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爵不知道自己鼓了多大的勁才喊了出來。◢隨◢夢◢小◢說Щщш.sUimEnG.lā
這一聲喊,震飛了樹上剛凝結的光點,撲閃在二人之間,將空氣充盈成彩色。
鯉笙定住身形,因為洛爵久違的喊她‘笙兒’。
回頭,看向洛爵那欲言又止的臉:“怎么…?”
洛爵啞言:“…”
鯉笙覺得自己真好笑,總能這么簡單就心軟可怎么辦啊:“沒事的話,我先走了。突然很困!”
“對不起…”
驀然,洛爵開口,短促的幾個字,將空氣都凝滯。
鯉笙還以為自己聽錯:“什么?”
洛爵便又看著她,視線筆直:“對…不起。我好像總是在傷害你…”
這男人原來也會把對不起說的這么溜啊,還以為他的嘴是玄冰打的,怎么也撕不爛呢!
笑了笑,眼角卻在跳:“干嘛呀?這一點都不像你,說什么對不起不對不起的,真是…!”
洛爵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青玨色多嘴?
當然不是。
洛爵上前幾步,擋在了鯉笙面前,恰好也堵住了鯉笙撤退的路。
金瞳微微閃爍光彩,將鯉笙的身形映入其中,流管溢彩:“雖然你說了很多遍,但我還是想再確認一遍。你…”
鯉笙凝眸,絕世的美顏在光彩之中,驚為天人:“你想說什么?”
洛爵輕輕咳嗽一聲,算是緩解尷尬:“你…真要跟我們分開?”
啊,原來是這個。
鯉笙就知道從洛爵口中說不出什么動人的話,不免為剛才自己心中閃現過一絲絲的激動而尷尬。
急忙移開視線,故作鎮定:“這不是沒辦法嘛。一起行動的話,事情只會越堆越多。你看,狐若,紅煉雪,猾欠…他們加起來都是事。是吧?”
“我說的是以后。”洛爵的聲音明顯小了下去。
鯉笙一愣,很快明白洛爵的意思:“以后…嗯…怎么說…”
為什么要說這種連她也不敢肯定的問題啊?再說,以后不是還早嘛…
以后?
今天蟲老說了什么來著?她時間不多了…
“對啊,時間…”囈語一樣,鯉笙漠然的看著洛爵,看著那雙總能輕易吸引她所有視線的金瞳。
突然幾步湊到了洛爵面前,動作快到嚇了洛爵一條,下意識的想要往后退,卻被鯉笙一把揪住了衣領,整個往前一拉,直接扯到了面前。
迎上那雙閃爍跳動而又明亮如珠的眼睛,洛爵總是想要閃躲的將視線看向別處。
“反正時間不多了,不管了!”
“什…!!!”
洛爵剛要問鯉笙說什么,卻被突然覆蓋上來的柔夷嚇到窒息。
那軟涼而又香甜的唇,似是致命的誘惑,僅僅是輕輕的觸碰便輕易掠奪了他所有的思維。
未等反應,鯉笙便單手按著他的脖子,竟然由淺至深來了個深。吻!
洛爵哪里想到鯉笙會突然這么主動不說,H還這么大膽,除了僵硬的回應之外,心中也慢慢升騰一股不安。
然而,他卻舍不得推開已經許久未曾觸碰過的柔軟身段,舍不得推開他喜歡的人,索性在這一刻什么都不想了,任由鯉笙奪走他所有的心跳便好。
纏綿的時間很短,一吻結束,兩人都憋紅了臉頰。
鯉笙這才松開洛爵,落下踮起的腳。
低著頭,洛爵看不到她的臉,但卻能輕易察覺到氣氛跟甜蜜不同,是一種緊繃感。
“笙兒…”
“啪”
鯉笙頭都不抬,伸手便按住洛爵的嘴,阻止他發聲。
洛爵瞇起眼睛,看著將腦袋幾乎要埋在胸口的鯉笙,深吸了口氣。
“如果以后我不在,猾欠的事就麻煩你了…”
“雖然你整天看起來面無表情,但我知道,你這人其實很容易沖動。沖動是魔鬼,不管發生了什么,千萬要鎮定,凡事縷清楚再做決定…”
“你…”
“你先聽我說!”
鯉笙稍稍提高了聲音,幾乎是喊出來的。
洛爵的眉頭皺的更緊,而同時也慢慢的深吸了口氣:“好,你說。”
鯉笙輕輕笑出聲,眼眶不止一分紅:“九哀,我啊,是不可能一直跟著你的。似是自嘲,笑的更燦爛:“當然啦,可能我跟不跟著你,你都無所謂。你態度雖然很傷人,可除去我喜歡你的部分不如人意,我依然很慶幸當初是你把我從結界中救出來…”
“你到底怎么了?”..
