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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第一次死亡

  一張十萬美元的支票。

  這就是莫里森特工給的資金。

  在1942年的美國,十萬美元已經是一筆巨款了,完全不能夠和2016年的十萬美元相提并論。

  不過杜南并沒有急著去招人。

  他進入這個時空有兩個目地。

  第一個目地就是把馬丁塞進中央情報局…現在這個目地基本上達成了。

  第二個目地就是強化精神意志。

  最好的機會馬上就要到了。

  他必須把握住那關鍵的“決定命運的五分鐘”。

  這幾天他可沒閑著,那艘船上多了六根滑軌,現在一次性可以發射八枚飛彈。

  另外他還改裝了一枚飛彈。

  他拆掉了炸藥,空出來的地方正好讓他自己趴在里面,除了一個指南針,再也沒有多余的儀表盤,連速度儀、高度儀都沒有,但是操作桿卻有五根,其中一根用來操縱這枚飛彈,另外四根是遙控用的。

  做完這一切,杜南把老黑、莎拉和清潔工阿姨全都拉了進來。

  “幫個忙,大家分一下工,我負責操縱飛機,你們各自盯著一枚飛彈,馬丁,你也管一枚。”杜南當然不會讓這副身體的主人在旁邊打醬油。

  “我?”馬丁都快忘了他才是主人。

  “知道嗎?這是最好的機會,僅有的一次機會,可以讓你瞬間功成名就的機會。”杜南在那里忽悠著。

  歷史上中途島海戰讓弗萊徹和斯普魯恩斯功成名就,但是負責具體轟炸任務的飛行員卻沒什么名氣。

  但是現在,他卻有把握讓馬丁·帕克羅這個名字成為英雄的代名詞。

  因為他用的是新式武器。

  用俯沖轟炸機把敵人的航母炸沉,那是戰略正確,戰術得當,飛行員頂多只能說成功完成了使命,但是用新式武器炸沉敵人的航母,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科技的勝利。

  就像馬克沁機槍在半個小時里面讓五萬英軍命喪戰壕前,就像坦克出現,讓英軍一口氣推進十幾公里,瞬間打破僵局。

  屬于劃時代的進步。

  正因為如此,他在那枚飛彈上還裝了一部高清晰的攝像機。

  他要把一切都記錄下來,這些將來都是寶貴的資料片。

  不過此刻需要的卻是耐心的等待。

  “嗚——”

  刺耳的防空警報聲,響徹了中途島上空。

  很多人一下子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此刻天空才剛剛有點微亮,大部分人正睡得香甜。

  杜南沒睡,他很清楚日本人會在6月4日的凌晨發起攻擊,不過他一直在裝睡,因為他沒辦法說出來。

  好在此刻他們很安全。

  他們并不在島上。

  從6月2日起,他們的這艘船就開到了中途島西面三百五十海里的一片暗礁區,這里是絕對安全的角落…至少原來的歷史上,這個角落是安全的。

  日本人選擇了從中途島的西北面發起進攻,因為這個方向離珍珠港最遠,而美國人則聚集在中途島的北面,他們事先知道日本人打算進攻中途島,自然能夠猜到日本人會選擇中途島的西北面發起攻擊。

  所以中途島的西面,反倒成為了最安全的一個角落。

  為了避免被發現,他們還把整艘船油漆了一遍,漆成了海洋迷彩,一塊藍,一塊白,一塊黑,從空中很難發現…壞處就是船上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油漆味道。

  “我們什么時候出擊?”費恩打了個哈欠問道。

  “等信號。”杜南從吊床上下來,一手抓起了步話機,一手翻轉過來,露出了手腕上帶著的手表。

  其他人也都從吊床上下來了。

  因為知道開戰在即,所有的人全都是睡在各自的崗位上,除了洗臉、刷牙、上廁所,二十四小時都不離開崗位,連吃飯也是在崗位上完成。

  喬、莫菲他們此刻也都轉頭看著杜南…或者說,他們看著杜南手里拿著的步話機。

  步話機里面的聲音異常嘈雜,很多人的聲音交織重疊在一起。

  這是杜南在過去兩天里面完成的。

  這臺步話機可以接收到整個艦隊的通訊聯絡信號。

  很顯然,島上和周邊的那些艦隊也被突如其來的襲擊打了個措手不及。好在,這一次和珍珠港遭遇襲擊時完全兩樣,畢竟大家都有心理準備,知道開戰就在這一兩天。所以步話機里面傳出的聲音雖然很嘈雜,很亂,但是并不顯得慌張。

  “要來點嗎?”費恩遞過來一個藥瓶,里面是一種淡黃色的小藥丸。

  杜南倒是聽說過這個。

  這是甲基苯丙胺,在他的那個時空,這玩意兒是毒品,但是二戰的時候,軍隊當作興奮劑來用,特別是對抗瞌睡。

  “這東西沒好處,最好別用。”他給了一個善意的警告。

  “我知道,也就只有太累的時候來一顆。”費恩把瓶子收了起來,緊接著壓低了聲音問道:“你覺得咱們什么時候可以動手?”

