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疊還是那個溪疊,從外形上看,分毫未變。
但是心呢?他是否還是那個溪疊?
如果是,為什么別開了視線?
藍蔻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所以,下意識的也轉過頭去。
“我們回去吧!”
說著,撥開人群,便打算回去。
“國主大人,就這么回去?”有人問,“好不容易來了,什么都不說,就這么回去?”
滿是不甘的口吻。
藍蔻頓住身形,空氣猶如凝滯一般,抬起頭,深深的嘆了口氣,“…你們也看到了吧!曾經的國主大人變成那種樣子…”
沒說完,突然邁步朝著驚闕山方向而去。
“國…”
“你們去客棧等著。”
藍蔻揮袖,很快消失在了人群中。
侍衛們沒有跟上去,當然不是因為藍蔻的力量足以自保,在他們周圍一直跟著流冰閣的弟子,他們絕對不會讓藍蔻置身險境。
侍衛們想來也知道藍蔻鐵定是去找溪疊了,不管成功與否,總得試一試。
而他們只能去客棧等候佳音。
“既然百步掌門已經答應,那我們就先告辭了。”鯉笙點頭,作揖,禮貌的很。
剛轉身,迎上溪疊呆滯的眼神。
如果她說讓他去看看的話,溪疊會不會一去不回?
因為不敢想象,所以她不敢說。
“回去等你好消息了,”第五瞳笑著道,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百步瑯回以笑容,“那就不送了。”
說著看向溪疊。
溪疊誰都沒看,徑自制成傳送法陣,便要離開。
“流川!”
突然,鯉笙喊住了他。
溪疊回頭,皺起眉頭,“?”
鯉笙搓著手指,目光閃爍,“我有點累了,我們下去吃點東西再走吧?”
“吃東西?”溪疊瞇起眼睛,想到他們一直在忙,的確沒有好好的坐下來吃過東西。
雖然他們倒是不吃東西也無所謂,可鯉笙卻一直像人類一樣正常進食。
的確也到了她會嚷嚷的飯點了。
只好點頭,“那就下去看看有什么能吃的吧。”
說著收起了傳送法陣。
“嗯!朝域的話,應該不愁沒有好吃的。第五瞳,經常來朝域,知道哪里有什么值得推薦的就帶我們去!”看向第五瞳,第五瞳正在發愣。
“第五瞳?”
“嗯,好。”第五瞳淡淡的回應,又回過頭看向莫驚云,“估計問你們,你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吧?”
“這個…關于吃的…”莫驚云很是尷尬的搖搖頭,“因為很久沒有去過山下…”
“我想也是。”第五瞳擺擺手,“算了,還是我找吧!”
隨后指著一處地方,,“就去那邊吧!”
“那邊有什么?”鯉笙好奇,經過百步瑯他們身邊時,微微一笑。
百步瑯張張嘴,想說什么,但還是什么都沒說。
“可以去玉鲿閣看看。”第五瞳道,同時沖溪疊勾手:“溪疊,還愣在那里?不跟上來么?”
溪疊沒吭聲,隨后跟了上去。
幾人走后,莫驚云對百步瑯道“這樣真的好么?”
百步瑯沒應聲,嘆了口氣,停頓了好久,才接話:“不然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人與妖的平衡會隨這千妖之主的出現而變得更加復雜,說真的,就算今天他們不來,想必哪日我們也要去找他們。”
“他們屈身主動前來,反而給我們制造了可以談條件的先機。呵呵,目前這已經算是不錯的結局了。”百步瑯早就將形勢看透,因此對于今天的見面,也秉著比較慶幸的心態。
莫驚云點點頭,明白了他的想法“原來如此。也是,也是。人妖兩界,最近鬧得的確有些兇狠,需要有人出面降降溫。這個千妖之主,出現的也算是時候吧!”
“要慶幸的是,幸好她是個明事理講道義之人,而非大邪大惡之徒,否則,八荒現在早就亂成一鍋粥了。”百步瑯更慶幸于此。
莫驚云不啃聲了,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想想鯉笙,誰能想到妖族至尊的妖主,竟然是個女流之輩?
