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雖然知道他誤會了白玉生,但有很多事,他沒來的及問清楚,白玉生就迎來死亡的結局。
固然在他死的時候,他什么都沒有說,但白卻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千百年的思念與悔恨。
也是那時候,他才明白該死的雙生詛咒,是他親手要了白玉生的性命。
“大哥已經不在了,說什么都不可能改變這個事實…”
白不知道用了多少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沒有那么哽咽。
可從幾乎要抓出血來的雙拳看出,他有多用力的隱藏著自己的情緒崩潰:“這輩子我欠大哥一條命,不,不止一條命,還有一個解釋。”
“我以自己的想法,抱怨了他那么多年,恨了他那么多年,卻從沒想過,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為了我,為了我這個是非不分的弟弟而死…”
白明明是在說自己,可不知道為何,在旁邊聽著的洛爵卻突然渾身一震。
不可置信的看著白,面前驟然浮現洛世奇的臉。
“怎么了?”
云圖注意到他的異常,低聲問道。
洛爵苦笑著搖頭,“沒事。”
洛世奇那種自私自利的人,怎么懂得什么叫犧牲…
說到犧牲,又不免想到之前,洛世奇為他受傷之事。
好吧,洛爵也分不清楚了,那個曾經追他至死的男人,到底在計劃著什么。
青玨色一時間聽到白玉生的事情,可能是覺得自己的位置被人代替,心有不甘吧,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來安慰白。
想著摸摸白的頭,可手伸到一辦,便又縮了回去。
一旁的淺紫,看著眾人,好像早就料到這一幕般,一揮袖,便在身后制成一個傳送門。
眾人看過去,發現門后站著犬火與沙暴。
可能是淺紫施展夢境的緣故,兩人即使就在對面,卻看不到他們,一直再沿著一條鮮亮的溪流往上而行。
洛爵問道:“他們要去哪?”
淺紫回答:“去與你們匯合之處。”
敢情這個問題,就沒有回答。
隨后,淺紫又看向白,貌似高冷的視線中多了幾分悲涼,伸手,指著白手中的東西:“那是白玉生的蛇衣吧?”
蛇衣?
眾人吃驚,
換言之,就是蛇皮…
不對。
仔細看,這白色的東西質感輕盈,恍若透明,怎么看也是褪下的蛇皮。
白點頭:“是。我正是憑借這張蛇衣,才找到了一直在躲著我的大哥,只是,我找到他之時,他的力量已經衰弱到連一只四瞳毒蛛都無法對抗。”
雖然還不至于沒命,但白的出現完全出乎了白玉生的意料,失神受傷不說,更被四瞳毒蛛鉆了空子,為救白而中劇毒而死。
白見淺紫似乎有什么打算,急忙將手中一直小心著拿著的蛇衣往她面前遞:“你是不是有辦法救回大哥?傳聞中的八岐大蛇一族不是具有起死回生的力量么?”
淺紫一愣,雖然沒有說話,但明顯為難。
“你的話,肯定能救回大哥。你…”
“白,別說了。”
青玨色最是會察言觀色,只是看了淺紫一眼,便知道淺紫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畢竟,生老病死本就是生命的常態,如果逆常而為,后果怕是白負擔不起的。
又無奈的沖淺紫到:“白他什么都不懂,還望巫女不要介意。”
再說了,起死回生豈是小事,淺紫這邊,就算真有這個本事,想必也得付出不小的代價。
淺紫點點頭,卻伸手接過白手中的蛇衣:“起死回生并非兒戲,雖然我八岐大蛇一族的確有這種本事,但…淺紫不才,還未領悟其中真諦,無法把幫你救活白玉生。”
她雖這么說,但也只是淺顯的拒絕之法罷了。
不過,這也好,其他就不用多說了。
洛爵眼神多好使的人,見淺紫這么說,當即又追問道:“那你有什么辦法知道白玉生是否踏入了輪回?如果可以,還望告知。我等先前也受過他照顧,若是可以,想好好的道謝…”
“啪啦”
淺紫突然將蛇衣散向空中,那巨大的蛇衣在空中鋪展,淺紫先后比劃幾下,便看到蛇衣變成無數光點,像下星光之雨般飄搖在空中。
白伸手接過那些光點,奈何卻在他指縫間環繞,無法碰觸。
可在光點灑下的瞬間,明顯感覺到清冷的空氣多了幾分溫熱,令人心田舒暢。
“這是…鎮魂?”
