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剛剛從冰冷的海水里面出來,被冷風一吹,感覺實在是太冷了。
此刻的杜南正坐在一艘驅逐艦的甲板上。
這艘驅逐艦和馬丁服役的那艘驅逐艦并不相同,看上去要小一些,船舷也低矮,另外甲板是平的。
“謝謝,要不是你,我肯定已經死了。”喬就坐在杜南的旁邊。
“是啊!我們幾個人能夠活下來,全都虧了你。”坐在另外一側的大胡子也跟著說道。
他們這一排總共坐著五個人,里面有一個是戴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但是此刻卻顯得異常狼狽的人,另外還有一個娃娃臉,留著長頭發的青年。
“能夠活下來,更多是靠運氣…但愿我們幾個人的運氣可以一直這樣好下去。”杜南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道。
這樣說,無形之中和那五個人拉進了距離。
“這也算是運氣?”
“挨了兩次炸,兩艘船四百多人,最后只有三十幾個人活了下來…這可真夠幸運的。”
“話不能這樣說,我們能夠活下來,而且身上沒少東西,也沒多東西,已經算是幸運的了。”
“我倒是情愿受點傷,那樣就可以在醫院里面享受陽光和護士的服務了。”
幾個人說著各自的想法。
突然四個人同時沉默了下來。
他們在考慮自己下一步的方向。
那個戴眼鏡的人心情還算可以,他可以去后勤部門,他有這方面的關系,另外幾個人就不行了,他們很清楚,如果重新被分配的話,他們十有八九會被分配到某艘驅逐艦上,也可能是巡洋艦,后者其實更危險。
“回去之后你有什么想法?”喬用胳膊肘捅了捅杜南。
“我想學開飛機。”杜南隨口說道,他很清楚現在這個時候,只要他有這樣的想法,絕對可以實現。
不管是空軍還是海軍,全都缺飛行員。
就算馬丁的身體素質不合格,空軍也是會把人給收下的,大不了往轟炸機里面塞,一架轟炸機里面至少要五個成員,這還只是中型轟炸機,換成重型轟炸機需要的人更多。
“那個危險程度比現在更高。”大胡子并不看好。
“我并不是想當飛行員,我只是有點想法。”杜南說道:“你們覺得日本人為什么攻擊我們?我們有被攻擊的價值嗎?”
“因為那些小矮子的眼睛都是瞎的。”喬破口罵道。
“我猜他們肯定是搞錯了,以為你們的船是一艘航母,而我所在的驅逐艦是護航巡洋艦。”杜南說的當然是事實。
“這怎么可能?”喬搖了搖頭。
“絕對有這樣的可能,要不然他們不可能派那么多飛機過來。”杜南抬高了嗓門,他故意要讓其他人聽見。
事實上,他打算回去之后寫報告的時候,讓馬丁著重把這一點寫下來。
這是為了讓馬丁進入情報部門做鋪墊。
情報部門里面并不是人人都是007,大部分情報官員真正擅長的是分析,還有一部分人擅長的是從大量的情報里面過濾出有用的信息。
“這和你想要學駕駛飛機有什么關系?”喬感到奇怪。
“我想制造一架飛機,首先要輕,然后要飛得快,還要飛得遠。”杜南說道。
這絕對是他的真實想法。
他可不打算去和日本人拼命,對于二戰,他還是頗有些畏懼的。
胖子只想在旁邊看著,最好全程打醬油。
戰地軍醫算是比較安全的職業,另外還有偵察兵。
以他、老黑、清潔工阿姨的身手,再加上小女孩的槍法,其實很適合當偵察兵。
不過偵察兵這種職業多少還是有一些危險,不但得孤軍深入,還經常要面對敵人的明崗暗哨,最可怕的還是地雷。另外狙擊手也是偵察兵的噩夢。
更何況這是二戰的戰場。
在別的時代,對付偵察兵的是搜索小隊,是訓練有素的軍犬,但是在二戰,很可能首先遇到的是一通迫擊炮,然后是機關炮掃射,接下來弄得不好是榴彈炮…搜索小隊和軍犬被派出去是為了收尸,而不是實施抓捕。
所以二戰的偵察兵死亡幾率不低。
所以他才想到成為一個偵察機飛行員。
偵察機飛得快,也飛得高,而且地面的防空炮火看到偵察機,一般都不愿意開炮,因為油水太少了,很可能幾百發炮彈打上去,一根機毛都沒打下來。防空炮火最喜歡的還是轟炸機群,那東西塊頭大,速度慢,打下一架轟炸機,那成就感絕對不是打下偵察機能夠比擬的。