鯉笙可不是如此感性之人,洛爵再遲鈍也終究察覺哪里不對,急忙打斷了她。
下面的話,肯定不是什么好話,他自然也不想聽。
“笙兒,我雖不能接受你的心意,但這并不代表我對你…”急忙收口,又連連搖頭,“不,我不能對你有那種想法。你知道我身在的位置有些不一樣,我沒辦法按照我自己的心意來…”
“九哀。”洛爵的解釋總是有道理的令人心寒。
鯉笙輕聲打斷,始終帶著絲絲笑容。上前,拉起洛爵的手,雙手緊握住他的手:“我曾想過,可能我會這么喜歡你,完全是因為你長了一張酷似洛神的臉。”
不,并不是,她的喜歡與洛神無關。
然而,這種情況,她只能這么說。
洛爵一聽,果然臉色暗淡下來:“因為…洛神?”
“對啊。你也聽到了不是?我是誰,而你的臉又像誰,而我與這張臉…”伸手撫過洛爵的臉頰,指肚在下巴上磨砂打圈:“…與洛神的關系,可能才是我會喜歡你的原因。就算我不記得之前的事,但洛神之事卻深入靈魂,以至于僅僅對一張相同的臉都會如此用情至深。”
“…”洛爵的臉色更加陰沉,瞳孔中的色彩轉眼抹上無限寒霜。
輕輕拍打開鯉笙的手,反之握緊,用力到鯉笙輕輕皺起眉頭。
“呵呵,九哀,你覺得呢?”鯉笙還是在笑,笑的令人抓狂。
洛爵看著那雙目的不明的烏瞳,心口緊鎖成一團。
因為,他從一開始就覺得鯉笙的喜歡太過濃烈和深沉。就好像她喜歡的不是他,而是某個存在。
自從一次次聽到洛神之事,他更加隱約的覺得自己或許只是個替代品,明明不想承認,卻被鯉笙用懷疑的口氣當面說穿。
說真的,洛爵不知道自己還應該堅持什么。
“啪嗒”
無意識的甩開鯉笙的手,騰騰倒退幾步。
“呼”深深呼氣。想讓心口的沸騰停止。
然而,只要迎上鯉笙那雙帶笑的眼睛,心疼便化作秋雨,在心間匆匆落下。
苦笑出聲:“呵呵,因為…我的臉,我的臉…”
這句話,比想象中要更加傷人。
鯉笙怎么可能看不到洛爵的難受,但這話是她說的,說出口的話,潑出去的水,不能收回。
別過臉,無視洛爵的眼神與反應,“沒錯…肯定是這樣。”
“這些暫且不提,如你所說,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
驀然,沉默的對面,洛爵貿然開口。聲音的涼薄,透露著悲歡。
鯉笙仰頭,視線停留在漫天飛舞的夜華之中:“我以前說的從現在起都不作數了。所以…不能。”
“為什么?”這才不過一天功夫,到底為什么讓一個人的心境發生如此大的變化?
洛爵真的不懂:“是你說的希望我們恢復到開始的時候,哪怕彼此不相干涉…”
鯉笙卻笑:“此一時彼一時,我現在想通了。只要你頂著一張洛神的臉站在我面前,無論如何我們的關系也回不到從前。我只會比現在更喜歡你。你也聽云圖說了吧?洛神跟‘我’之間不可磨滅的孽緣…”
稍作停頓,便是嘆氣:“呼再說了,很多事根本不像你看到的這么簡單。”
她是鯉笙,來自現世,來自一個與八荒完全不同,沒有相交的新時代,她并不是這個時代被稱為‘戰神’的鯉生。
這種事,怎么想也想不到吧?
“你還希望我看到什么?”洛爵隱約聽到她話里的意思,便問道。
鯉笙卻扭頭看他,眼神沉重幾分,卻不回答。
洛爵簡直要給她逼瘋:“笙兒,我可以原諒你瞞著我你的身份,但我只求你,如果有什么難處,一定要跟我說出來。你能答應我吧?”
