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行禮離開,其實很想見一見顧清訓斥幼弟的畫面。
她已經給顧清留下足夠的印象,再跟過去就太出格了。
以顧四爺惹禍的本事,她總會有機會見顧四爺被教訓的。
到時候她一定看個過癮。
還會畫下來,等她被顧四爺氣得無可奈何時拿出來欣賞一番,畢竟她可是學過簡筆畫,夸張的動漫畫也不是沒畫過。
只要一想到顧四爺淚流滿面的小人,顧瑤唇角隱隱翹起。
和蕙娘同坐一輛馬車,都沒讓顧瑤愉悅的心情稍減。
上輩子太累了,意外得來的今生,顧瑤不愿意再像前世一樣,她做一個本分享樂的閨秀也沒什么不好。
還可以看顧四爺闖闖禍,挨挨罵,甚至還能見到顧家小姐們針對顧四爺,只要不太出格,她很樂意看熱鬧。
吃飯,睡覺,打四爺,許是會成為顧家小姐的標準日常。
顧瑤又暗戳戳給顧四爺設計出幾個經典的熊孩子受虐的形象。
“…六小姐。”
蕙娘思量許久,好奇和期盼再也壓抑不住,“方才是顧侍郎?”
雖然同情蕙娘家破人亡的遭遇,但是顧瑤更愿意意相信陸錚不會無緣無故砍人腦袋。
當然官場上的官員就沒有清廉的,或多或少都會貪點。
蕙娘被砍了頭的父親怕是把手伸到了軍費上頭!
當貪官就要有被發現砍頭的覺悟,要怪也只能怪罪別的貪官比你運氣好,有些人貪污一輩子都沒有被上面查出來。
也不能把一切歸于運氣,能求得善終的貪官不僅眼光精準,都是大才。
起碼他們知道什么錢財能拿,什么錢財碰不得。
陸錚領兵出征時,朝廷會有上喻明發天下,那些被陸錚抓到小辮子和證據的官員,不是小看了陸錚,就是完全站在陸錚對立面上。
即便她上輩子是大律師,她也明白這個世界不是只有黑白兩種顏色。
何況她如今所處的時代是落后和法規不健全的封建王朝。
按照制度說,封建就意味著落后,意味著滋生出更多的不公。
她并不想同整個封建時代為敵,做堂吉訶德那樣的人。
見到的不平事,她會管。
超出力所能及范圍的事,她管不了,也不會因此留下愧疚等情緒。
是她的人,她拼命也會護著。
“外面那么大的風雪,你都能看到?我該夸你眼神好呢,還是…”
顧瑤漫不經心瞟了蕙娘一眼,“還該同父親說你更關心大伯父啊。”
蕙娘:“…”
一下子她面孔煞白,即便不知顧家的規矩,顧四爺的通房卻更關注顧大爺,便是她家都容不得。
只要有一絲一毫的苗頭,后宅的女主人會不分是否被冤枉,直接捂嘴杖斃,即便僥幸活命,也會被遠遠的發賣了去。
蕙娘曾同自己母親學了一些掌家的手段,這些技能和規矩都是每一個大家小姐需要掌握的,通常都會由長輩母親一點一滴教導女兒。
當年母親說時,她更關注一些風花雪月的詩詞,關注才女名聲,她并沒有認真去學掌家和后宅的技能。
以為她還年輕,她又是世人稱頌的才女,她以后有得是機會學,而且以她知府千金的身份,誰又會給她難堪?
沒有男人能拒絕她!
方才顧四爺迎頭痛擊了她一下,如今顧瑤又讓她難受。
蕙娘眼淚立刻落下了,“我也是個可憐人,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么?同是女人為何要為難我?”
她無限委屈,好似顧瑤做了很殘忍的事。
“雖然同是女子,但我不覺得為難你有錯。”
顧瑤冷冷的說道:“你既做了我父親的通房,想法設法爬上他的床,你已經做好了被同為父親妻妾為難的準備。現在你吃虧了,就來一句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你在爬床前,就沒有想到你的出現會傷害別的女人嗎?當時你怎么不去想為何要為難女人”
“別弄出一出別人不幫你,不可憐同情你,就是沒有良心不善良,你做任何事都有道理有苦衷,別人報復你就是為難女人。”
蕙娘鯁了半晌,捏緊帕子,再說不出一句話。
顧瑤眸子清亮,一閃一閃好似能看透蕙娘的內心,又好似一張手撕碎蕙娘的虛偽。
前世她處理過太多的離婚官司,也見過太多的情婦小三,打著真愛旗號的小三早已過時,有不少小三面對妻子的責問時,說出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顧瑤閉上眸子平復了好一會,唇邊多了一分苦澀,以今生的庶出身份,她這些話時底氣已是不足了。
“蕙娘,我若是你就不會出現在此處,心甘情愿被人利用。”
“…你是什么意思?”
蕙娘嬌軀顫抖,顧瑤一副篤定看透一切的模樣令她恐懼,“我…我怎么被人利用了?我同四爺相遇是意外,侍奉四爺也是…也是報恩。”
“你把我爹當做恩人?”
“當然!”
蕙娘認真點頭,不過略顯蒼白的臉龐泄露她的心虛,甚至不敢同顧瑤目光相碰。
“你若把他當恩人,所作所為就是在恩將仇報!”
“因為你的出現,他被大伯罵個狗血淋頭,這次裝病都不好用了。因為你的出現,他的妻女會更加怨恨他。”
顧瑤撫了撫額頭,輕聲說:“若我是你,絕不會選他,而是想盡辦法去討好世上最尊貴的男人。他一句話,就能顛倒黑白,能讓高不可攀的仇敵沉入深淵。而且他還出名喜歡才女。”
“似父親這樣庸俗的紈绔子弟只會看中女子的皮囊,而非內秀。”
蕙娘發覺自己同顧瑤交鋒就沒占過便宜,不是說她是個草包嗎?
顧瑤意味深長說道:“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早早做好被刁難的準備,顧家可非你想象的太平。我的幾位姐姐…她們可都是比我更聰明的人,父親這輩子最大的貢獻就是生養了我的姐姐們。”
她的笑聲令蕙娘有拔腿就跑的沖動,而此時顧四爺卻是想跑都不了,耳朵被大哥都捏紅了,手心都被大哥的戒尺打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