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小樹林,不伏老這才松開了蠢蠢(欲yù)動的鯉笙,眉眼間只剩下認真與嚴肅:“快跟猾欠(殿diàn)下聯系試試看!”
鯉笙瞥了眼不遠處正在施法的倉律,點點頭,一揮袖,那盈盈透亮的傳音蝶便現于掌間。
輕輕揚起,便活靈活現的在她周圍旋轉幾圈,最后呼扇著閃爍著亮光的翅膀停在了她的指尖。
鯉笙再次看了不伏老一眼,而后將傳音蝶靠在鼻尖,往蝶(身shēn)落下輕輕啄吻,隨后一揚手,便重新將它撇到空中。
傳音蝶在空中撲閃著翅膀,周(身shēn)閃爍白色的流光,不斷的飛來飛去,卻什么反應都沒有。
鯉笙輕輕嘆口氣,只好開口:“猾欠,我是鯉笙,你跟羽毛現在在哪?”
傳音蝶毫無反應。
鯉笙看了不伏老一眼,只好沉住氣,又繼續問:“猾欠,你要是聽到,趕緊回答我一聲。我現在跟不伏老在一起,不伏老有話要跟你說…”
“滋啦啦”
傳音蝶依然沒有任何人聲傳回,倒是響起一陣陣信號受到干擾的聲音。
不伏老緊皺著眉頭,看著直搖頭的鯉笙,再看看突然粉碎的傳音蝶,自只好放棄了希望:“看來受到島上結界的影響,傳音之術在這里行不通。若是不能跟猾欠(殿diàn)下匯合,那就只有靠老(身shēn)去救華微(殿diàn)下了…”
鯉笙趕緊道:“我也可以幫忙…”
“既然你跟猾欠(殿diàn)下約好一起救龍琊(殿diàn)下,那就不要讓他擔心,你暫時哪里都不要去,只管小心在這里等候便是。”不伏老言下之意,似乎不打算讓鯉笙參與到救華微的行動中。
鯉笙仔細一想,大概是因為她非龍族,若是跟著不伏老前往龍王之墓,不伏老容易造成心理上的障礙吧?
她也不是非要跟著趟這趟渾水,倒不如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隨即同意:“那好。你盡管放手去去救人,我若是與猾欠匯合,定然會把來龍去脈告訴他,讓他幫忙救人。不過,我也得做好無法跟猾欠匯合的準備。你走之前,怎么著也得告訴我,龍琊到底被鎮壓在哪里吧?”
不伏老似乎突然戒備起來,眼神警惕的讓人不悅。
鯉笙急忙又說:“你也不用戒備。我來這里純粹是為了幫猾欠,你們龍族內部的恩怨我懶得插手。當然,我對你們龍族的寶貝也沒什么想法…”
“鎮壓龍琊(殿diàn)下的神器,是神界用來撼海的震天儀。是完全可以媲美十大神器的九星神器…”
不伏老故意說得明白,好像以此來觀察鯉笙的反應。
鯉笙看他目光冰冷而又灼(熱rè)的矛盾的看著自己,不免覺得好笑,“說到寶貝,我已經有斬碧空了,雖然是我剛從永噬那里搶來的,但論力量,十大神器都無法與我的斬碧空媲美。你覺得,我可能將那什么震天儀看在眼里?”
開玩笑,她雖然喜歡收集寶貝,但還是很有原則的。
不伏老年紀也一大把了,自然知道斬碧空的典故。
聽到鯉笙說斬碧空,先是一愣,隨后露出明顯懷疑的神色,眼神簡直讓人渾(身shēn)不對勁。
鯉笙為他那種眼神一瞧,明知道不該拿著斬碧空來炫耀,但自我勸說這是練手,嘡啷一下,就給斬碧空從結界中扯了出來…
流光若火的刀鋒在瞬間照亮大片樹林,在那宣泄的靈壓讓不遠處的人們察覺到之前,只是一瞬,不伏老便立馬上前將鯉笙拔到三分之一的劍柄又給塞到了結界中去!
