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黑色的警靴,不是普通的貨色,鞋面是散熱透氣的網布,表面鼓鼓囊囊,這里凸出一塊,那里凸出一塊,這是加強的部位,鞋底不是普通的橡膠,而是高強度塑料貼了一層膠底。
只是剎那間的工夫,杜南已經看出了很多東西。
因為朱佳佳被打,胖子隨時都保持警惕狀態,子彈時間瞬間開啟。
他貼著那只鞋子的后跟就是一撥。
這一腳沖著馬老二去了,不過馬家的基因好,個個長得矮,這一腳擦著馬胖子的腦門過去了。
“哎呦,我的媽。”馬胖子雙腿一軟,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踢腿的那位也飛了起來,她這全力的一腳踢空了,還被千斤撥四兩,此刻她就感覺自己的腳像灌了鉛一樣,拖著她往前飛。
下一瞬間她真飛起來了,像直升機螺旋槳似地在那里瘋狂地旋轉著。
把她轉起來的是胖子。
這招在傳統的摔跤把式里面叫大風車,真正的摔跤高手可以把人扔出十幾米去。
杜南當然不會這么干,他出手的時候就看出來了,這是一個女人,年紀不大的女人,不過這個女人挺怪,剃了一個不男不女的頭,前面和中間的頭發挺多,但是兩鬢和后面很短,有點像男孩子。
胖子一向不在乎打的是什么人?男女老少,只要是與他為敵,他全都下得去手,不過相對而言,他對女人和小孩比較寬容…所以他雙手一抬,直接讓那個女人和天花板來了個親吻,然后啪的一聲砸在地上。
砸在地上之后,那個女人還在轉呢,那樣子就和一個陀螺似的,可惜人體的摩擦系數和陀螺不能比,所以很快就停了下來。
“你行,夠狠的,一點都不知道憐香惜玉。”馬老二呲牙咧嘴地沖著杜南挑起了拇指。
之所以呲牙咧嘴是因為他痛,那一腳雖然沒踢個正著,卻也掀掉了他頭頂的一層油皮,此刻他就感覺自己腦袋仿佛被砂紙打磨過一樣,別提有多痛了。
他現在很后悔,沒讓那倆保鏢上來,要不然也能幫他擋一下啊!
“行,下一次我不用四兩撥千斤,直接來一個金剛鐵板橋,讓你用臉擋這一腳。”杜南連忙回答。
“別。”馬胖子就感覺頭皮發麻,他剛剛想起來,如果沒有那一托,這一腳踢空的話,直接就沖著他來了。
話音剛落,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那個女人猛地一個蹬腿。
杜南隨手一搭,化橫為直,仍舊是一個千斤撥四兩。
那個女人又轉起來了,不過這一次是以那條腿為軸,縱向地旋轉,然后一連串地滾了出去。
“還要打嗎?我奉陪。”杜南擺了一個白鶴亮翅的架勢。
“你確實挺厲害,能把太極練到這種程度,我見過的也就只有你一個。”那個女人從地上爬了起來。
杜南總算看清那張臉了。
那張臉應該算很漂亮,不過此刻就像是花貓一樣,額頭上左面一片白粉,右面一片灰塵,臉上也一樣,灰的白的到處都是。
“有你這樣的嗎?萬一我擋不住,不就進醫院了?”杜南問道。
“這不可能,當初林家那么多人找你麻煩,全都被你打趴下了…我以前確實不信,所以才試你一下,現在我信了。”那個女人倒也不客氣。
“這就是你找的人?你是擔心我一個人惹禍還不夠多,所以給我找了一個幫手?”杜南沖著馬老二問道。
說實話,他覺得出這主意的人肯定沒經過大腦。
這不就和讓猴子看守蟠桃園一樣嗎?
“你不覺得這是最好的組合嗎?以后你想抓賊,她可以幫你攔人,你想出手,她可以幫你盯著后背,而公安系統的人基本上都認識她。”馬老二實話實說。
這話說穿了,就是杜南禍害別人沒關系,別再禍害公安系統,所以干脆給了他一面寫著“警察”兩個字的盾牌。
回家了。
一群人一起回的家。
朱太太和劉老道也回來了,她們倆也聽到了朱佳佳出事的消息。
不過看到朱佳佳,朱太太頓時松了口氣。
“放心,沒事,她身上穿著護甲呢。”杜南說道。
“那個老頭有精神病,而且是擁有暴力傾向的那種非常嚴重的精神病。”朱子安在一旁下了結論。
這可不是隨便說說的,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說誰是精神病,就算沒精神病,也會被精神病。
更何況那個老頭十有八九會順水推舟,精神病這東西是脫罪法門啊!