云圖也伸手去接那些光點,扭頭看向淺紫:“對吧?”
“鎮魂?”千山末皺眉,他對這些東西并不了解,自然不知道:“不是安魂?”
又不是什么罪大惡極的妖魔,怎么會用鎮魂?
這也是眾人的困惑。
淺紫淡淡點頭,隨后揮袖,將空中縈繞的光點盡數收入她制成的圓形靈球之中,同時解釋:“白玉生的魂元過于強大,如果不鎮壓其元魂凈白蛇。定然無法好生踏上輪回。”
“但是鎮魂往往會對元魂有所損害…”
“那也比凈白蛇帶來的傷害要小。”不等青玨色說完,云圖便無奈的道。
云圖自然聽說過凈白蛇的事情。
有關凈白蛇,值得一提的是,天道當年已經強行毀滅其元魂,現在看來,凈白蛇 的求生欲望非常強大,竟然在天道的眼皮底下,留下一縷元魂,并跟隨輪回,不斷的轉世。
白玉生只是凈白蛇無數次輪回中的其中一個罷了。
“話說,凈白蛇到底是什么東西?怎么你們這么害怕?”千山末又問。
淺紫看向云圖,示意讓他解釋。
對于云圖而言,有些事是連想都不愿想的。
至于凈白蛇,他便用最簡單的話語道:“淺紫巫女用鎮魂是對的,凈白蛇的元魂就算是些許也非常強大,一旦讓他吞噬白玉生的元魂,白玉生便真的永世不可輪回。”
“就這么來吧!”
白發話道。盯著淺紫手上收放著的白玉生蛇衣,苦笑著搖頭:“大哥會明白我們的用意的。”
淺紫并沒有說什么,一揮袖,只見一道圓圈從掌間釋放,慢慢凝聚在那抹星光之上,慢慢消失。
眾人明顯感覺到那股溫和的力量從周圍消散,想必是白玉生的力量消失殆盡的緣故。
淺紫抬眸,那雙透白的眼睛之中,飄散著幾絲黑絲,格外的違和。
淺紫的面色也很蒼白,好像方才那個咒法極為消耗她的體力一般,不由得往旁邊扶住了柱子,可見她額頭已經密布一層冷汗。
云圖擔心的道:“往生咒需要極大的靈力消耗,你還是休息一下的好。”
淺紫苦笑:“現在哪有讓我休息的時間?你們在這里呆一會兒,我的玉兒便危險幾分。”
“玉兒她現在在何處,你肯定知道吧?”云圖繼續追問。
從淺紫口中得知的事情,肯定都是真的。
當然,前提淺紫得肯開口才行。
淺紫微微皺眉,看向洛爵。
洛爵挑眉,便壓低了聲音:“她與狐若好像去了山海一岸。這個消息可是真的?”
“在說玉兒之前,我想問你一件事。”
方才明明記掛淺玉兒的安危,誰知,淺紫突然又轉移了話題。
看樣子,淺玉兒的處境并沒有十分的危險。
洛爵看了青玨色他們一眼,點頭。
淺紫重新做到露臺之上,轉身,坐在地上。
“你與鯉笙…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
鯉笙?
這個名字一說出來,眾人都很驚訝。
雖說這件事本來也是幾乎人人皆知了,但這淺紫怎能這么正大光明的詢問人家的兒女私情?
這跟她的設定有些不符吧?
云圖急忙道:“這種事情,還是不要…”
“我在問洛爵,你是洛爵么?”