“我相信了!我相信還不行!”不伏老一頭冷汗都給驚了出來。一邊心有余悸,一邊大口喘氣:“真沒想到,失傳已久的斬碧空竟然真在你手里…”
斬碧空只要一出鞘,必然要撕裂碧空。剛才若不是不伏老反應快速,這時候他們必然給倉律發現了不成。
冷汗未消,又驚嘆的看了看鯉笙,在確認鯉笙不會再拔劍時,這才怯怯的收回了手。
一揮袖,拂去額上冷汗,“雖然不見你元神,但看你修為卻已是法乘。老(身shēn)還以為你也是修煉了千萬載才得此成就。不過,是老(身shēn)看走眼了。你這莽撞的(性性)格,簡直與那天真爛漫的少年毫無差別。像方才那種事,以后可千萬不要貿貿然的拔動手了,自己一個人還好,若是不然,定會害了你(身shēn)邊之人啊!”
差一點,真的是差一點。
鯉笙卻聽不慣這劈頭蓋臉的教育,翻了個白眼便冷哼了一聲:“誰讓你不信我的?”
“信!我方才不是說了信嗎?”不伏老急忙又道》。
;鯉笙看看進行到一般的葬禮,又問一遍:“既然現在信了,那我怎么去找龍琊?你倒是快說說看,那龍門很快就打開了,你能不能不這么墨跡?”
“你…”
不伏老剛要說鯉笙不懂禮貌,可轉念一想,他的確得趁著龍門沒打開之前,趕緊從捷徑混進去才行。
到了嗓子眼的抱怨咽回肚中,立馬又話鋒一轉,燈泡眼轉了轉,聲音隨即低了下去:“龍琊(殿diàn)下(身shēn)在龍空島的對立之面,我們稱其為九域寒潭。‘(欲yù)去龍空島中島,需要乾坤逆轉時’,這是口訣。而老(身shēn)也沒去過那里,但從口訣來砍,九域寒潭定與乾坤有關,若能參破其中玄機…”
“我知道了。”鯉笙貿然打斷了不伏老。
不等他細細問,便沖他擺手,示意要他走:“我會找到那什么九域寒潭。你趕緊想辦法去救華微吧!”
“可是你知道…”
“會知道的。”
鯉笙繼續擺手,儼然沒有了繼續再跟他耗下去的意思。
不伏老見她這么說,也不再多問,反正,他也沒寄多大希望在鯉笙(身shēn)上。
畢竟說到底,這是他們龍族之事,她一個外人,怎么可能真心對待?
禮貌的重鯉笙作揖,便嘆著濁氣,(身shēn)影消失在挨了樹林深處。
鯉笙見他離開,始終沒問他要怎么去龍墓,她也不傻,就算問了,不伏老也不可能告訴她,又何苦問些沒有回答的問題?
定睛看著已經燃起熊熊大火的龍王的靈柩,這才注意到葬禮幾乎已經完成。而從始至終,猾欠的生(身shēn)影都沒出現,而方才用傳音蝶跟他聯系,其間傳來的雜音不免讓她更為擔心。
按照不伏老所說,在沒見到猾欠前,她不會輕舉妄動。但是,一旦在倉律進入龍門后,她便不等猾欠,自己動(身shēn)前往九域寒潭。
數到九域寒潭在哪,鯉笙結合夢中看到的光景,僅用瞬間就參破了其中玄機。
口訣的前半句沒有任何用處,重點就在后半句的‘逆轉’二字。乾坤什么的,那分明就是模糊點,若是在意乾坤,反而找不到入口。
仔細一想,口訣中的逆轉,指的便是潮汐引力。
龍空島四面環海,自然深受引力影響,跟在地球上潮汐漲退不同,這里的潮汐在傍晚時分會慢慢退去,露出大半被海水覆蓋的海底。
九域寒潭就在那(裸luǒ)露在外的海底之下,只要能夠找到通往地下的結界入口,必能去到所謂的對立之面。
試想,鯉笙在夢中看到的海島天空呈現一片昏黃,這便證明當時正是暮晚時分,正對應潮汐褪去之時…
既然知道了怎么去九域寒潭,那她現在要做的就是默默的等著倉律打開龍門…
在此之前,風月樓。
狐若著一(身shēn)酡顏色的束(身shēn)小褂,一改往(日rì)的正裝華袍,正一臉淡漠的半(身shēn)側靠在樓沿之前,從風月主樓的三樓往外觀望著樓下風景。
夜風很涼,清明的月光打在(身shēn)上,將那柔美的側臉映照的光彩十足。
傾堯推門進來,看到狐若打點好了一切,聽到她入門來,卻也不回頭,繼續觀望著外邊的風月。
“樓主,您叫我來有何事吩咐?”傾堯明知故問,問的無奈。
狐若這時才扭頭看向她,一雙如水秋月閃現碧光無盡,輕輕開口,聲音儼然去畫扇微涼:“傾堯,我要離開風月樓一段時間…”
“樓主大人您這是打算將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百年基業棄之不顧?”傾堯的語氣很抖,但比起顫抖,倔強的感覺更為濃厚。
狐若不答。
傾堯前了一步,走到狐若(身shēn)邊,便與之肩并肩靠在樓沿之前。
舉頭望明月,一雙美眸間落盡寒涼:“不止是黎生姐姐,現在連您都離開風月樓的話,我等一眾兄弟姐妹要如何繼續下去?你們怎么如此忍心?”
