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南并沒有打算去享受感冒帶來的頭昏、眼花、鼻子堵塞、四肢酸軟的一系列感覺,所以他只是控制了老黑的眼睛和雙手。
他和何小姐早就已經分析過了,老黑的裝備改造得還行,只是有那么點疏漏。
最大的疏漏毫無疑問就是不防水,從里到外都不防水。
杜南自己的那套裝備就不是這樣,護甲是防水的,穿在外面掩人耳目的衣服也是防水的,防水的化纖襯衫配防水的人造革皮衣,褲子也是人造革,底下是仿海豹突擊隊的軍用戰靴。
不過防水的東西透氣性不好,時間長了會熱得受不了,所以必須有恒溫系統。
實際上他設計的裝備是一個完整的體系,老黑沒搞明白這一點,自以為是地弄了這么個東西,結果當然會出問題。
現在想要徹底改變,那是不可能的,不過稍微改改倒是沒問題,他需要做的只是在里面的一件衣服上縫一層塑料布,這些塑料布被撕扯成一圈一圈的,如同瓦片一般層疊排列,這樣可以防止漏水。
杜南做一會兒,休息一會兒,雖然他屏蔽了老黑的大部分感覺,但是仍舊能夠感覺到這個家伙的虛弱。
突然,他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音,有喝罵,也有威脅,還有求饒。
毫無疑問,老黑又攤上事了。
這絕對是蝴蝶效應。
現在杜南對蝴蝶效應也有了深刻的認知。
蝴蝶效應并不是死神來了,不會直接給你來一下,要了你的命,而是會隱蔽地制造一連串麻煩和沖突,把你給卷進來,然后越陷越深。
想要破解這招,至少眼前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離開,換一個新的環境,清潔工阿姨一開始做得就不錯,如果不是隔壁那個胖女人的緣故,她甚至可以安安穩穩地度過余生。
何敏就是吸取了教馴,直接搬到了清潔工阿姨為她買的房子里面,而且深居簡出,除了警方和律師,她沒和任何人有聯絡,這里面甚至包括她的親戚、朋友和以前的同事。
老黑現在的目標也是如此,第一步是去比勒陀利亞,第二部是想辦法去英國。
甚至包括杜南自己都有這樣的打算,不然的話,他干什么要回老家?要在島上弄一幢別墅(雖然那只是一幢用廢棄集裝箱搭建,超簡易和廉價的別墅)。
胖子把身體往里面縮了縮。
他可不會忘記現在的老黑是一個病人,如果惹上麻煩的話,那就真得麻煩了。
一個人被拖到了院子里面,那是一個身材很高大,塊頭也不小的黑人,但是此刻他卻像是一只鵪鶉似地蜷縮著身子,周圍有一群人圍攏著他,拳打腳踢,踢的還都是肋骨,膝關節,脊背這樣的地方。
這種地方因為都是骨頭的緣故,踢上去絕對是硬碰硬,傷害最大,還會造成內出血,甚至是致殘。
很明顯這幫人不打算給那個黑人任何退路。
“你還敢躲?”
“你躲啊!你以為躲到這里就沒事了?”
“你知不知道你老婆現在去了哪里?她爽著呢!”
“老板說了,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里面,你無論如何得把賬給結清了。”
“你可以去偷,去搶,想要弄一把槍應該不難,然后找個好點的目標,你的欠債就沒了,你看,這多容易。”
“…”
那幫人一邊踢打,一邊說著。
“不要把他給打死了。”一個小個子黑人喊了一嗓子。
他的命令非常管用,周圍那些家伙原本氣勢洶洶,聽到這話,立刻停下手來。
“看看有什么可以拿的,全都拿走。”那個小個子黑人說道。
“嘿——這里的東西大多不是他的。”把老黑帶過來的那個胖子冷冷地說道,不知道什么時候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滑桿霰彈槍。
“你收留了他…”小個子黑人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是開旅館的,誰都可以住進來,我不管你們的事已經算客氣的了。”胖子壓低了槍管。
“你小子活得不耐煩了。”小個子瞬間掏出了手槍。
旁邊的人同樣也各自掏出了槍。
“你最好看看門外。”黑胖子毫不在意:“我不知道你們是誰?不知道你們從哪里來的?也不知道你們老大有多少人?但是我知道這里是我們的地盤,這座鎮有兩千多人,我們不會任由別人在這里撒野的。”
小個子看了看門外。
果然門外全都是人。
“好吧,你有種,你等著瞧。”雖然承認失敗,但是他為了面子仍舊放了一通狠話。
又朝著四周看了一圈,他指了指老黑的摩托車:“這車應該不是你的吧?”
