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世奇!洛世奇!!”洛爵砍花的時候有些瘋狂了,邊喊邊砍,沒幾下,花就被他砍的七零八落。
花瓣漫天落下,釋放著一絲絲紅色的煙霧,霎時在周圍形成無數立體的幻像,一幕一幕在洛爵面前播放起來。
“世奇哥!快看,這是我畫的!很逼真吧?”
聽到聲音,洛爵看過去,發現竟然是一幕他小時候拿著剛畫好的風景圖去跟洛世奇撒嬌的畫面。
“啊,我們小九真的有繪畫的天賦。”洛世奇并不比洛爵大多少,但卻是個異常溫柔的少年 “我決定了,將來我要成為一名畫師!!”
“哈哈,這是繼文學大師后的又一理想么?小九這樣貪心可不行哦…”
那么溫柔的洛世奇,洛爵一下子紅了眼眶,“所以到底是為什么你要變成那樣啊!”
“啪啦”
想到洛世奇做出的事情,洛爵怒火中燒的揮劍將這段回憶的畫幕砍斷。
“你覺得憑你的力量能保護的了所有人?”
突然,滄桑的聲音響起,是一個從未聽到過的聲音。
洛爵尋找那個聲音的出處,卻看到以洛世奇的視角,他面前站著一個身體被黑氣包裹,體格異常高大的男人。
“這個人…”
即使這是回憶,但洛爵仍能感覺到他身上那股漆黑如墨的氣息,正透過畫幕傳出,指天劍感受到危險,錚錚的響個不停。
洛爵急忙用手按住,這才阻止指天劍破鞘而出。
“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洛世奇很是慌張的問。
“當然是讓你做出正確的選擇。一旦選擇你們洛氏一族,那八荒就會成為地獄。與之相反,如果你能除掉礙事之人,那我便不摻合這個世界的自然規律。”
然后,這一幕就結束了。
不過,通過對話,不難猜想洛世奇選擇了什么。
洛爵的表情整個不好了。
完全不明白,那個奇怪的男人為何要洛世奇在洛氏一族與八荒上下做出選擇的目的。
所以,洛世奇那么溫柔善良的一個人,會突然在一夜之間變得暴虐無比,甚至不惜殺了所有洛家的兄弟姐妹。
這就是理由。
“不對。”仔細一想,洛爵又覺得講不通:“當年趕我入絕路的冰血暴雖然很厲害,但并沒有到要我性命的地步,難道是他故意放我一條生路?”
可既然答應了那個男人要用洛氏一族的性命來換八荒上下安寧,為何在最后他又冒著毀約的風險獨自留下他的性命?
這說不通。
“小九…”
突然真實的喊聲,嚇了洛爵一跳。
急忙抬頭,發現水晶中的洛世奇睜開了眼睛。
“我這就救你出來!”
剛要揮劍,卻發現水晶中慢慢飄出絲絲白煙,嘩啦一下,洛世奇突然掉了出來!
洛爵急忙接住了他,而手中的重量卻輕的讓人不敢相信。
“世奇哥!”
好像感應到了什么,洛爵急的大喊。
好像又昏迷過去的洛世奇隱約聽到了記憶中甚為懷念的聲音,顫抖了下,又睜開了眼睛。
面前是洛爵無比焦灼的臉,好像隨時都會哭出來一樣,眼眶憋的通紅。
“我這就給你輸點靈力,你可不能有事…”
“啪嗒“
不等洛爵動手,洛世奇卻抓住了他的手,搖搖頭,示意不用了。
“我時間不多了,你省些力氣吧!”
“不會的。”
聽到這話,洛爵的眼淚瞬間決堤,他才剛知道事情的始末,自然無法接受這種結局。
急忙將洛世奇扶好,蠻橫的給他輸送靈力:“我一定要救你,你不能有事,我不準你有事,世奇哥,聽到了沒有…”
洛世奇并沒反抗洛爵,但他很安靜,等著洛爵自己發現。
洛爵隨后就意識到了哪里不對,“為什么你的身體不接受我的靈力啊?怎么回事?這樣下去你會…!”