  “時間還早,最初的攻擊肯定是試探性的那種。而且警報來自島上,如果你知道海上有航母艦隊,你會首先攻擊島上嗎?”杜南問道。

  費恩還真得想了想,過了片刻才回答:“不會。”

  杜南翻了翻白眼,這個反射弧可夠長的。

  緊接著他就意識到他們這支隊伍有一個致命弱點——缺少參謀。

  看看船上都是些什么人?

  首先是一群教官,開飛機拿手,別的什么都不行,其次是一群臨時征召的水手…甚至都不是水兵,大部分人沒經過軍事訓練,還沒有船長,只有一個曾經是二副的代理船長,杜南本人是軍醫,兼參謀長。

  這個組合太可憐了。

  “好吧,我告訴你,一開始肯定是互相試探,兩邊恐怕都沒有發現對方的蹤跡,現在天又不夠亮,想要找到對方非常困難,就算到了清晨恐怕也有點夠嗆,想要找到對方,至少要等到九點之后。”杜南知道這場海戰的結果,甚至知道整個過程,他光電影就看了好幾遍。

  費恩卻也沒懷疑。

  他是老牌飛行員了,當然很清楚,想要在茫茫無際的大海上尋找到特定的目標,是多么困難的一件事。

  反正凌晨肯定是不可能的,先不說光線了,凌晨時分海面上有霧的,現在是六月,霧氣消失得早,不過那也要等到七點以后。

  所以想要發現對方,確實有可能要等到八九點鐘。

  杜南一只手搭在舷窗上,他的手里拿著步話機。

  步話機里面的聲音沒有之前嘈雜了,顯然經過了一開始的混亂,現在已經變得井然有序。不過里面多了一些內容,比如槍聲,特別是機槍掃射的聲音,還有爆炸聲和慘叫聲。

  他看了一眼頭頂。

  此刻頭頂上的天已經徹底白了,但是四周的海面上仍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霧氣。

  正式的海上決戰還沒開始,所以機槍聲和爆炸聲只可能來自于那些飛機。

  他也確實感覺到了有人求救。

  胖子心頭一動,他決定試試救人。

  想要救人很簡單,感覺到有人求救的話,他立刻附了上去,如果是美國人…他先看能不能救?只是飛機失控的話,還好說,隨手一掌掀開艙蓋,飛身跳出去,然后打開降落傘。當然也有沒辦法救的,比如中了槍,就算跳出去,基本上也是死路一條。

  接連救了五個人,全都是美國飛行員。

  不得不承認,太平洋戰爭初期,美國海軍的航空力量確實不如日本,不只是飛機比不上,飛行員的素質也差了一些。

  這五個人,還都是他成功救起來的,另外有兩個人根本沒辦法救,一個腸子都打出來了,另外一個人剛剛附身上去,飛機就爆炸了。

  杜南又附到了一個人身上。

  這次是一個日本人。

  這個日本飛行員正拼命試圖從墜落的飛機里面脫身出去…他的身上居然帶著降落傘。

  二戰日軍的飛行員不是不帶降落傘的嗎?杜南感到疑惑了。

  他并不打算救這個日本人,甚至打算坑這家伙一把。

  就在這時,胖子看到了儀表盤一側的一個紅色拉環。

  他頓時有一種時空錯亂的感覺,這個拉環應該不會出現在中途島海戰的飛機上啊?他倒是在后來的神風特攻隊的飛機上看到過類似的拉環。

  幾乎是下意識的,他搶過了身體的控制權,瞬間扣住那個拉環,猛地一拽。

  就在拉環被拽出來的一瞬間,他才想到自己干了一件傻事。

  不管是他,還是清潔工阿姨她們,都沒有嘗試過讓附身的人死掉。

  天知道他們會怎么樣?

  可惜,現在后悔已經晚了。

  他甚至都沒有聽到爆炸聲,就感覺到眼前一片漆黑。

  果然粉身碎骨是最快速,最沒有痛苦的死亡方式。

  下一瞬間他看到眼前晃過一幅幅畫面…那是一個人的經歷。

  最初的畫面顯得凌亂而又模糊,應該是嬰兒時代的記憶,在正常的情況下,應該根本看不到這些記憶才對,越往后,畫面越完整,也越清晰。

  杜南頭大了,他感覺時間好像很長,如果真要把這個人的一身全都看一遍,少說要三十幾年啊!

  似乎感應到了他的想法,眼前的畫面在快速變化著,就像是電影快進。

  不過就算速度加快了,他仍舊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看到了些什么?

  所有這一切好像全都成為了他的記憶的一部分。

  這個人是出身于日向的農民,只上到了初中,生活簡單到單調,日本開始擴軍備戰之后,他應征入伍,被分配到海軍,成為了一名航空兵。

  最后的畫面基本上都和空戰有關。

  一開始是和中國空軍,當杜南看到這個人開著飛機朝著一個打開降落傘逃生的中國空軍飛行員掃射的時候,他心里原本存在的那一絲愧疚感頓時蕩然無存。

  畫面最終定格在了拉環被拽出來的那一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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