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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周廷昱出來迎親的隊伍,全都是虎賁軍的人,不管是抬著十六人大轎的,還是敲鑼打鼓的,都是軍士,陪著周廷昱一起做儐相迎親的,也是虎賁軍里的將領,一個個都身材壯碩,迎面一股彪悍的氣息撲面而來,一路上跟在迎親隊伍里看熱鬧的孩子都不敢上前討喜糖吃,只能遠遠的看著。
一行人騎著高頭大馬,齊齊對著廣平候府的大門,遵循著舒鴻煊的要求,要為難五殿下的文官們看著心中都有點打鼓,總覺得這是上門搶親而不是迎親。
周廷昱抓著韁繩的手緊了緊,輕咳兩聲,“叫門吧。”
褚天逸手一揮,身后的軍士們齊齊大喊:“新婦子開門啦!新婦子開門啦!新婦子開門啦!”
聲響震天!
不要說廣平侯府的人,就是隔著大半個京城都聽到這聲叫門聲了。
舒嫣華自然也是聽到了,臉霎時間就紅了。
舒燕巧輕掩嘴巴,笑嘻嘻的道:“大姐夫可真是厲害,這是讓大姐姐你知道他來了呢。”
一般尋常叫門聲,頂多也就是讓前院的人聽到,特別是勛貴人家,家中一般都很大,前院和內院的距離并不小,如今這聲叫門聲,都不用前院的人來報喜,內院的人全都聽到了。
屋子里的一眾女人也笑了,笑聲中充滿著曖昧,讓舒嫣華的臉更加紅了。
舒妍玉一直靜靜的看著,眼神復雜的看著這個她從小就討厭的人,從小到大,似乎這人怎樣都比她強一個頭。
論出身,舒嫣華是原配嫡女,她是繼室嫡女;論容貌,舒嫣華的容貌是上京公認的好,她就是再討厭她,也無法昧著良心說自己的容貌能與舒嫣華相比較;
論學識,舒嫣華通過了女學院的全科考核,更是因此被冊封為縣主;論各自所嫁的夫婿,一個是五皇子殿下,未來至少一個郡王是走不掉的,一個是被剝奪了功名,只剩下一個白身,毫無前途可言的垃圾;
論兄弟,舒嫣華嫡親的大哥位極人臣,簡在帝心,她的兄弟現在還沒有考到一個秀才;論外祖家,嚴家是皇商,梅家是白身 舒妍玉微微垂下眼皮,在舒嫣華大婚之日,她終于體會到了一種很無奈的殘酷,以前還能看到舒嫣華的背影,現在人家已經一騎絕塵,便是塵土她也看不見了,因為相隔太遠,早就看不到舒嫣華的背影,連想要看人家一騎絕塵留下來的灰塵也沒有辦法。
到底事情是如何會發展到如今這種地步的?明明她是天之驕女,明明她有一個勢力不小的外祖家,明明父親和母親真心喜歡疼愛的女兒是她,明明她可以有更好的未來,明明 沒有明明了,如今她外祖家窮困潦倒,如今她一輩子與一個垃圾捆綁在一起,如今她母親在府里處境艱難,這就是她現在的處境。
為什么那個賤人可以嫁給皇子,為什么她可以活得這么好?
上天何其不公!
舒妍玉心內五味雜陳,嘴角掛著一抹僵硬的笑容,看著父親滿臉寵溺的帶著舒嫣華去了祠堂,稟告列祖列宗今日后代子孫要出嫁了。
到了家里的祠堂,舒修和接過舒鴻煊遞過來的一炷香,給祖宗上了香之后,溫和的看著女兒,“華娘,給列祖列宗叩頭吧。”
這是舒嫣華第一次踏進祠堂,她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的牌位,很快就找到了一個她一直很想看到的,“宗子舒氏修和之妻嚴氏”。
舒嫣華同樣接過哥哥遞過來一炷香,深深的看了一眼娘親的牌位,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
娘,女兒今日大婚,您在天之靈,請佑哥哥和女兒一生平安康健。
見舒嫣華叩拜了祖先,舒修和從舒鴻煊手中接過一壇酒,感慨的道,“華娘,一眨眼你都這么大了,小時候你要爹爹摟著抱著去看燈籠的情景放佛還在昨天,如今你就要嫁人了你娘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舒嫣華嘴角勾勒出一個輕柔的笑,輕聲的附和著舒修和的話:“是啊,娘當然會很開心,華娘總覺得,娘現在就在身邊看著我呢。”
說罷,舒嫣華眸子里充滿濡慕的看了一眼嚴氏的牌位,似乎嚴氏真的在身邊看著她一樣。
舒修和的笑容微微一僵,轉瞬又恢復了正常,神色自如的笑著,“來,華娘,五皇子已經來了,我們也不要誤了吉時。”
舒修和手捧著酒壇,開了封口,小心的倒了一杯酒,置于案上。
舒嫣華對著這杯酒三叩拜,而后拿起這杯酒,一飲而盡。
見女兒喝了酒,舒修和肅容道:“敬之戒之,夙夜無違爾舅姑之命。”
舒嫣華再次俯首下拜,雙手放在蒲團上,額頭觸手,認真的應道:“喏,不敢忘命。”
舒修和彎腰扶起了女兒,看著她一身大紅吉服,滿臉不舍的道:“出去吧,爹爹送你出嫁。”
舒嫣華沒有哭,仍然笑著,笑容里璀璨如夏花,“好。”
舒修和想要執起女兒的手,發現她的手一直恭敬的雙手交疊,垂放在小腹前,只得把這個念頭作罷,就這么一路在前面引著路,帶著她回到了正院。
梅氏見到丈夫帶著繼女回來,上前幾步,親手給她整冠斂帔,而后同樣很認真的道:“勉之敬之,夙夜無違爾閨門之禮。”
舒嫣華同樣應道:“喏,不敢忘命。”
江映蓉來到小姑子的跟前,含笑的看著她,眸底水潤晶瑩的,她手中捧著一份紅頭巾,衷心的祝福和叮囑道:“華娘,嫁過去之后,要多多關心殿下,他是你的夫,他看重你,你也不能辜負了這份心意才是。”
這話是真心實意的,她很喜歡這個小姑子,衷心希望她以后會過得好,跟五殿下兩人會白頭恩愛,幸福美滿。
“是,嫂嫂,我會過得很好很好的。”舒嫣華笑著上前執起了嫂嫂的手,叮囑她:“嫂嫂,哥哥以后就交給你了,你們也要白頭偕老,恩愛幸福,早點為我添上一個大胖侄兒。”
江映蓉眸中含淚,哽咽著點頭,給她蓋上了紅頭巾子,舒嫣華的眼中,就只剩下腳下那方寸之地。
“走吧,哥哥送你出門。”
耳邊傳來的,是哥哥清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