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杜南到了公司里面，就看到老板和一個人站在辦公室的門口說話。
那個人三十歲不到，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戴著眼鏡，手里拎著一個不大的電腦包。
“小杜，過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鐘博士。”老板喊住了杜南。
杜南伸出手。
那位鐘博士也伸手和杜南握了一下。
“你有沒有想過怎么面試？”老板問道。
“很簡單，我出了幾道題，讓他們自己去做，先淘汰掉一批…”杜南回答。
還沒等他說完，鐘博士在一旁問道：“能讓我看看嗎？”
“可以。”杜南并不打算拒絕。
東西全都在他的筆記本電腦里面，他此刻拿的是公司發給他的筆記本，昨天他是跟著猴哥他們一起出外場的，當然要帶這玩意兒。
另外他還要找傳達室的小妹，傳達室還負責復印、打印之類的工作，這些東西全都要打出來的。
片刻之后，杜南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他的老板和鐘博士也回了辦公室。
“這個人的能力怎么樣？”杜南的老板問道。
“具體還不清楚，但是從這套問卷來看，應該還不錯吧？反正他現在拿的工資和他的能力是絕對不相符的。”鐘博士來之前就聽導師說起過一些事，他和那個新來的大學生一樣，第一個感覺就是看到了傻子。
杜南的老板無動于衷，他現在已經認定杜南是不會在公司里面待得太久的，最多待到年底，拿完年終獎后就會走人。
正因為如此，他也就沒興趣彌補什么裂痕，更沒興趣挽留了。
“你覺得他吃得了這個項目嗎？”老板更關心的是這個，他倒是沒想過杜南會中途撂挑子走人，因為在他的印象里面這就是一個傻子。
“這份問卷里面至少有三分之一和那個項目有關，而且他的題目出得很巧妙，不求答案，只求思路…說明他已經把那個項目給吃透了。”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不過最后還是得靠鐘博士你來把關。”老板之所以一直不怎么在意杜南，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有底氣，他認識這方面的朋友，而他的朋友手底下有的是學生。
鐘博士笑了笑，沒有回答。
………
杜南在干活，干私活。
他要做的礦機芯片，整個邏輯圖已經畫好了，這是他自己畫的，并沒有依靠人工智能的幫助。
“你在設計礦機？”不知道什么時候鐘博士走了進來。
“隨便玩玩，這是我的下一個方向，我對現在搞的那些項目已經沒興趣了…站著干嘛？坐，隨便坐。”杜南從旁邊拖了一張椅子過來。
鐘博士倒也沒客氣，坐下來之后問道：“有沒有想過考研究生？以你的實力應該沒問題的。”
“沒想過。”杜南搖了搖頭：“考碩士，讀博士，最后就是為了一張文憑，出來找工作容易，終點也更高，但是對我來說根本沒意義，真想要出息，我就去加拿大跟我父親混了，要不然去美國投奔我阿姨也行。”
“你有海外關系，還是直系親屬！”鐘博士大吃一驚。
“我父親是在我初中三年級的時候出國的，在此之前他和我母親離婚了，所以從初三開始我就是獨自一個生活，你應該明白我為什么不想出去。”杜南嘆了口氣。
“其實國外也沒什么意思，很多人在國外混得并不好，機會還是國內多。”鐘博士說道，這話顯然更多是一種安慰。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兩個人的話。
杜南看了一眼號碼，是朱先生的電話。
“朱先生，有什么事嗎？”杜南問道。
“你今天能請個假嗎？雕刻機和3D打印機都已經到了。”電話那邊傳來了興奮的聲音，除了興奮，或許還有幾分迫不及待。
“今天恐怕不行，我得給一群人面試。”杜南說道：“要不然你幫我送到家里，我女朋友肯定在。”
對面沉默了片刻，似乎還有一些悉悉索索的說話聲，好半天才說道：“用不著那么麻煩了，我已經把你家隔壁的頂樓給買了下來，可惜，四個頂樓真正買下來的只有三個，有一家內部在鬧矛盾，爭家產。”朱先生在電話那邊一陣苦笑。