胖子這一次沒多嘴,畢竟那不是他的東西,另外他給這輛車的主人每天十蘭特的房錢,已經夠客氣的了…頂多不算房錢了,等到他病好之后,再幫他買張車票。
“這輛應該也不是吧?”小個子又指著另外一輛摩托。
“那是…”旁邊一間房子里面有人叫了起來,不過他馬上閉嘴了,因為他看到幾把槍正指著他的腦袋。
“外面還有一輛車。”另外一個黑人說道:“那上面還有一些東西。”
“你們別太過分,居然在我們的地盤公然搶劫,這太不給我們面子了,以后誰還敢從我們這里過?誰還敢住我的旅館?”黑胖子剛才不說話,是因為沒必要,現在就不行了,開貨車的背后肯定有人,如果連車帶貨都沒了,貨主絕對要追究的。
“好吧,給你這個面子。”那個小個子也覺得手下腦抽,誰知道那一車貨的背后藏著什么人物?
………
“很抱歉,算你運氣不好,房錢就免了,回頭我會幫你買一張去開普敦的車票。”胖子走到杜南面前說道,他說話的語氣仍舊那樣冷冰冰的。
“那家伙欠了高利貸?”杜南問道。
“我沒問,也沒想問,不過十有八九是這樣。”胖子回答。
“看來這家伙的老婆慘了。”杜南對那個高個子黑人沒有一點同情的意思,那家伙和清潔工阿姨的老公差不多,只不過清潔工阿姨的老公更加人渣,背后居然還隱藏著圖財害命,騙取保險的意圖。
“我覺得你還是休息吧,你現在連摩托就沒了,就不要再擺弄那件衣服了。”胖子倒是好心,他其實早就看到杜南在那里縫塑料布了。
“沒錯。”杜南點了點頭:“對了,這家伙怎么會被發現的?”
胖子微微一愣,他確實沒想過,不過他的目光馬上轉向了外面。
杜南也跟著看了過去。
他看到門外不遠處站著一個脖子上戴著金鏈子,手上戴著金手鏈,右手食指和中指各戴著一枚很粗很大的金戒指的人。
那個人當然也是黑人,不過他的皮膚沒有其他黑人那樣黑,基本上屬于淡棕色。
“他也是你們這里的?”杜南大致已經猜到這是怎么回事了:“看來你知道那群人的身份,他們應該離這里不遠吧?”
“你難道有什么想法?”胖子轉頭看著杜南…當然此刻他看到的只能是老黑。
“我討厭被人莫名其妙地搶劫,所以我打算給他們制造點麻煩,你放心,我不傻,我不做犯法的事,我有很多法律界的朋友。”杜南說道。
“你還是死心了吧,沒人知道他們在哪兒?所以他們有底氣囂張,別看我剛才挺硬,其實我也怕他們,我怕他們偷偷摸摸地過來放把火,那我就慘了。”胖子拍了拍杜南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沒人知道他們在哪兒?”杜南自言自語著。
他對于隱藏身份越發有了感覺。
什么大隱于朝,中隱于市,小隱于野,根本就是狗屁。躲在荒無人煙的地方,那才叫隱蔽。
清潔工阿姨當初如果選擇在沙漠中央造一座房子,別說她老公了,誰都別想找到她。
他緩緩地躺倒在了床上。
杜南并不是在睡覺,他瞬間進入了托比的世界。
此刻托比正附在那條二哈身上,它正無聲無息地跟在那群人的后面,那群人是坐車來的,一輛面包車,兩輛皮卡,老黑的摩托就被扔在其中的一輛皮卡上,那上面還有其他搶來的東西。
杜南在等待,他在等所有的人全都上車。
當最后一扇車門重重關上,他指揮著托比跳到了其中一輛皮卡上。
接下來需要做的事就比較有難度了。
在狗脖子底下掛著一個密封套,里面有一部很小的手機。
2003年的手機當然只可能是功能機,這還是一臺女士手機(為了體積小),不過這臺手機絕對不便宜,因為它的功能強悍…內置了GPS,而且隨時可以記錄下來,并且發送出去。
設計這部手機的人肯定考慮了擁有者被綁架的可能。
這部手機是當初為了老黑逃脫而準備的…當然肯定不是買的,那家伙順手牽羊早就成了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