“傾堯,我們妖這一生,遠遠比人活的時間要長出很多。我們所受的煩惱憂愁自然也遠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得。不過,只要習慣了凡事獨自面對,次數多了,時間長了,自然也就覺得生命中少了那么一兩個人,那是再正常不過之事…”
“那根本是兩碼事,你別想這樣忽悠過去!”傾堯并不是第一次讓狐若繞進去如他所說,被忽悠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以至于現在一聽到他的長篇大論,就自然而然的反應過度。
狐若愣了下,沒有料到傾堯會沖他大喊大叫。
傾堯(性性)子比黎生要更加的溫婉可人,雖然多些虛假,但還從未見她這般失禮,看來對于他也要撒手而去,終究是動了怒的。
狐若無奈的側過(身shēn),終于肯拿正臉看她,“我也是不得已才離開。很多事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
突然的停頓,好像還沒想好要怎么將實(情qíng)告知,狐若深深吸了口氣,便再次將視線移到了別處。
月光如水,水如藍。
夜風突然強了幾許,吹亂了傾堯的秀發。
狐若再次看她,少見她不用屏蔽結界,笑了笑,比起老板,卻更像傾堯的哥哥,伸手便輕輕摸了摸她的發,甚至能感覺到傾堯渾(身shēn)一僵。
“風月樓暫時就交給你打理了。我不在的(日rì)子,你就費些心思吧!”
傾堯沒有回話,只感覺狐若的聲音很輕,在發上停留的指尖微涼…
等到回過神,(身shēn)邊已經不見了狐若的影子。
回頭,看到那方榻之上,殘留一張白紙…
隨著月光鋪灑而下,幾個流光溢彩的字體便慢慢躍然紙上。
傾堯輕輕揮手,那白紙上的彩字便倒映在了空中。
“保重…”
只有二字而已。
傾堯的眼眶瞬間紅了,在心口上的疼痛散開前,硬生生將不能表達出的(愛ài)慕撕裂成殤,一揮袖,將那越看越傷眼睛的華字揮散而去…
是夜,微涼了幾許。
狐若眨眼出了風月樓,站在樓下,將那華麗的瓊樓玉宇映入眼眸之中,雖然開始創辦風月樓只是為了給狐子狐孫提供一個避風港,然而,等規模越來越大,心也跟著越來越大,要牽掛的是也越來越多。
現在回頭一看,明明不將任何事物都放在眼中的灑脫,早就隨著歲月不見了蹤跡。
狐若(禁jìn)不住黯然傷神的嘆口氣,“一切恍如隔世,如此看來,簡直如夢一場…”
“樓主大人…”
走到正門出口,之前受了重傷的守衛為狐若所救治,已經重新恢復了健康。
看到狐若出樓,極為恭敬的行禮叩見。
狐若笑了笑,并未說要去哪里,漫過大門,(身shēn)影便隱沒了濃霧之中。
兩個守衛面面相覷,該是預感到了什么,一起看著狐若消失的方向,慢慢的跪了下…
夜,還是那么涼,吹冷了人心,更吹亂了衣裳。
狐若出現在北流冰國境中,已經是隔天午后。
許久未出風月樓,再次站在世風之下,狐若倒是不顯生疏,用帽子遮住大半面容,將靈壓修飾的干凈,便朝著流冰城而去。
距離洛爵讓他考慮才過去三天,可卻像過了三年那么久。
狐若之所以會來北流冰,倒不是因為跟洛爵聯系過,而是得到了他們駐扎在北流冰的消息。
至于永噬之事,因為是在云澤深處發生之事,他并不了解多少。
不過從洛爵與鯉笙雙雙重傷來看,該是成功解決了問題。
狐若原本可以等到七(日rì)之后再來,可想想反正都要來,倒不如在這些人有難的時候出現。這時候留下個好印象,對以后幫他前往奇瀾界找紅煉雪都是有好處的。
思量間,人已經來到了流冰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