“呼,那我這就去轉告其他人,今日決定的結果。”
莫驚云說著,已經制成了傳送法陣。
見百步瑯沒有異議,莫驚云這才安心離開。
人一走,百步瑯看著已經被破壞殆盡的天空之城,無比悲涼的嘆了口氣。
“千妖之主…是么…”
另一邊 鯉笙他們所到之處的玉鲿閣只是個很普通的客棧,不過人來人往的,挺熱鬧。
鯉笙站在門口,沖吸引無數女人視線的溪疊與第五瞳勾了勾手指,“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一直站在外邊,倒是進來啊!”
邊說,狠狠瞪了周圍那些直咽口水的女人。
也是,二人不像她刻意將面貌丑化了幾分,以他們的原本面貌示人,因此現在就像吸鐵石一樣,成為了女人收割機。
“好好,馬上過去。”第五瞳散漫的揮袖,直接將那些女生的視線轉向別處。
“溪疊,你的事情自己看著辦。我跟小鯉魚在里面等你。”
第五瞳已經注意到追過來的藍蔻,示意讓溪疊趕緊處理。
溪疊沒吭聲,點點頭。
不過,走之前,看了鯉笙一眼,視線有些迷茫。
鯉笙也看到了人群中的藍蔻,說不上他是誰,但又很清楚他是來找溪疊的。
“流…”
想說什么,張嘴又什么都說不出來。
“我去去就回。”溪疊看著她,只是這么一句。
沒等鯉笙回答,轉身離去。
“流川…”
鯉笙喊了一句,也只是喊了一句,再也沒下一句。
第五瞳走到她身邊,拍拍她的肩膀,“別擺出這種表情,他什么人你不是最清楚么?”
“嗯…”
鯉笙固然點頭,固然明白,可又說不清楚為何會覺得現在的她正在逐漸失去什么。
“對啊。我最清楚…”她真的清楚么?
想起一切的她,對于溪疊的愛,又豈是清楚二字就能說的清楚?
她欠溪疊的太多了,如果可以,她也做好了將恢復記憶這件事掩飾一輩子的打算。
第五瞳不知道鯉笙在想什么,先進了屋子,而鯉笙看著二人在人群盡頭消失。
“小鯉魚,這里最有名的就是朝江魚頭,來一份吧!”
第五瞳喊。
“魚頭???”鯉笙僵硬的扯了扯嘴角,“魚的話…就算了…”
她好像自從來了八荒就沒有吃過魚,打心底里抵觸。
第五瞳嘟囔,“啊,果然跟之前一樣不吃魚呢…”
他下面說的什么,鯉笙并沒有聽進去,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消失的二人身上。
他們會說什么?溪疊會回來?
溪疊在前,藍蔻在后,二人沿著人群一直走,直到走到一處林園,這才停了下來。
藍蔻這還是第一次正式跟溪疊會面,多少緊張。
好在溪疊是那種對這種事情不是很子在意之人,回頭間,臉上帶著淺淺笑意,不過,在藍蔻看來,他還不如不笑的好。
“藍蔻是吧?”溪疊笑著問,很是溫和的模樣。
藍蔻因為溪疊知道他的名字而興奮了下,立馬比剛才還要緊張:“您知道我?”
“…當然。”溪疊還是笑,自然不會說是剛知道,“我怎么可能會不關注在我之后的國主是個什么樣的人?就算我不再是北流冰的國主,但這個國家的繁榮昌盛我可一直關注著…”
的確有關注,那也只是開始的一年,而剩下的幾年,別說關注,溪疊壓根就連想起的次數都少的可憐。
畢竟,在鯉笙身邊的他,已經得到了全世界,哪里有心情在乎別的?
藍蔻皺起眉頭,那雙棕色卻明亮的眼睛像看透了什么,微微的泛著失望:“您并沒有在關注著北流冰吧?”
“真話還是假話,我還是能看出來的。”藍蔻因為緊張,雙手交錯,不停的揉搓,更因為這句話,眼神游移著避開了溪疊。
看破真假,難道這是他的能力?
溪疊微微一愣,但很快很是自然的接過話去:“既然一開始就知道我已經對北流冰沒有任何在意,為何還要厚著臉皮找過來?”
