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島東北部分布著大大消息二十幾個島嶼,像后世的毛德、兄弟島、佩平島等等,其中最大的島嶼叫阿拉帕瓦島,面積約有七十五平方公里,島上林木茂盛,四周礁石眾多。
這天上午,幾艘獨木舟從一片礁石中駛出,每座獨木舟坐兩人,都是赤身男子,皮膚黝黑,相貌兇狠,頭發披散在身后。
一人劃船,一人手執削得尖銳的土矛,盯住海面,忽然長矛,一條大魚被刺穿身體,浮出水面,兩人土著人都興奮地大笑起來。
這是一支從東北部群島過來的土著部落,約有數十余人,正如范寧所言,在爭奪島嶼的部落戰爭中,他們失敗了,三十幾名男子帶著十幾名婦女和兒童乘坐獨木舟逃到這里,兩個月前穿過了海峽,原本是在南島登陸,但他們發現了島上有人的蹤跡,便不敢上島,藏身在海邊群島中面積最大的一座島上。
就在十幾天前,他們又去北島探查情況,也發現剛剛修建起來的城池,為了打探情報,他們擄掠了一名日本勞工,怎奈無法交流,惱羞成怒之下,他們殺死了這名勞工,并將他分食。
此時,土著人還在為去留爭議,他們卻不知道,一場滅頂之災已悄然降臨。
幾艘獨木舟正在風平浪靜的海面上捕魚正忙,忽然一陣轟隆隆的巨大轟鳴聲從遠處傳來,驚得幾人目瞪口呆,忽然間,一艘龐大的船只從峽灣中出現,幾名土著人大驚失色,紛紛掉頭逃回海島。
與此同時,從東南和西南兩面上島的數百名宋軍士兵正拉網一般向土人的棲息處殺來,十幾名向南逃跑的土人正好遇到宋軍士兵,不等他們拼命,宋軍已亂箭齊發,數百支弩箭無情地將他們射倒。
緊接著,宋軍找到了他們的巢穴,揮刀殺了進去,土人走投無路,紛紛被斬殺,只有七八名沖上獨木舟,想從水上逃走,但數十艘宋軍小船已經將島嶼北部封鎖,大船上的士兵亂箭齊發,最后的八名土人也中間落入水中,喪身魚腹。
五十幾名土人只留下一名老者,雖然語言不通,宋軍卻用圖畫來審問,不多時,審問結果便出來了。
指揮使吳鐵向范寧匯報道:“啟稟經略使,已經審問完畢,只有這一支土人來到南島,再沒有其他土人,殺死勞工就是他們。”
“他們從哪里來?”
“他們也不知道,在海上航行了二十多天,才抵達這里。”
范寧心中稍稍松了口氣,這批土人的到來應該是個意外,或許正是他們發現了北島和南島,又回去接人時把消息傳出去,才開始陸陸續續有土人向南遷徙。
這當然只是猜測,但無論如何,眼前的警報解除了,暫時不用再考慮土人的影響。
范寧在北島又停留了兩天后,便啟程返回了大宋。
十月初四,途中在呂宋補了淡水和焦炭后,范寧的巨輪終于返回了泉州,一家人喜不自勝,分別了近一年,一家人終于團圓了。
范寧在家里足足休息了五天,這才前往海外經略使官衙。
官員卸任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在京城交接,一種是新官上任,直接在官衙交接,范寧則屬于后一種,他身在海外,也不是何時才能回來,朝廷便在九月下旬頒布了任免令,任命副使李慕為新一任海外經略府主官,向知政堂負責,同時免去范寧的海外經略使官職,進京另有任用。
自己在泉州不再有官職,也不知是輕松還是失落,范寧只覺心中空蕩蕩的,整整四年九個月,他終于打造出了海外大宋的雛形,他心中竟有一絲不舍。
當然,他的南洋經略也有遺憾,爪哇島東部,以及伊里安群島,一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大宋始終沒有涉足,也只能留給后人了。
朱佩將丈夫送出了府門,笑道:“意思是,我們要回京城了?”
范寧點點頭,“先發一份鴿信請小姑替我們把房子收拾一下,等我們到了京城,就能直接入住了。”
“那泉州宅子怎么辦?”