“那咱們以后就是鄰居了。”杜南倒是挺高興，他才不管是不是巴結他？有個鄰居至少熱鬧。
“我打算和你們一樣裝修，另外我想在咱們兩家之間裝一架梯子，這樣串門也方便一些，你覺得怎么樣？”朱先生問道，他其實是變相地把房子送給杜南了，因為他不可能整天待在那里，頂多星期六、星期天住兩天。
“那最好弄得牢靠一些，得有扶手。”杜南當然不介意。
“這太好了，我今天就讓人把這件事搞定。”朱先生真有些急不可耐。
杜南掛了電話。
“姓朱？是朱子安？”鐘博士好奇地問道，他聽杜南的老板說起過這事。
杜南的老板一開始還以為杜南想跳槽，跳的就是朱子安的公司，但是感覺又不像，朱子安做的是大生意，人家是集團公司，根本看不上這點小買賣。
再說，就算是求賢若渴，也不至于那樣啊！
“沒錯。”杜南點了點頭。
“你知不知道他的身份？”鐘博士倒是一番好意。
“知道啊，這又算得了什么？”杜南是真的不在意。
“你和他是什么關系？”鐘博士越發好奇了，知道身份，人家還特意開車過來請他吃飯，這關系不簡單，問題是朱子安怎么不提攜這家伙一下呢？
“我救了他太太和女兒一命，這事也就發生在上個星期，上個星期還巧了，我連著救了三個人，第一個救的是一個被撞的老頭，結果差一點被訛詐，另外兩個就是朱家的母女，他家是著火，然后被我看到了…對了，想要訛詐我的老頭，也是他幫我擺平的。”杜南說得很零碎，前言不搭后語。
“救命之恩啊！”鐘博士有點傻眼了，他現在百分之百肯定杜南是傻子，但凡聰明一些，稍微暗示一下，百萬年薪的工作絕對隨便挑啊！再以這家伙的能力，有了這樣的起點，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他倒是很想再問一句“那你還在這里干？”
可惜，交淺言深，另外他畢竟是這里的老板請來的，說那樣的話，感覺就是在挑動對方跳槽。
………
杜南感覺昏昏欲睡。
本來說好了的，面試是他為主，人力資源部的小妹輔助，鐘博士把關，結果人力資源部的老女人跑了過來，結果理所當然變成了她為主。
讓他感到更郁悶的是，老女人問的都是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什么談理想，談個人，談家庭，談愛好，一幅親切溫暖的模樣，和往常判若兩人，論演技都可以拿奧斯卡獎了。
輪到他的時候，頂多給他問兩三個問題的機會，然后老女人就會來一句：“鐘博士還有什么需要問的嗎？”
總算所有的人全都問過一遍了，讓那些人到外面等消息，老女人轉頭沖著杜南問道：“有哪幾個合適的？”
“你在開玩笑，你懂技術嗎？這次面試，每個人平均五分鐘，大部分時間是你在說屁話，我提問的時間加起來不到半分鐘，回答的時間頂多一分半，我沒這個本事在三言兩語之間確定一個人的能力，或許鐘博士有這個能力，要不然讓鐘博士告訴老板哪幾個人最合適？”杜南直接撂挑子了。
“你剛才為什么不說？”老女人當然不會認為是自己的錯誤。
“我怎么說？我為什么要說？昨天老板自己說好了的，這次面試以我為主，是我的開發部要人，而且時間很緊，本來應該是小齊配合我的，你算哪根蔥，突然間冒出來搶奪主動權？既然你那么有本事，你來確定人選啊！”杜南雙手一抱，一幅看熱鬧的模樣。
“你，你是故意的。”老女人頓時明白了，她和公司里面的其他人一樣，一直以為杜南是傻子，現在她才知道，這個胖子真要弄起人來，她未必招架得住。
老女人知道自己騎虎難下了。
現在面試已經結束，她剛才已經讓那些人在外面等候消息，總不可能再把他們叫進來，讓他們重新再來一次面試吧？
就算她不在乎面子，那些人也肯定能夠猜到這邊出了問題，這絕對會動搖信心的，說不定就算面試通過，對方也未必會留下。
最后的結果仍舊會是她買單。
現在這樣的話…老女人發現，結果還會是她買單。
她為什么過來？
不是她想要過來，是老板讓她盯著點，怕的是這個胖子招的人全都是配他胃口的，把開發部搞成他自己的小天地，只知道他杜南，不知道發工資的是老板，甚至他一跳槽，整個開發部一起跑路。
但是現在出了問題，老板絕對不會承認是他的錯誤。
老女人感到很委屈，她氣鼓鼓地摔門而出，找老板告狀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