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衛指揮使站在原地想了許久,始終捉摸不透陸錚真正意圖。
一個陳平不值得陸錚改變對鎮國公的態度。
陸錚會因為陳平而表現對鎮國公的親密?
別逗了!
隆慶帝的心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就沒把陳平當回事。
讓鎮國公帶陳平入朝,一來可以分流朝臣皇子對陸錚的忌憚,皇子們會關注陳平。
因為關于陳平的消息是瞞不住的,是朝上另外一則公開的秘密。
二來鎮國公對陳平的偏愛也足以讓陸錚徹底心寒意冷。
到時候隆慶帝就有可能成為陸錚心里唯一的父親!
隆慶帝又制造了鎮國公同陳平的隔閡,陳平同樣翻不出隆慶帝的手掌心。
可是隆慶帝怕是沒有想到,鎮國公會拒絕陳平的要去,更沒想到陸錚會主動親近鎮國公。
錦衣衛指揮使帶著玩味離開,朝上又會熱鬧一陣了。
不知陳平能在牢房中忍耐多久?
“指揮使大人,這是陛下送給陳公子的物什同書冊。”
總管太監親自跑了一趟錦衣衛,找到錦衣衛指揮使。
“皇上…是何用意?”
“咳咳,指揮使這句話可就讓奴才為難了,奴才哪敢揣測圣上心意?”
總管太監佯裝咳嗽,壓低聲音:“不過陛下在聽說鎮國公沒有將陳公子帶出錦衣衛大牢后,曾說了一句,鎮國公還是最看重陸侯爺啊。”
這句話即便總管太監不說,錦衣衛指揮使也會聽到。
太監同錦衣衛互通有無。
總管太監也不敢輕易得罪錦衣衛指揮使,隆慶帝對他的信任遠在太監東廣之上。
“我隨你一起去見陳平。”
錦衣衛指揮使主動說道,“正好我也很想見一見突然出現的這個人。”
太監總管點頭,同錦衣衛指揮一起去了大牢。
陳平換到了干凈明亮的牢房,里面還有床榻同書架,以及桌案同筆墨紙硯。
角落里放了熏香,除了不得自由之外,幾乎能滿足陳平任何要求。
陳平面色依舊難看,甚至比方才更顯得精神萎靡。
聽到牢房的動靜,陳平從床榻上翻身而起,幾步走到牢房門口,會是鎮國公?
他已經放棄那個要求,只想從監牢里出去。
陳尋的遭遇讓他又心痛,又擔心。
萬一哪一日隆慶帝突然下旨,他是不是也如陳叔一樣沒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就被廢掉?
他雖是陸皇后的嫡子,卻流落在外多年,遠不如陸錚這些年陪在隆慶帝身邊的情分。
陳平很后悔自己太著急給陸錚一個教訓。
突然他成了嫡皇子,陳平驚愕震驚之后,總有一種飄然之感。
以為自己能同陸錚比肩,甚至應該比陸錚得到的更多。
畢竟他是隆慶帝同陸皇后名正言順的兒子,還不如一個私生子?
那位錦衣衛的話深深印在陳平的心頭。
他現在不如陸錚!
見到陌生的人出現,陳平眼里閃過一抹失望。
“您就是陳平陳公子?果真是人中龍鳳,一表人才。”
總管太監笑呵呵贊揚陳平。
“你是?宮里的人?”
陳平聽出說話的聲音尖細,又沒有胡須,不由得眼前一亮。
太監?!
除了伺候隆慶帝的太監再無旁人了。
“奴才見過陳公子。”
總管太監恭恭敬敬行了一禮,不管隆慶帝的意圖是什么,皇上是承認陳平是陸皇后兒子的。
他縱然沒有皇子名分,但是陳平身體里血脈不容總管太監隨意輕視。
錦衣衛指揮使暗暗比較陳平同皇子們的差別。
拿陳平同陸錚比較對陳平是不公平的。
陳平長在皇宮能活到成年?
難說啊,難說。
不過陳平倘若留在皇宮,陸錚就不可能被隆慶帝親自撫養長大,更不可能得到隆慶帝同鎮國公全心全意的栽培。
鎮國公會把所有的人脈資源都留給陸皇后的唯一嫡子。
陸錚也許會有如今的戰功同成就,但是陸錚顯然會付出得更多,過程更為曲折。
“皇上?!皇上知道我?”
陳平情緒激動,語無倫次說道:“對,皇上一定是知道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我,沒有皇上的認可,鎮國公也不會來見我…只是皇上為何不來看我?”
“皇上還是重視陳公子的。”
總管太監笑道:“陛下特意吩咐奴才給陳公子送了一些書冊,陛下還專門為陳公子準備了幾位老師,專門教導陳公子,等陳公子能應付朝廷上的事,陛下自然會召見陳公子。”
陳平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物什,以及書冊,興奮之情減弱了許多。
還是要學習?!
他何時才能恢復怎真正的身份?
“皇上會見我嗎?”
“一定會的,只是陛下對陸皇后的決定有些許的不滿,不過陛下經永樂侯的勸說已經原諒了陸皇后,但是陳公子長在宮外,雖然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您是被陸皇后送出宮外的,但是皇室血脈,尤其是陛下的血脈不容任何的混淆,縱然皇上認下陳公子,依然堵不住朝臣同宗室的非議。”
總管太監遺憾嘆息,“也許陳公子會被朝臣宗室承認嫡皇子的身份,不過您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陛下也很艱難,并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陳平抿了抿嘴角,聲音沙啞,“陛下不是有心認回陸侯爺?他…他那樣的身份,朝臣同宗室都能認同?”
“陸侯爺從降生起就一直在朝臣勛貴,以及宗室面前,沒有人懷疑陸侯爺,何況陸侯爺足夠出色優秀,他的戰功足以堵住任何人的口。”
總管太監說道:“陳公子卻是不一樣,您是突然冒出來的,以前只是個普通人,您的出生同成長…說句打嘴的話,有可能被人冒充,當然皇上還是相信陳公子的,而且皇室的規矩,陳公子還需要仔細學習。”
“陳公子還是不要同陸侯爺相比了。”
又一個人說他比不過陸錚!
陳平坐回床榻上,錦衣衛指揮使笑了一聲,帶著輕蔑離開。
總管太監尷尬說道:“您先歇息,奴才回宮復命去了。”
窗戶外漸漸昏暗,陳平苦笑:“娘為何要把我送出宮?我是該感激您,還是該怨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