死,這個字,洛爵如梗在喉。
前后試了幾次,依然沒有任何效果,最后只能抱著隨時都會昏死過去的洛世奇,哽咽著哭起來。
“為什么什么都不說?那種事情,明明不是你一個人就能承受的啊?為什么要一個人…”
“小九,我下面的話,你要聽好了。”
可能是沒有什么力氣了,洛世奇閉著眼睛,不浪費一絲一毫的體力。
莊重又壓抑的聲音,聽的洛爵渾身僵硬無比,一動不敢動的抱著他,點頭“我知道了。你說。”
“只有玲瓏塔才能封印那個男人。你一定要得到玲瓏塔,不管用什么手段。”
“玲瓏塔…”
提到玲瓏塔,自然而然想到了東雷音,想到了挽虞。
洛爵頓時沉默了。
洛世奇知道他在想什么,急忙抓住他的手,“小九,八荒末主厲害無比,他甚至能操控人心,他的力量過于厲害,沒有玲瓏塔,你們根本沒有勝算。”
“但是…”
洛爵是真的打心底抗拒:“肯定還有別的辦法,我跟笙兒聯手,啊,不對,事關八荒的話,那整個八荒正派也會出動。對方就一個人,肯定不是我們的對手…”
“你不要再天真了!!!!”
洛世奇氣的怒吼出來,剛吼完,渾身顫抖,氣的吐血:“咳咳!如果他是我們聯手就能對抗的人物,我又怎么會對洛家兄弟姐妹做出那種棄車保帥的極端之事?你醒醒吧!”
對啊,;洛世奇肯定不是沒有想過聯手這種事。而是因為用之無效,才會被他舍棄。
洛爵霎時無言了。
“呼…呼…”洛世奇激動所致,開始大口喘著粗氣,“我知道你心里愛的是那個鯉笙,我也知道這些年你為了報仇犧牲了太多,但這就是命。小九,你跟那個鯉笙,看來今生有緣無分,只能下輩子在一起了。”
“你務必要得到玲瓏塔,只有封印八荒末主,洛家枉死的亡靈才會得以安息,八荒才會太平…”洛世奇抓著洛爵的手,迫切的希望得到他的回答。
“小九,答應我,說你會這么做,答應我…咳咳!”
洛世奇又吐出一口血,渾身抽搐起來,無比的痛苦。
洛爵感覺到他的身體慢慢變得冰涼,卻一直緊緊抓著他的手,都給他抓出一條條血口,卻因為沒有得到他的回答,抓握的更緊。
洛爵…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好不容易再見到心心念念的鯉笙,剛決定即使背叛鯉神也要守護她,為什么又變成這樣?
“世奇哥,我不能再傷害笙兒了。我愛她。我唯一想要在一起的人只有她。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好…”
洛爵紅著眼眶,幾近哀求:“肯定還有別的辦法,肯定…”
“小九,我用了幾十年只想出了這么一個辦法,你如果覺得任由這個世界毀滅也無所謂的話,那就當我沒有說過這些…呵呵…你已經不是個孩子了,該選擇什么是你的自由…’
“世奇哥,我…”
“只希望你好好度過這一生,不要像我一樣臨死時抱有這么多遺憾了…小九啊…傷害了你,對不起…”
洛世奇在最后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一邊哭,一邊摸著洛爵的臉,說著對不起的話。
然后,在洛爵狠狠點頭的瞬間,笑著閉上了眼睛。
洛爵眼睜睜的看著洛世奇的生命在自己面前終結,而他卻什么也做不了。
感覺到洛世奇的身體在頃刻間變得冰冷如寒冰,再也憋不住,洛爵聲嘶力竭的哭喊起來。
“啊啊啊!!!”
他到底做了什么才會在最后都不能讓洛世奇安心的走?
明明他這輩子已經是個悲劇,就算是騙呢,為什么他不能先答應他再說?
“世奇哥,都是我的錯,我應該相信你,我應該答應你,都是我的錯是我太傻太天真了…”
洛爵懊悔的眼淚撲簌簌的掉,即使在一夜之間失去所有兄弟姐妹的時候,他也沒有哭過,而在最后失去唯一的親人后,他卻哭成了孩子。
以前,就算他恨洛世奇,恨不得殺了他,但至少這世上還有與他流著相同血脈的人在,他不是孤單的。
現在,他是徹頭徹尾的變成了一個人,這世上再也沒有能為他所共鳴的親人。
而他在最后一刻,考慮的竟然是所謂的兒女情長,洛世奇卻賭上自己的一生…
“啊啊啊…為什么….為什么…!!!”