“泉州宅子也不要賣,暫時放著,以后去干將島在泉州中轉,有落腳休息之處。”
朱佩點點頭,她們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就等丈夫回來后,全家一起進京。
“那你早點回來,晚上一起吃飯。”
范寧笑了笑,翻身上馬,“那我走了!”
朱佩揮手和丈夫告別,望著他向官衙方向而去,她回頭看了看大宅,她們在這里生活了近五年,終于要回京城了。
范寧來到官衙,李慕迎了出來,躬身行禮,“使君這一年辛苦了!”
“恭喜李兄高升!”
李慕已從四品升為正四品承宣使、知海外經略府事。
他并沒有升為海外經略使,而是出任海外經略府知事,這就意味著他不再直接向天子負責,改為向知政堂負責。
這也是去年知政堂和曹太后達成的妥協,范寧任期結束后,海外經略府改為知政堂主管,海外經略使也變成了虛職,一般是皇族在京城遙領,知經略府事才是實職。
李慕苦笑一聲,海外經略府知事最大的削權就是軍權沒有了,海外官員推薦權也沒有了,而且受知政堂牽制很大,權限大大縮水,這也沒有辦法,范寧是高官低任,又有太后支持,權限很大,自己目前的權限才是常態。
他將范寧請進大堂,范寧笑道:“舉行一個交職儀式吧!我就輕松了。”
李慕隨即擺下香案,兩人舉行了交職儀式,范寧這才完全卸去了經略府之職。
范寧來到自己的官房,他的三名幕僚都已出任官職,官房里還是去年自己離去時的情形,桌面上落了薄薄一層灰,范寧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了片刻,心中十分感慨,近五年時間過去了,自己在這里幾乎沒有坐多少,大部分時間都在外海奔忙。
這時,一名從事在門口稟報,“蘇知州有急事求見!”
是蘇亮來了,范寧點點頭,“請他進來!”
范寧聽妻子朱佩說,蘇亮任期也滿了,將入朝出任禮部主客司郎中,升朝散大夫,也正式升為從五品,去年李大壽調任太常少卿,也是從五品,兩人都邁上了五品這個坎。
片刻,蘇亮快步走了進來,進門便道:“去喝一杯,我告訴你一個重要消息。”
“非要賣個關子,走吧!”
范寧在經略府已經無所事事,索性去喝一杯,了解一些情況。
兩人來到了緊靠晉江的新安酒樓,坐在二樓可以清晰看見江面上的風景,舟楫如梭,往來不斷。
酒保給二人上了酒菜,蘇亮搶過酒壺,將范寧面前的酒杯斟滿,關切地問道:“新職有什么消息?”
范寧搖了搖頭,“要和朝廷以及天子談過才會頒布,現在暫時沒有消息。”
停一下,范寧又問道:“天子主政了嗎?”
蘇亮向周圍看了看,小聲道:“天子主政了,但太后也沒有退。”
“這話什么意思?”
“聽說小的政務太后已經放權,在但重大事務上,太后依舊掌握著最后的決定權。”
“那什么叫重大事務?”范寧又追問道。
“我給你說件事吧!我也是聽人說的,韓琦引咎辭職,天子不肯答應,認為河北防御不嚴和韓琦無關,但太后卻批準了韓琦辭職,韓琦就留不下來了。”
范寧聽懂了,“你的意思是說,從三品高官的任免權依舊掌握在太后手上?”
“是這個意思,還有百萬貫以上的撥錢必須由太后批準,三司度支使劉勘將一筆一百二十萬貫的御邊錢分割成兩個六十萬貫的項目,由天子批準實施,但劉勘很快就被彈劾入獄,天子也無可奈何,另外,萬人以上軍隊的調動也必須由太后交授虎符,人事權、財權、軍權,其實都在太后手上。”
范寧無語,太后這樣戀權下去,遲早就出大亂子。
他心中嘆了口氣,又問道:“你不是說,有重要消息要告訴我嗎?”
蘇亮點了點頭,“我是聽一名日本商人說的,也不知道是否可靠,遼國使者抵達平安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