“不能。”
鯉笙高傲的時候真是高傲的欠揍。
簡短的二字,便結束了對話。
又退后幾步,脫離洛爵的身邊范圍,站到了七色樹下,抬頭看著七色流光浮動,如夢如幻的枝頭。
稍稍抬手,便看到那七色的光影在指尖環繞不停,“反正引鯉樽跟我也沒什么關系,等找到合適的機會,我會徹底從你身邊離開…”
“啊,不要以為你我間的魂契會牽絆住我。那種東西根本對我沒影響,這一點你應該最清楚。”
就好像被將軍了一樣,洛爵啞口無言。
鯉笙說的沒錯,兩人間的契約關系,雖然是最高等級,但卻形同虛設,不受他這個靈主的管束與壓制。
鯉笙要比犬火他們自由的多,只要她想離開,就算身為靈主的洛爵也未必能感應到她。
鯉笙并非來虛的。
洛爵的眉頭皺的更緊:“我并沒有要趕你走吧?你可以不用這么…”
“是我自己要走的。”鯉笙自始至終的微笑,沒少扎洛爵的心:“第五瞳說的沒錯,我跟要成為王的你不會有什么好結果。明知結果苦澀,我還想品嘗到最后的話,那絕對是腦子被門夾了。”
即使到了這一刻,她的笑容也比星辰還要閃耀。
“…”洛爵無言以對。
一句王,便是一切。
王的責任讓他瞬間清醒過來。
呵呵一笑,如同鯉笙笑的豁達:“這樣啊…”
他還能說什么:“我懂了。”
聲音比笑容來的苦澀,來的清冷:“…是我的錯,是我…”
好像哽咽了般,聲音戛然而止的瞬間,鯉笙急忙抬頭去看他。
可是除了平日那張淡定自若的臉外,她什么也看不到。
可偏偏那異常鎮定的表情卻出賣了他。
洛爵總是在內心驚濤駭浪時,用平靜來壓制一切,越是平靜,越證明心中的波濤洶涌。
鯉笙藏在袖口下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都要嵌進肉里…卻只能呵呵的笑:“你知道就好。”
洛爵愕然抬頭,看向鯉笙。
那雙金瞳,因為愧疚還是如何,滿是憂郁。但又不知道怎么匯聚話語,最后只能定定看著鯉笙,咬唇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鯉笙仿佛聽到什么碎裂的聲音,碎的很徹底,可再痛再疼也要和血吞下。
這時候才收斂了笑容,用盡全身力氣輕輕道:“那…晚安了。”
說罷,邁著似灌了鉛的腿,一步一步與洛爵拉開距離…
固然,聽到青玨色提醒她時間不多,但比起盡快與洛爵劃清關系,她真的更希望洛爵可以在她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的反駁她。
然而,果然還是不行。
洛爵心中,天下啊,王啊,遠遠比一份感情來的重要。
明明知道洛爵的選擇,可親身體會過后,身體和心都像泡在了硫酸當中,無形中被腐蝕的破爛不堪。
罷了,罷了!
唯有罷了。
鯉笙走回堤岸,看著還在屬樹下無所動作的洛爵,狠狠吸了口氣。
手握成拳,便給自己加油起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
只要回到現世,絕對可以忘記洛爵。她是這么想的。
鯉笙剛離開七色湖,青玨色卻從旁邊拐角出來。
見鯉笙與洛爵分道揚鑣,絕色的容顏之上便露出幾分薄笑:“如蟲老所愿,看來一切進展的很順利啊…”
同一時刻。
蟲老躺在藤椅上,正盯著頭頂之上的巨大圓月愣神。
“嘰嘰喳喳”
原本夜景正好,卻被突然噪亂的叫聲打擾。
蟲老掀開蓋住了眼睛的白眉,便看到幾只小猴子跳到了面前。
“不好了!不好了!阿鯉姐姐的結界突然開始騷動了!”
蟲老皺起眉頭,卻并未驚現驚慌。
微微瞇著眼睛,便看到幾里地開外的茅屋,正幽幽的散發著陣陣波動的白光。
刷拉一下從藤椅上下來,一揮袖,那巨大的蟲狀身體便化成了一具老者之身。
“莫不是阿鯉姐姐要醒過來了?”又有小猴子問道,稍稍的激動,上躥下跳:“那我們以后就可以跟阿鯉姐姐一起玩了?大哥知道一定開心死了!”
“不…”蟲老揮一揮袖,胳膊便幻化出來。然而也眼神一沉,聲音緊跟著壓低幾分,滿是不悅:“是我的結界快支撐不住了,。看來回現世的時間要縮短了…”
說著,一揮袖,身形便消失不見。
再揮袖,人已經出現在了茅屋前。
抬頭看看當空明月,似是無奈的嘆氣:“若是時間一到,只希望她能老實回去,最好別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