“馬丁·帕克羅,dd409號驅逐艦隨艦軍醫,身份編號sx628120,很高興你能活著回來,從現在開始,你有一個月的假期。”
“喬·康布里恩…”
一個海軍軍官手里拿著花名冊在核對人頭。
杜南和其他人根本沒聽進去,此刻他們中的大部分人正披著雨衣或者毛毯瑟瑟發抖。在負責救援的驅逐艦上,他們渾身濕透,卻又沒替換衣服,還在海風中吹了好幾天,很多人得了感冒,這一個月的假期,至少有一個星期會躺在床上度過。
杜南當然沒事,馬丁的身體底子還是不錯的,雖然比不上老黑,但是和清潔工阿姨、杜南、老周比起來,那肯定強多了。
另外精神的強大會作用于肉體,雖然只有短短幾天,但是這種作用已經非常明顯了。
“已經核實身份的人過來領東西。”一個胖乎乎的軍曹在角落里面吆喝著,他的身后是一疊洗臉盆、牙刷、茶杯、被褥、毛毯之類的東西。
此刻杜南他們被安置的地方是一個叫瑪法拉的小港口,離開莫爾茲比港只有二十五公里。
在后世,這里已經被歸入了莫爾茲比港的范圍,但是現在卻是獨立的。
杜南等另外幾個人核實身份之后,一起過去領東西,然后他們又跟著一個士兵前往營地。
“說實話,我還沒住過軍營呢!”喬笑著說道,說完這話他打了個噴嚏。
“長命百歲,以后你會習慣的。”大胡子隨口說道,他的年紀在所有人里面最大,顯然以前當過兵。
“要不要我送你去醫院?”杜南問道。
“用不著,吃兩粒藥片就行了。”喬搖了搖頭。
“不知道這里能不能打長途電話?”娃娃臉甕聲甕氣地問道,他也感冒了,一邊說這話,他一邊偷眼看那個帶路是士兵。
可惜,那個士兵根本沒搭理,完全當作沒聽見。
營地就在離開碼頭不遠的地方,那是一排單層的矮房子,臨時搭建的那種,油漆都是剛刷的。
“沒事的話,不要隨便外出,雖然這里不是軍營,但是也有嚴格的紀律。”那個士兵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看到這家伙走遠,始終沒有開口過的四眼低聲說道:“嘿——各位,你們誰有門路能夠離開這個鬼地方?…啊欠…該死的感冒…我想去珍珠港,我在那里認識人。”
“還是等咱們的病好了再說吧!”喬拍了拍眼鏡的肩膀。
“我也認識人。”娃娃臉擠了擠眼睛:“我想打長途電話,一方面是為了給家里報平安,另外一方面就是為了托一下關系。”
“我沒辦法,我可不像你們倆。”大胡子聳了聳肩膀。
“反正有一個月休假呢!我打算學開飛機,你們呢?要不要一起來?”杜南問道。
他這樣說,是因為他暫時不想離開。
西姆斯號驅逐艦被擊沉,預示著珊瑚海海戰正式開始,這是有史以來第一場大規模的航母大戰,錯過了,那就實在太可惜了。
“抱歉,我們可沒興趣當飛行員,這可太危險了。”娃娃臉立刻搖頭。
杜南看了看左右,確定沒人,他低聲說道:“這里可沒有飛行學校,想要受訓,肯定要去莫爾茲比,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名正言順地離開營地。”
“這有什么用?”喬不太明白。
但是有人明白,娃娃臉和眼鏡立刻就聽懂了。
“你擔心的是臨時征召?”娃娃臉問道。
“有這個可能。”眼鏡也擔心起來。
明明有一個月的假期,但是剛才那個士兵為什么警告他們別亂跑,沒事不能出營地?不就是限制他們的活動,隨時有可能征召他們。
“難道在飛行訓練營里面,他們就不會征召我們?”喬一邊擦著鼻涕,一邊問道。
“有這個可能,事實上我巴不得他們這樣做,因為只經過短期訓練,根本不可能讓我們擔任戰斗機飛行員,更不可能上航母,現在也沒什么轟炸任務,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讓咱們駕駛偵察機。”杜南是算好了來的,在他的背后,老周負責策劃,何敏負責收集資料。
“我記得你好像說過,想要造自己的偵察機。”喬想起來了。
“沒錯,戰斗機,轟炸機,俯沖轟炸機都不可能讓咱們這樣玩,只有偵察機可以。”杜南并不是異想天開,這是有先例的。
“反正受訓期間,你們完全可以各自找人,這里不允許打長途電話,訓練營里面肯定沒問題。”杜南又拋出了一個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