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珊被顧瑤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
許是明日外祖母登門時會提起顧瑾成為嫡妻記名嫡子的事兒,她見顧瑤總有幾分的愧疚。
“縱然你說得有道理,也不該不經我同意就擅動我娘的嫁妝!這一切都是我娘留給我的,是我的東西,就算我扔出去也是我的事,你們亂動就是不對。”
顧珊強調嫁妝的歸屬。
顧瑤道:“什么叫做扔出去?二姐的意思是寧可扔給旁人也不許親人使用?誰還沒個著急等著的銀錢用的事?暫時把銀子拿出來救急怎么了?”
顧珊眸子閃了閃。
“能動你娘嫁妝的人都是二姐的親人,你是寧可給旁人都不給親人用?若是這么算,顧家養了你這些年,又值得多少銀子?”
“六妹怎么總是道理?莫非動用嫡妻嫁妝就是對的?真正名門哪家會做這種戳脊梁骨的事?”
“我沒說不經過你同意動用嫁妝就對,而是我很不喜歡二姐的論調,好似我們都跟外人似的。”
顧瑤搖頭道:“不,你對外人怕是都比我們親近。”
顧珊不慎高興,“我以為六妹是懂得道理的,沒想到只會抓我的小毛病,往日,你可不是這樣的,每次都會站在我這邊,怎么這次大伯母越過我把對牌交給你,你就飄了?不再把我放在眼中?”
顧瑤;“…”
“我告訴你,若不是看在你往日還算是聽話的份上,我絕不會同意的,有嫡出的不用,偏偏用你這個庶女,顧家真是顛覆了規矩啊。”
“難怪偷偷挪用我娘的嫁妝也沒人同我說一聲。”
顧珊竭盡嘲諷,以前顧瑤的確最喜歡顧珊,總覺得顧珊身份高貴,是真正的名門大小姐。
總是學著顧珊的做派。
顧珊因為顧瑾和李姨娘的原因,對顧瑤還算是比較親近。
有個單純的傻瓜跟著她,也能顯出她的文雅知性美。
就顧瑤那明艷的相貌,就算是跟在顧珊身邊,也沒人會注意。
然而養病歸來的顧瑤換了一個人似的,變得沉穩,變得不再驕縱任性。
連明艷中略帶幾分刻薄卑怯的神色也沒了,她圓潤,行事手段也越發圓滑。
顧瑤越來越得顧家上下的信任,尤其是顧老太太對她極是喜愛。
顧珊本對顧家一切人沒什么感覺,喜歡誰,不喜歡誰,她都不在意。
但見顧瑤在顧家風生水起,又有幾分羨慕。
幾日后她就要入宮去做六公主的伴讀,這是顧家的榮耀,可這么大的事,顧家上下都顯得很平靜,沒人來看過她。
也沒人在意過她。
這讓一心攬盡風光的顧珊心頭很不是滋味。
都怪顧四爺,若是沒他被關進天牢,顧家也不會對這件事無動于衷。
顧珊提前兩天就發覺嫁妝不對勁,特意在今日爆發,就是為外祖母提出記名顧瑾做準備。
顧家理虧,自然不敢拒絕外祖母的提議。
她也可以順便殺一殺顧瑤的威風,別以為她能管家就了不得了。
顧瑤如今所有的,都是她剩下不要的!
顧瑤深深吸了一口氣,“大伯母信任我才把對牌交給我,二姐遲早是入宮去做伴讀的人,想來也看不上顧家一時的管家瑣事。”
顧珊微微點頭,“你倒也聰明。”
“你看今日天色也已不早了,不如二姐把嫁妝膽單子送我一份,順便把被搬走的單子也列出來,我先去查一查往年府上同各府走禮的記錄,許是能找到一些端倪。”
顧瑤輕聲說道:“如今父親還在天牢,指望著大伯父相救,顧家人心浮動,著實不是鬧開此事的機會,誰動了你娘的嫁妝,肯定跑不了,還請二姐能寬容幾日,別讓三伯父他們看我們的熱鬧。”
“整個四房沒有臉面,二姐即便入宮也不會太有光彩的。”
對顧珊,顧瑤只能以勸解為主,寧可軟一些,也好過同顧珊對著干。
真弄得顧家不寧,四房成了什么?
顧珊眼珠轉悠了一圈,“好,今日我就給六妹一個面子,聽你一句勸,不過三日內,你一定要給我一個交代。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直接去官府報官了。”
“其實六妹也不必去查往日的禮單,我估摸著十有八九是父親動用的,也只有他連我娘的東西都不放過!”
顧珊冷哼一聲,“別以為他對你有幾分和顏悅色,你就把他當做一個…六妹,我提醒你一句,他是靠不住的,將來會吸干凈你的骨髓。”
她一扭身,腦后垂下的辮子一甩,同來時一般,風風火火,腳下生風般離開。
顧瑤面色難看,顧四爺這熊孩子真做了?
“六小姐。”
素月抬手扶住顧瑤,憐惜道:“您太難了,要不您還是不要再管了吧。”
“躲清閑我也會,甚至能躲得更徹底,讓旁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錯處。”
顧瑤輕輕一嘆,望著顧家層層疊疊的屋舍,“這是個機會,掌握自己命運的機會!”
再累也比將來被人擺布強。
再苦也只是苦一時,以后她就可以自由了。
從小她就知道想要得到一個東西,必然要付出一定的代價。
別看顧老夫人現在對她頗為信任倚重,但在床榻上養病的老夫人從未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她想嫁給陸錚,同樣也在向這個方向努力。
一段感情,一段婚姻,雙方一起努力才有意義。
素月有幾分明白,亦有幾分糊涂,只是眸子里閃過欽佩。
六小姐走得每一步都很艱難,但六小姐還是毅然決然向前走。
“先去看看三哥,你再去管二姐要一份嫁妝單子,并把所有的禮單拿過來。”
顧瑤也覺得在禮單上怕是查不出什么,也認可顧珊言之鑿鑿的推斷——是顧四爺挪用了嫁妝。
但她還想試一試,期望從中發現一些什么。
縱然是顧四爺做的,她也希望找到顧四爺這么做的原因。
顧珊怕是已經把顧四爺當真兇’了,這才找了過來。
又是一個手拿攻略的人。
這些人總是把嫁妝看得好似比命還珍貴,銀子等物不是給活人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