的想法暢所欲言,又不用怕被人誤解自己想要爭權奪利,畢竟他有很多想法在這個時代來說都有些驚世駭俗,偏偏這些想法又是站在百姓的角度為其考慮的,不少想法都不怎么適合士大夫當權者知道。

  可王石公不同,他心中裝著的是天下百姓,舒鴻煊敢于將這些想法告訴他。

  果然,漸漸的,王石公越是聽舒鴻煊的見解想法,越是認真嚴肅,聽到精彩之處還會高聲喝彩,鼓掌叫好。

  到了后來,王石公索性讓人備了筆墨,舒鴻煊一邊說,他就一邊揮墨把這些要點記錄下來,想著等之后再好好琢磨。

  等到茶都換了三道,舒鴻煊才停下來,王石公還聚精會神的看著紙上記錄下來的條陳,好一會兒之后,看著舒鴻煊感嘆道:“要想做到這些,現在是不行咯,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實現。”

  舒鴻煊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跡,微微一笑,“石公,有我們這些前人斬荊棘摸索道路,總有后來人尋著我們的路慢慢開拓成大路,供百姓行走的。”

  他的目光堅定,看得王石公先是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對極,對極,本就沒有路,走的人多了,路也就有了。這個前人,老夫是做不了咯,就看你們這些年輕人了。只有百姓興,我們大夏才會越發興盛,民能覆舟,也能載舟呀!”

  舒鴻煊笑著認同的點了點頭。

  王石公看了看天色,輕輕拍了拍額頭,“竟然已經響午了,你剛從宮里出來,想來還沒有去你老師那里,就先陪著我這個老頭用頓飯,再去吧。”

  王石公不容舒鴻煊拒絕,徑直就吩咐人傳膳,等下人把飯菜都布好,舒鴻煊一眼掃過去,就見上面多是補血氣,補身子的菜肴,其中還有一道藥膳。

  “來嘗嘗我家廚子的手藝,看看合不合你口味。”王石公招唿道。

  舒鴻煊心中一暖,陪著老人家用了午飯。

  等用完了午飯,舒鴻煊告辭離去。

  舒鴻煊是周家的常客,上門都不用拜貼的,見到他來了,門房徑自就開了門。

  周大儒見到自己的得意關門弟子,微微一笑,“就知道你要過來,也是這個時候了,去見過石公了?”

  “是,容景剛從石公那邊過來。”舒鴻煊笑著答道。

  周大儒也不問弟子去見王石公說了些什么,先是問了一下他的傷勢,就說起了泊木,“他現在在我府里住著,一直都想見見你和華娘,既然你來了,就去見見他吧。”

  舒鴻煊笑容微微收斂,認真的給周大儒道謝:“容景謝過老師。”

  周大儒擺了擺手,“你我之間情如父子,又何必說這些見外的話,就算是泊木,也是你給了線索,不然我可沒有這么大的本事,憑空給你找出這么一個人出來。”

  卻原來,泊木雖然是周大儒的人找到的,但一開始的線索卻是舒鴻煊提供的。

  舒修和曾經在他和妹妹身邊放了兩個內鬼,一個是清紙,一個是春兒。

  春兒在一年多前被他趕出了府,因為當時他發現妹妹無緣無故生病就是春兒搞的鬼。

  當時給妹妹診治的太醫后來私底下跟他透露,妹妹的病癥與一種慢性毒藥很相似,不過這種毒藥只有苗人才有,那時舒鴻煊就記在心里,到他將春兒一家攆出府,從春兒手中得到了一個瓶子,里面只有一粒藥丸。

  據春兒交代,這個藥丸是舒修和交給她,讓她給妹妹下的藥,只是春兒當時雖然照著做了,卻不敢把藥全部下給小姐,偷偷留下了一顆,既是怕把藥全下給小姐,萬一小姐因此有個三長兩短,她渾身是口都說不清,留下一顆藥,到時候也能見機行事。

  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小聰明。

  而后,舒鴻煊就是憑著太醫講述的那個病癥和那顆藥丸,開始慢慢尋找線索,到了后來,幾乎確定妹妹的病癥與娘親當年的病癥十分相似的時候,他就拿著這顆藥來找老師求助。

  如果舒修和當年真的是用這種藥下給娘親的,那么就是在苗人手中得到的,舒鴻煊記得清清楚楚,在他出生到娘親死去那幾年,舒修和都沒有出京,因此給舒修和這種毒藥的苗人,當年一定是在上京!

  有了這個線索,找起人來至少不會這么艱難,泊木,也就因此被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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