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海上神話的起源處 這是一片純白的沙灘,沙粒細膩絲滑,似乎預示著美好。
但距離此處約莫百米的地方卻是黑壓壓的森林,樹木古老,生長密集,甚至樹與樹之間的縫隙只能夠一人擠入,這種擁擠帶著些壓迫感。
黑白交接之上,九具血紅棺材已經著陸了。
皇姐爬出棺材,伸了個攔腰,七頭妖魔貓咪也是騰空而起,相繼落在了她身后,似乎是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夏潔潔轉頭看著正在將棺材一個個拖上沙灘的神武王,“喂,夏廣,你在干嘛。”
“當然是將我們的‘船’擱淺到沙灘上,一會離開也方便,即便不行,也能拆解下來,作為木舟的材料。”
神武王力氣很大,只是抓著棺材一邊,運力一拖一拽,那血紅棺材便是騰空而起,又重重落入淺沙,甚至陷入地面幾分。
三下五除便是完成了,拍了拍手,轉頭打量著皇姐。
凌亂的長發被簡單的撥到了身后,在沙灘的海風卻又不時被吹散,大眼珠子里藏著未曾醒來的睡意,月白裹胸有些打皺,衣衫也是不整,一向生活近乎不能自理的皇姐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
她正邁開大長腿,左掌在三把妖刀上來回壓著,嘀咕著:“這是哪兒啊?”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神武王淡定的很,即便他已經感覺到了一股濃重的邪意從林子深處升起。
“那你走前面。”
皇姐開始小心謹慎的選擇站位。
“不對,你走后面,視線必須看著我。”
皇姐嘟囔著喊,她顯然又想起了落單殺,生怕走后面被什么東西拖走。
夏潔潔深諳唯有良好的站位,才能使得自己在一場大戰之中立于不敗之地。
至于團滅 唔,她如果沒有站到一個好位置上,怎么輸出呀。
雖然她從不輸出。
此時,林中。
佝僂著身子的十三名“野人”正在拍著鼓。
他們皮膚用黑墨、紅血繪著奇異圖案,似乎是一張巨口,而雙眼用力瞪著,如金剛怒目,甚至擠壓的額間皺紋全部起來了。
簡而言之,就是一臉肝色 嘭嘭嘭!
嘭嘭嘭!
十三名野人圍繞中央的一個怪異雕像正左蹦右跳,粗糙的手掌在掛在胸前的白面鼓上,頗有節奏的重重敲擊著。
野人身后,則是站著數百名面色黝黑的人,看著身上紋理,應當是同族。
這些人沒有任何聲音,表情,冷漠而壓抑。
再往后,則是樹上用尖石、尖刀深插著一個個稻草人、泥人、布人,甚至已死去多時、風干了的活人。
如果從高空俯瞰,就能看到是一個圓形的島嶼,外圍是純潔的銀灘,中段是茂密如迷宮的樹林。
而越往中央,則越是壓抑和詭異。
因為滿樹的人,倒吊的、肢解的數不勝數。
直到最中間空地的那一座雕像。
“放開我,放開我”
林子北側響起尖叫聲,一個白膚的年輕女子赤裸著身子,被兩名野人拖拽了出來,那女子此時已經渾然顧不得冬日冰冷,也顧不得赤身的羞澀,只是尖叫著,掙扎著,想要轉身逃離。
但是那兩名野人的手卻如鐵箍,死死抓著她的手臂,即便她雙腳拼命往前蹬著,哭著,鬧著,也是不能改變任何。
“我是北府林家家主的女兒,你們放了我你們要什么,我都讓爹給你們送過來”
年輕白膚女子恐懼的喊著,她已經看到了那雕像,隱約之間,她覺得雕像的眼珠子也轉了轉,正直勾勾盯著她,露出貪婪之色。
“放了我吧,你們要錢,我讓爹送一船黃金過來,要食物,我們每年送大魚大肉來,要人,我送一百名童女,一百名童男。”
“每年,每年!”
“求求你們,放了我放了我只要放了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白膚女子面容徹底扭曲了,她只覺心臟快要炸裂,血流從腳底竄到了腦部,卻又如墜冰窟。
在十三野人的急促鼓聲里,她的心臟也隨著鼓聲開始跳動。
鼓聲停了下來。
白膚赤身女子被丟在了雕像之前,她覺得自己像被束縛住了,完全無法動彈。
一個極其高大的野人從人群里走出,拔出一把尖刀,站在一側。
另一位有些年齡的野人,則是托著個裝滿黑紅色液體的石盆,蹲到這自稱“北府林家家主女兒”的年輕女子面前,伸手入盆,沾上液體,一把抓向她的胸前,五指從紅梅巔上開始,往著四邊開始描繪勾勒圖案。
這顯然是一種奇怪的祭祀儀式,而當儀式完成的時候,那高大野人手中的尖刀就會插入她的胸口。
白膚女子全身顫抖不停。
忽的,彩繪的野人停了下來,瞇眼側耳聽了聽,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旨意,然后恭敬的向著雕像拜了幾拜,隨即用怪異的語言向后吼了幾句。
很快,便是有野人反應過來,轉身入了密林,稍后捧出個石盒,打開盒子,其中竟然是文房四寶,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這些都是許多年間,落難船只漂浮至此的物品。
事實上,這座雕像很是邪異,起初,它只能控制周邊海域的天氣,但隨著獻祭的增多,它能控制的范圍越來越大,只要落入其中的船舶,就會遭遇海難,然后被傳送到這座島上,被榨干價值后成為血肉的祭品。
甚至“海外仙島”、“海上秘寶”這種流傳的謊言,都是它散布出去的 這樣的它有許多,分布在無盡海域的深處,根本不是尋常航線能夠抵達的。
但是只要一場暴風雨,一次迷路,就很可能將遭遇海難的船只,待到其中之一的它那里去。
白膚女子跪地,看著鋪在自己面前的文房四寶,宣紙甚至已經攤開在了平整的石盒上,用四方文玩壓著邊角。
她愣住了,像是在野蠻中忽然看到了文明,不明所以。
那否則彩繪的野人忽的開口:“寫,童男童女,就接,受你”
死亡面前,白膚女子腦子轉的飛快,她很快明白這野人的意思,似乎是剛剛她的討饒起效了?
于是,便匆忙趴著,在宣紙上,用秀麗的文字寫道。
“至北府林家家主林楚龍,
爹,女兒遭遇海難,得蒙神明救助,現需您安排一百童男,一百童女,搭乘大船從北南下,需要渡過白象海峽,再往南 只有兩百名童男童女作為禮物,女兒才能生還,求您盡快安排。”
之后,白膚女子又寫了幾句顯然是可以作為確認身份的文字,想了想補充了幾句諸如“如果轉交給林家家主,可以獲得多少賞賜”之類的話。
最后深吸一口氣,進行了落款。
寫完之后,那宣紙就被卷起帶走,隨即被個野人熟練的塞入紅色玻璃瓶中,赤足遠遠跑向海邊。
這漂流瓶里的信,會被他們的神明,用洋流推送到何時的地點,然后很大概率會落到收信人的手上。
畢竟,它們如此操作,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到都成了傳統。
可以說,海上的神話傳說,不少都是出自他們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