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一條黑漆漆的影子瞬間從馬路對面竄了出來,鉆進了馬路邊的樹林里面。
那是一條格力犬,一條頗為強壯的格力犬,渾身的肌肉鼓起著,感覺充滿了爆發力,它的身體是黑的,光滑如同綢緞,在燈光照耀下時不時泛起一片順滑的反光,不過一進入樹林,就再也沒人看得見它了。
這條狗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
它當然是托比,那條已經死去的金毛犬。
這一次杜南不再靠碰運氣,他嘗試著閱讀了那些狗的記憶,還別說,居然成功了,只不過狗的記憶全都非常混亂,比較清晰一些的就只有生活的環境。
最后他選擇了一條拉布拉多犬,那條狗的主人住在郊外,有一幢很大的別墅,那原本就是一片別墅區,而那里的狗很多是放養的,也就是門上開一個狗洞,到時候它們自己會回家。
他的決定是正確的,通過那條拉布拉多犬,他找到了這條黑色的格力犬。
同樣正確的是當初選擇格力犬充當刺客。
這種狗非常擅長奔跑,要知道那片別墅區離開紐約有三十多公里,一般狗根本跑不了那么遠。
一進入樹林,杜南立刻操縱著托比朝著土丘跑去,然后開始挖。
并不是所有的狗都擅長刨坑,不過格力犬很擅長,這玩意兒是專門用來獵兔子的,兔子多會打洞,如果抓兔子的狗不會刨坑的話,根本就沒用啊!
只是片刻功夫,一個油布包裹就被刨了出來。
一看到油布包裹,杜南不知道說什么才好了,他現在對時間的因果性越來越感到茫然。
為什么有的事必須在未來做出決定之后,過去才會改變?為什么另一些事,在未來還沒有做出決定之前,就已經發生了改變?難道是因為前者會影響到很多人,會造成蝴蝶效應,而后者靜靜地埋在那里,和任何人都沒有關系?
這樣說來,那十萬美金的美國國債應該也是同樣道理,可惜現在已經沒辦法驗證了。
杜南不打算多想,他本來就不是什么研究者,科學家,對于時空轉換之類的課題根本沒有絲毫興趣,他是一個工程師,只在意那些現實有效的東西。
油布被打開了,里面就是那件護甲。
杜南讓那條狗四處尋找著。
昨天清潔工阿姨曾經來過這里。
這倒是沒什么會讓人懷疑的,誰都知道在最落魄的那段日子,清潔工阿姨曾經在中央公園過夜,這也是發財之后,她并不讓美國的平民階層討厭的原因。
現在重新回到紐約,來中央公園故地重游,這完全說得過去。
不一會兒的工夫,那條狗就找到了一個棕色,和泥土顏色非常相似,根本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小紙包。
那里面是兩節電池,可以充放電的鋰電池。
杜南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讓電池保持四年時間,所以只能讓清潔工阿姨稍微冒點風險,好在這個風險不大,清潔工阿姨只要裝作打電話就行,不管是保鏢,還是她的那些雇員,在她打電話的時候,都會稍微走遠一些,并且刻意回避。
電池被放進了護甲背后的小槽里面。
隨著一陣“吱吱”的電機轉動的聲音,那件護甲動了起來。這玩意兒并不只是一件防護服,還是一套外骨骼。
杜南控制著那條狗湊了過去。
只聽到“咔嚓,咔嚓”一連串輕響,那件護甲自動穿到了這條狗的身上。
轉眼的工夫,那條狗變成了一條充滿了機械風格,有點類似變形金剛里面機械生命體的模樣,甚至它的背上也有一把槍。
那是一把普通的槍,用P90改的,槍管上還套了兩根長長的消音管。
做完這一切,那條狗叼著油布和那個棕色的紙團,瞬間鉆出了樹林,穿過馬路,消失在了街道盡頭。
成功了。
杜南松了口氣。
“你幫我盯著這邊。”他沖著何敏說道:“我去老黑那邊看看,他的任務完成了,我得看著他離開。”
原本老周還有很多設想的,不過現在老周的心思全都在清潔工阿姨那邊,根本顧不上老黑,所以在杜南看來,還是把這個喜歡惹事生非的家伙送回英國更好。
剛一過去,他立刻知道老黑又惹麻煩了,這家伙在警察局。
“嘿——你們不能因為我是黑人,就隨便抓人。”老黑異常憤怒地吼叫著。
“如果你沒事,我們會放了你的。”負責做筆錄的警察根本懶得搭理,因為每一個被抓進來的人都這樣說。