“您就這么直接承認了?都不帶解釋解釋?”藍蔻很是敏感的說,眼眶中隱約泛著淚花,只是迫于自尊,那眼淚打轉了幾番又被狠狠的逼了回去:“您真的變了…”
對于這種對話,溪疊不知道還有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
變了?
似乎看到他的人都說了這個詞。
樣貌沒有變的話,是哪里變了呢?
溪疊想不出來。
“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沒有什么好說的了。既然沒什么好說的,那…”
“請您救救您曾經的子民吧!”
溪疊剛要走,藍蔻竟然沖過來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如果不是溪疊知道他不會攻擊才沒有設下防御結界,不然這時候他哪里還能夠好好的站在這里?
冰冷的視線落在藍蔻拉著他的手上,不爽的那么明顯。
藍蔻戰戰兢兢的急忙收回手:“啊,那個…我太著急了…”
“什么意思?”
溪疊的聲音很冰冷,像極了那層疊的雪落下。
藍蔻的臉色刷的鐵青,“劉相去世后,緊跟著重筑花礫和血祭三人也突然不見了蹤跡。”
“我原以為他們三人是因為太過思念您,只是暫時離開流冰城尋找您的下落,結果,幾年過去,別說您的消息,他們三人也像石沉大海,到現在都沒有回北流冰。更沒有任何的消息。”
“就算他們三人不在,按理流冰城也不會出什么大問題吧?”溪疊相信那三人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離開。
而一旦離開,他們也會為流冰城做好一切防范。
當然了,溪疊也很好奇那三人到底拉幫結伙的干什么去了,當初明明答應他絕對不會對北流冰棄之不顧,可這現在又是怎么回事?
藍蔻的臉色依然很差,是那種慘白,“是,你說的沒錯。在開始的時候,流冰城的確什么都沒變,但就在半年前,突然橫行在流冰城內的某個不知名組織殺了幾個巡邏的守衛開始,每一天每一天,流冰城內至少有十幾人失蹤,接連半個月后,傾城大雪便開始沒日沒夜的下。就像被什么詛咒了一樣,到現在大雪都沒有停…”
“您能想象習慣了寒冷的北流冰的國民被活活凍死在家中的場景么…呼…”
話題太過沉重,藍蔻終究沒有忍住,眼淚簌簌的掉了下來。
但凡開始哭,便像決堤的壩,根本止不住。
他用極為哽咽的聲音道:“雖然我找了流冰閣的人阻止這一切,但須彌月無法找到幕后兇手,也無法停止大雪傾城。能做的僅僅是防止再次有人被殺害,減輕妖雪的力量不足以致命。最近不知怎么回事,夜晚城內又開始出現多人被殺之事,流冰閣到現在一頭霧水,而兇手這一次更是直接留下了活口傳話…”
“…讓溪疊來見我。”
“我?”
溪疊有些不信。
藍蔻點頭,“沒錯,說讓您去見他。還說,如果在半月內見不到您的人,就會血洗流冰城。”
“雖然我讓流冰閣和所有人都加強戒備,但我比誰都清楚,只有您才能徹底的解決這件事情。”
藍蔻說到這里,已經無法去看溪疊的眼睛,低下了頭,聲音也小下去:“雖然不清楚對方為何要見您,但是您的話,肯定能當面把人制服…”
“對方留下傳話是什么時候?”溪疊突然問。
因為怎么想也不對。
他跟鯉笙來到八荒才沒多久,而正式為外人所知行蹤是從戰骨臺開始的。
藍蔻想了想,“就在五日前。”
“五日…”溪疊一想,那好像是他們在戰骨臺露面的日子。
在那一天就知道他出現的話,是不是哪里不太對勁?
當即道:“除了見我,那對方還有說過什么?”
藍蔻仔細想,卻沒有任何發現:“對方只留了這么幾句話。”
如果是這樣,那溪疊還真的只能去跟對方見一面了。
當然,這并非一天就能解決的問題,一旦他真的去了,那也就代表要接管北流冰最近的所有麻煩,鬼曉得這事有多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