不過老頭如果真要這么做了,那絕對是撞到槍口上了,朱子安肯定有辦法讓他在精神病醫院里面永遠都別想出來。
開門進房間,把所有的人讓進來,杜南隨手把一個大紙箱子放在了地上。
“這玩意兒你應該懂,幫忙把它們全都裝起來。”杜南沖著林雨蘭說道。
“你為什么不動手?”林雨蘭皺了皺眉頭,她有理論知識,這兩天一直在看,但是沒有上過手。
“現在都什么時候了?我得做飯去。”杜南指了指外面的天色。
“去吧,去吧。”林雨蘭擺了擺手,像驅趕一只小貓,小狗似地把杜南趕走了。
“這里連一張床都沒有,晚上不會要我睡地板吧?”那個女警察大大咧咧地問道,她倒是注意到那三張躺椅了。
同樣她也看到旁邊的榻榻米了,不過那上面差不多放滿了,正中央是一張樣子古怪,像用樹墩掏出來的沙發,旁邊一左一右兩扇屏風。
看到那兩扇屏風,女警察的瞳孔一陣緊縮。
“那玩意兒你最好別去碰。”杜南注意到了,他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女人沒事來一個飛腿。如果說林雨蘭就像是一條薩摩亞,外表甜美,拆家能力一流,那么這個女人絕對是一條二哈,拆家無敵,而且天知道什么時候會抽風。
“我當然知道,這東西本來有四面,其中一面就是我舅舅家的,不過那面不小心毀了。”那個女警察聳了聳肩膀,她的神情倒是沒顯得哀傷或者恐懼。
“你媽是他們家的?”馬老二大吃一驚,他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卻沒想到和那家有關。
“你媽呢?”杜南連忙問。
“還能怎么樣?死了唄。那面屏風被毀的半年之后就死了,她的車剎車失靈,直接從高速公里上沖了出去。”那個女警察嘆了口氣。
“這或許也算是緣分。”杜南突然感覺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反正不睡在那上面,我睡相不太好,萬一踢上一腳,那可就麻煩了…實在不行,我還是睡在地板上吧。”那個女警察倒是沒什么顧忌。
“有睡袋的。”杜南有點頭大,他這房間才九個平方,現在已經塞進來四個人了,如果再算上時不時會來串門的小蘿莉,那就是五個人。人均面積兩個平方都不到,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你們睡哪兒?也打地鋪?這可真夠艱苦樸素的。”女警察看了一眼林雨蘭。
她來之前,局里面當然已經告訴過她,和這里有關的一切。所以她知道眼前這位是林家的小公主。
“這就是床。”杜南拍了拍其中一張靠背椅。
“你別啰嗦,在這里住兩天,你就明白了。”林雨蘭在一旁說道。
“那也幫我弄一張這樣的椅子怎么樣?我的電腦可以拿過來嗎?”女警察還真不見外。
“老婆,還是得你幫忙,幫她量一下尺寸。”杜南一邊往露臺走,一邊說道。
換成以前,林雨蘭肯定會立刻回一句“誰是你老婆?”或者“八字還沒一撇呢!”但是此刻,她卻一聲沒吭,顯然默認了。
“別厚此薄彼啊!對了,還有那種護甲,幫我也做一套,我今天差點開瓢。”馬胖子連聲說道,想到剛才那一幕,他到現在還有點腳軟。
“給你也沒用,擋不住腦袋的。”杜南并不是小氣,而是覺得馬胖子真用不著,這家伙出入全都是小車,身邊從來不缺保鏢,根本不可能遇到危險。
“什么護甲?”那個女警察絕對是屬哈士奇的,好奇心異常強烈,緊接著她仿佛明白什么似的,在朱佳佳的身上捏了捏。
她感覺出來了,衣服底下果然有東西,怪不得一拐棍上去,小孩居然沒事,幾個大人都沒帶她去醫院檢查。
小蘿莉眨巴著眼睛,她不知道新來的為什么捏她,她當然不想吃虧,新來的又不是林姐姐,和她不熟,她必須捏回來。
她其實很早就想捏一個地方了,她從剛才就迷惑到現在,這位到底是大姐姐呢?還是大哥哥?
想到這里,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掏了一把。
什么都沒有!
嗯!是大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