“好吧,好吧,我要找律師,我要找最好的律師,我有得是錢。”老黑擺出一幅暴發戶的嘴臉。
“可以,你想找什么樣的律師都行,現在跟我來。”那個警察抓著老黑的胳膊,把他帶到了一個房間,房間里面全都是人,黑人,高矮胖瘦都有。
“你怎么了?”杜南在老黑的意識深處問道。
“我怎么知道?突然間就有一群警察闖進我家,二話不說就把我抓了過來。”老黑同樣挺郁悶。
“這好像是在認人,認嫌疑犯。”杜南不太敢肯定。
在外面,在房間正面那塊鏡子的后邊,一個長相憨厚的中年胖大叔陪伴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孩站在那里,邊上還有兩個警察,其中有一個是女的。
“你能認出那個傷害了你的人嗎?”那個女警察問道。
女孩努力地辨認著,好半天她搖了搖頭:“那天很黑,而且那個人是從身后攻擊我的,我沒看清,不過有兩個人挺像,五號和七號…我不太敢肯定,主要是因為身材,只有他們倆的身材比較符合。”
“那么你有沒有聽到嫌犯說話?”女警察繼續問。
“他只是哇哦了一聲。”女孩回答。
女警察朝著男警察看了一眼,后者打開了話筒,沖著里面喊道:“從左面開始,每個人喊一聲‘哇哦’。”
房間里面的那幾個黑人全都照著做了,這其中也包括老黑。
“有像的嗎?”女警察又問。
“七號和九號,他們倆的聲音都很像。”女孩說道。
“也就是說,七號的嫌疑最大。”兩個警察對視了一眼。
“不,我什么都沒做過。”老黑連連搖頭。
“星期三中午十二點到一點,你在哪兒?有誰能夠證明?”那個男警察負責詢問。
“星期三?”老黑在回憶,好半天他問了一句:“今天是星期幾?”
兩個警察翻了翻白眼,對于這種連星期幾都不知道的家伙,他們沒有一點好感,不過他們也不認為老黑在故意裝傻,確實有很多人連星期幾都不知道,這類人活著純粹是為了活著。
“今天是周六,我本來可以舒舒服服地在家里睡覺,但是因為你這種人,我不得不繼續上班。”男警察怒氣沖沖地吼道…這當然是裝出來的。
“我知道了…那時候我應該是在大西洋上,我在自己的飛機里面,如果要證明的話,你們可以找美國空軍,我記得有兩架F16從我身邊飛過,我還和他們打了招呼。”老黑實話實說。
不過對面那兩個警察顯然不這樣認為。
“你在耍我?”男警察一拍桌子。
“我是從英國來的,自己駕駛飛機過來的,來的那天應該就是星期三,我有降落的登記,還有入境記錄。另外空軍的事也不是假的,你們調查一下就知道了。”老黑毫不在意。
那兩個警察再一次對視。
一個小時之后,那兩個警察面面相覷。
“看來我們真的搞錯了,那個家伙是南非人,到英國沒有多久,但是擁有五份專利,還開了一家公司,這家公司的經營范圍很廣,從軍火到飛機全都有,他也確實是自己駕駛飛機飛過來的,入境的日期就是星期三,我還沒向空軍核實,不過…”女警察不說什么了。
“十有八九真的有這么回事?”男警察問。
“他的飛機很奇特,有點像B2,我如果是空軍,也會派人過去看看的。”女警察把傳真往桌子上一扔。
“先把人放了。”男警察感到頭痛。
“他要一個說法,要不然沒完。”女警察嘆道,如果這么容易打發,那倒也好了。
“我來和他說。”男警察總算有幾分擔當。
“什么?是受害人指證的?開玩笑,難道她覺得所有的黑人都長得一樣嗎?”老黑跳了起來。
“她住的地方離你住的地方不遠,而且出事之前一個星期,她就感覺到有人跟蹤,很多人也證實了這一點,那個人是黑人,很可能就住在附近,而你是唯一符合所有這些條件的人。”那個警察直截了當地說道。
他還有一句話沒說。
老黑拿的是南非的護照。
“那我可以離開了?”老黑問道。
“可以,不過短時間里面你最好不要離開美國。”男警察說道。
“為什么?你們明知道時間對不上,另外我在英國還有很多事,我有我的公司。”老黑其實并不急著回去,但是他必須表現出應有的憤怒。
“很抱歉,你之前是以嫌疑人身份被捕的,想要撤銷,有一個流程,你可以請一位律師,這樣的話,或許會快一些。”男警察是故意給老黑制造麻煩,反正他不在乎,這是正規流程。
“我會投訴的,你們得給我相應的賠償。”老黑很擅長維護自己的權力,這或許是每一個黑人的天性。
“隨便。”那個警察根本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