洛爵抱著洛世奇,仰天長嘯…
聽到動靜的鯉笙,看了灸弛一眼,急忙沖了進來。
她看到的卻是洛爵抱著洛世奇的尸體,慢慢從里面走出,那張臉,沒有一絲血色不說,慘白的厲害,就好像對人生已經失去了希望,一具游魂般。
鯉笙看了洛世奇一眼,知道他已經去世,頓時皺起眉頭。
“九哀,這是怎么回事”
洛爵經過她身邊,卻一眼都不看她。只是用毫無波瀾的聲音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妖川之事你只能自己解決了。”
說完,徑自抱著人,制成傳送法陣,直接離開。
鯉笙:“…”
完全丈二和尚了。
鯉笙一臉無辜的從洞里出去,見灸弛還在原地,想了想,也沒什么好說,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便也撤退了。
“他走的時候…痛苦么?”
灸弛緊握著那塊靈石,看來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問出來。
鯉笙道:“應該…沒有很痛苦。”
說完,也走了。
灸弛張了張嘴,再次看著手里的靈石,想到那些這段時間消失的同伴,頓時眼眶通紅。
“這樣啊…”
自從這一天后,就再也沒人再見到灸弛。
只是多年以后,傳出有人曾在某處深林之后看到過他,那時的他剃了度,入了空門,守著一座座墳,一心向佛…
洛爵回了南落火,如同鯤鵬他們知道洛世奇已經去世的消息一般,在落火城的大門處,只剩下十幾個靈使站成幾排,一臉悲壯的迎接洛爵的回歸。
洛爵看著鯤鵬他們,見他們身體上靈契作用下的靈紋消失,知道是洛世奇在最后將自由還給了他們。
當然,但凡能趕過來的,都是對洛世奇忠心耿耿之人,即使解除了靈契也都不愿離開。
洛爵看著鯤鵬,看著御子柴,看著隱灼…看著被洛世奇選為十二地支的等人,無言的抱著洛世奇走進了落火城。
有一種人,雖然平時招人怨恨,可在死去的瞬間,卻能得到人們的尊重。
洛世奇便是這種人。
借由最后的靈力,他一邊下達了還給靈使們自由的命令,一邊將他與洛爵的對話一并傳給了靈使們。
現在鯤鵬他們很清楚,洛爵會代替洛世奇,成為南落火的新王,并帶領他們將八荒末主封印。
固然悲傷在所難免,可比起悲傷,這才是他們能為洛世奇做的最后的事情。
在接下來的三天內,南落火舉國哀悼,洛爵除了在第一天的靈葬會出現過,隨后便像消失一樣,再也沒人知道他的去向,直到七日后,突然傳出他要與挽虞成親的傳言。
這個消息,就像炸彈,瞬間將灰蒙蒙的八荒渲染了一層聒噪的外衣,經久不衰,很快傳到了回到妖川。
自從那一天與洛爵分開,鯉笙一路冷靜的回到了妖川。
洛爵說不在參與妖川之事,鯉笙也有想過是因為洛世奇的死對他打擊太大,這一切只是暫時的。
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刁白玉他們的幫助下,一直潛心追查那個叫做八荒末主的事情。
天不遂人愿的是,這個末主,貌似從未在八荒中出現過,因此關于他的記錄少的可憐,可以收根本無從查起。
目前知道的,只有從赤凌風那邊得到的那點消息。
自從赤凌風死了之后,八荒末主也安靜了不少,刁白玉也動了不少的心思才撫平了北流冰的事情,只是這段時間,溪疊一直沒有露面。
傳言他傷的不輕,鯉笙想來想去,沒敢去找他,這件事也就一直擱置著,畢竟比起兒女私情,突然知道這世上有個打她主意且足以禍害整個八荒的大魔頭,她光心煩也心煩透了。
關于洛爵的事情,在刁白玉他們得知了情況紅,沒有一個人敢告訴鯉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