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棺材終究是被夏廣抬了上來。
打開了第一個,里面是空的。
第二個,依然是空的。
神武王不厭其煩的打撈著,直到合計九個棺材全部在甲板上時,棺材板子落在一邊,最后一個打開的棺材中躺著一個小小的雕像。
這是一個年輕卷發女人的形象,碧玉雕刻,栩栩如生,手掌就可握住,女人雙眼瞇著露出幸福之色,似乎在這最歡喜的剎那被凝固住了。
其上傳來奇異的波動。
夏廣眼睛一撇,突然發現棺材的數字是經過計算的。
因為甲板上,自己,皇姐,還有妖魔貓咪在內,一共就是九個。
而棺材也是九個。
不得不說,很有趣。
“給你。”
神武王將碧玉女人雕像丟給皇姐。
夏潔潔手一縮,“我才不要這東西呢,好邪氣。”
說著飛起一腳,就把這雕像給踢飛了,在月色里,掠出一道閃亮的弧度,落入遠處海面,便是連些微漣漪都未曾產生。
隨后,兩人便是縮進了船艙里,坐在門檻上,艙壁上的燈盞早在昨日的風暴里全部損壞,蠟燭之類的照明物件也是都損毀或者潮濕了。
冬日深海的天空,投下一層層陰冷的白霜。
艙里是又冷又暗,皇姐不敢一個人回去睡覺,就和自家弟弟這么坐著,時不時聊會什么在大周時候發生的事情。
對于神武王來說,這就是一次旅游,他甚至懶得動用力量,越是未知,就越是有趣。
“夏廣,你把棺材也丟回海里去吧,在甲板上看著滲人呢。”
皇姐往自家弟弟身邊靠了靠,入目的那九具開著的棺材很是礙眼。
神武王笑道:“即便丟到海里,還會追上我們,不如就放在甲板上咯。”
“呀呀呀!不聽不聽!”
皇姐嚇得尖叫起來。
面色一變,作嚴肅狀:“一定是因為洋流的原因,所以這九具大紅棺材才會和船出現在一個方位。”
對于皇姐難得展露智商的行為,夏廣雖然表示贊賞,但依然說:“可是,皇姐,你要弄明白一點,它們是緊貼著我們的,如同吸附在船上一樣,即便是洋流的原因,也不會導致這么的接近吧?”
“啊啊啊!!”
皇姐面色煞白,一個勁的推著身邊的男人,又是捏起拳頭打他,“你別說了,你要嚇死我呀。”
就在這時,靜寂的夜色里,忽的有炸響了詭異的聲音。
咚咚咚!!
咚咚咚!
如同索命的敲門聲,在兩人身后響起。
皇姐深諳回頭殺的原理,所以她不回頭,而是推了推身側的男人:“你轉頭看看咱們身后有什么。”
夏廣覺得頗為有趣,自然的轉過頭,卻見到巷道里有一個深黑的人形陰影,雖說是人形,但卻是趴在過道上,那咚咚的聲音,就是它緩慢爬行時,關節與木地板碰撞而產生的。
神武王從懷里掏出僅剩的火折子,點燃照明,暗紅的火光逐漸明亮,嗆鼻的白煙升騰,夏廣將火折子朝身后的過道搖了搖。
黑暗陰冷的艙道里,頓時有了些光。
這光如此之冷,也是如此暗淡,但好歹是照明了。
“你看到什么了?”
皇姐伸出大長腿,踩了踩自家弟弟的腳。
然后,這位慵懶如貓、不好打扮,卻是絕美的皇姐緊握著妖刀的刀柄給自己打氣,靠近神武王,再轉過了身。
身后。
眼前。
巷道里,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夏廣忽的吹滅火折。
光明消失。
過道里,那爬著的深黑人形陰影再次出現,咚咚咚的聲音也是如此刺耳。
皇姐尖叫起來,恨不得就拔出三把可怖的妖刀,叫上七頭能變身的妖魔貓咪,轉身就逃。
可惜,她身后是大海,無處可逃!
夏潔潔暗暗發誓,如果這次能活著回去,一定去物色一些飛行系的妖魔,這個時候就能飛走了。
世人終將明白一件事:洗白弱三分,黑化強十倍,至于跟了夏潔潔,那么就會戰斗力清零,然后弱上一萬倍。
哧...
夏廣又點燃了火折。
過道里,那爬行的陰影又消失了。
再熄滅,陰影又出現。
而每一次出現,都會距離兩人更近一些,似乎它只在黑暗里爬行,而在光明里就會消失。
夏廣很想等它爬過來,然后給自己一個驚喜。
但是看皇姐這樣子,怕是會嚇得口吐白沫然后暈過去,他便是站起身,主動走入過道,將火折子插入艙壁的一個小卡口里,算是長期照明。
這火折子所用材料特殊,可以燃燒三天三夜而不熄滅,度過這個晚上是綽綽有余了。
有了光明,似乎魑魅魍魎的臟東西們都被暫時驅趕了。
皇姐不敢睡,硬是拉著自家弟弟一起進自己房間,指了指屋里的沙發:“你睡這兒。”
“可是還要在駕駛臺值守呢,萬一撞上冰山,或者暗礁,又或者能發現島嶼呢?”
“也對哦...”
皇姐抱胸托腮,“那你等等我,我先洗個澡,然后抱著毛毯和你去駕駛臺。你值班,我睡覺。”
夏廣沒意見,他很享受現在的氛圍,只要不去刻意感知,他現在就和常人一樣,能體會到時刻會從黑暗里跳出來的驚喜。
隨時將至的恐怖,未知的旅程,滲人的爬行陰影,詭異的大紅棺材,還有那碧玉女人雕像,如此多的驚喜...
這就是人生啊。
神武王有些感慨,覺得自己在無因深淵邊看著概念長河的無數年都白過了。
如果不能站在一個弱小的位置,又怎么能體會到樂趣呢。
他真的是一點都不想無敵了,可是沒辦法,天生的,改不了。
“夏白,我洗澡的時候門不關,但是你不許看我,要背對著我。”
皇姐還是害怕,不敢一個人在封閉空間里。
她做黑天子時,曾經閉關看過很多這樣的怪談,封閉空間殺,正是惡鬼們的基本操作之一,尤其是女人獨自洗澡時,常常會出狀況。
皇姐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她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夏廣笑著搖搖頭,便是背對著小隔間。
木桶的水很快放好了,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脫衣聲,然后則是皇姐入水的聲音,水聲嘩啦嘩啦的撲騰著,一時間這深海的孤船上,倒是有了些生活氣息。
但夏白一直看著屋門。
那門,不知何時,悄悄開啟了一道縫隙,像被什么東西推開了。
縫隙之外,光明全無,如同幽冥。
又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