淺紫毫不客氣的道。
云圖只好閉嘴,無奈的看向洛爵。
洛爵大概也能明白淺紫問他這件事的目的,畢竟他第一次見她,就曾看過她給他的一個夢境。
說真的,如果不是淺紫提到這件事,他幾乎都要忘記提醒自己了。
“我跟笙兒…”
夢境中,鯉笙最終為他耗盡心力而死。
想到這里,洛爵不由得停頓。
淺紫瞇起眼睛,并不打算放過他:“要我提醒你么?”
“不、不用。”洛爵斷然拒絕:“但是現在的情況,明顯跟你給我看到的不一樣…”
“但結局都是一樣。過程只是過程。”淺紫冷笑著,好像方才那個還算溫柔的可人兒不存在似的:“最終,我們直面的都是結局。看你的樣子,應該是忘了我先前給你的警告了吧?”
因為淺紫驟然變了態度,眾人誰都不敢插嘴,再說,也沒地方插。
洛爵尋思片刻,又道:“我知道我現在很是自私,但你也看到了,現在我們的同伴眾多,只要再得到引鯉樽…”
“那時你就會永遠失去她。”
淺紫淡淡的看著洛爵,不輕不重的道:“即使結局如此,你也依然堅持現在的決定?”
洛爵沉默了。
云圖他們看著異常沉默的洛爵,不免擔心的握緊了拳頭。
如果這是淺紫的預言,那么,鯉笙的命運…
“洛爵,選擇權在你手中,別忘了。”
雖然是好意的提醒,可怎么看,怎么聽,淺紫那像命令一樣的口吻,讓人無法平靜。
不過,這個話題很快掠了過去,似乎淺紫也不想在這事情上浪費時間。
“玉兒他們暫時還未進入山海一岸,不過,你們該抓緊時間找到他們。若是再晚些,怕是很多事情都會因此發生變化…朝著不好的一面。”
淺紫揮袖,面前便出現一個旋轉的傳送門,這一次,直接面向犬火他們,看來是重新作出了調整:“從現在開始,除非我去找你們,不然,別來見我。”
“鯉笙她…”
“啊,對了。她現在的情況并不好,不過,這也是你們該解決的事了,跟我沒什么關系。”
這個女人,果然不討人喜歡!
洛爵無奈的的嘆口氣,也沒辦法。
最好的辦法就是趕緊離開這里,也好想辦法跟鯉笙聯系。
話不多說,洛爵朝淺紫作揖,便趕緊進了傳送法陣。
云圖他們相繼跟上,同樣很是沉默。
白光一閃,洛爵他們消失在法陣中。
而他們一離開,淺紫突然’‘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您怎么又動用了預言之力?”
旁邊過來的侍女,見到淺紫吐血,擔心的扶住了她:“您明明知道預言之力使用多了,會折損您的壽命,怎么還為了那些人…”
“我自有分寸。”淺紫擦掉嘴邊的血跡,臉色慘白的毫無人樣,卻絲毫不看在眼中,制成一只藍白色傳信蜂,揮袖將其隱沒了蹤跡。
隨后,看向不遠處巍峨的山峰,眼神暗淡了下去:“命數…重新開始了啊!”
遠桑山。
正在吸收日月精華,做著月光浴的蟲老,突然停止搖晃藤椅,定睛看著當空明月,隨后坐了起來。
揮袖,將結界打開,由著一只小小的蜂蟲穿過,又快速的關上。
蟲老用手撥開擋住了視線的白眉,看清楚是一只傳信蜂之后,先是回頭看了下后邊的茅草屋,眼神一沉,這才伸手由著蜂蟲落在自己手心。
“嘩啦啦”
揮袖,空中立馬顯示出一行小字。
“輪回伊始,命不由人。”
蟲老看后,深邃的眼神頓時更加的暗沉,滄桑的厲害。
再回頭,穿過茅草屋,好像看到了其后結界中的鯉笙的肉體一般,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終究躲不過輪回,那這一次,你會做出什么選擇呢?”
然而,無人回應他的提問。
蟲老深深的呼了口氣,眼神在面向晴朗的星空時,又慢慢恢復了明亮。
無奈的笑了笑:“這么多年了,你也該長進幾分了吧!”
“嘩啦…”
回答他的只有風與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