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了芳阿姨的心,她現在正處于轉型期,以前的生活離她而去,未來不可預料,所以她感到迷惘。”清潔工阿姨走了,換來了前臺小姐。
“很抱歉,我沒注意到,可我也不是心理輔導員啊!”杜南同樣也會抱怨,他自己還需要心理輔導員呢!
比可憐,他絕對不比清潔工阿姨差。
清潔工阿姨也就過了幾個月苦日子,他呢?從初三父親走了之后,他就沒吃過冷飲,空調只有夏天開,冬天靠自身發熱,筆記本和電瓶車全都是二手的。
所以剛才清潔工阿姨嘮嘮叨叨說個不停的時候,他的心里就兩個字——矯情。
“要不然,干脆就由你來負責這件事。”杜南對何敏在一旁嘮嘮叨叨同樣感覺頭痛,此刻他正在專心研究東西呢!
現在他才知道,很多在中國需要賣大價錢的東西,在美國根本就是免費的…當然所謂的免費是指不用于商業目的。
當初他從公司里面復制出來的東西,在這里直接就可以拿到,也用不著什么密碼狗。另外這里還有很多實例,他甚至還弄到了幾套內部使用的庫。
為了弄到這些,他花了一萬美元,其中一部分是給幾個大學生的報酬,另外一部分他給了某個工業控制系統的代理公司的雇員,那個人為此還送了他一整套的他們公司代理的產品,從芯片,到開發板,到各種軟件。
“你能不能認真一些?”何小姐惱了。
“不能,因為我忙。”杜南頭都不抬地回答道,過了片刻,他勉為其難地抬起頭:“這種事你真的別指望我,讓我救人可以,讓我安慰人…還是算了吧。老周也一樣,如果你真得關系芳阿姨,你就自己試試,咱們是一個團隊,每個人都必須各司其職,我反正已經有了自己的定位。”
“你什么意思?”何敏很敏感,她聽出杜南話里有話。
“芳阿姨之所以感到空虛,我覺得更多是因為她沒有自己的定位,不像我,老周…甚至莎拉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定位,另外你也有這樣的問題,你是不是也挺空虛的?”杜南說話一向都很直接,從來不加掩飾。
前臺小姐愣住了,她沉默了下來。
………
杜南是被推醒的,吃飯時間到了(他自己的那個時間點的吃飯時間)。
“今天到李二麻子那里吃烤魚怎么樣?好久沒吃了。”猴哥提議。
“別問我,我不管的。”杜南打了個哈欠,他什么都吃,從不忌口。
“魚這東西就是刺多。”那個大塊頭苦著臉說道。
“那是因為你吃得太快。”旁邊一個人毫不客氣地說道。
這群人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剛剛走到門口,杜南就看到昨天那位朱先生站在那里,遠處還有一輛車,那對母女在車窗里面朝著他招手。
“去醫院看過了?沒事吧?”杜南和朱先生找過招呼之后問道,一邊問,一邊也朝著那對母女招了招手。
“幸好救援及時,沒什么大事,特別是我女兒,連點燒傷都沒有,這不,她說一定要親自過來感謝你。”朱先生來這里就是請杜南吃飯的。
猴哥和其他同事也看出來了。
“小杜,你忙,咱們先去吃飯了。”猴哥打了聲招呼。
“不好意思,今天就不和你們一起去了。”杜南也沖著猴哥他們打了聲招呼,他對于朱先生請客倒是不會拒絕,他還沒到那么矯情的地步。
人家請客當然不可能在這片廠區周圍,所以杜南徑直上了車。
“聽說你救的那個老頭的兒子,今天早上來找過你?”朱先生坐到駕駛室里面問道。
“唉。”杜南除了嘆氣,也說不出什么來了。
“這年頭,有些人確實無恥了一些。”朱太太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你的嗓子怎么了?”杜南連忙問。
“被熱空氣燙的,不過,沒事,過幾個星期就好了。”朱太太笑了笑說道。
“我已經和公安系統的朋友打過招呼了,他對這件事同樣挺生氣,那個交警大隊肯定有問題,現在他正讓他們自查呢!”朱先生給了杜南一個答復。
杜南一聽就明白了,這和他猜的一模一樣。
“謝了,說實話,這幾天我被他們弄得心煩。”杜南說得像真的一樣,事實是,他現在真的不在乎那家人,不過這話沒必要說出口。
“這幫人太過分了,你不是要告他們敲詐勒索嗎?盡管打,上面打算把這作為一個典型案例,這類事實在太多了,影響也太惡劣,讓人氣憤。”朱先生這是帶話來了。
“典型案列?不是已經有一個典型案例了嗎?那個和我的事可是反著來的,這不是有打臉的嫌疑嗎?”杜南有點弄不明白。
“那個典型案例早就過時了,再說,就是因為那個典型案例,影響才這么惡劣,問題才這么嚴重,再說,那個案例和咱們又沒關系,是隔壁省份搞出來的,而且當時拍板的那位都已經去人大了。”朱先生笑著說道。
“原來如此。”杜南心領神會。
“不過我還是挺佩服你,遭遇了這樣的堵心事,居然還會救人。”朱先生順勢捧了杜南一下。
“這算得了什么?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再說,求救的還是女人和孩子。”杜南一邊說,一邊摸了摸那個六歲大的小蘿莉的頭。
小蘿莉似乎有點被嚇到了,往后縮了縮。
“她不喜歡說話嗎?”杜南感到奇怪。
“醫生說她被嚇壞了,另外阿貝的死對她也是一個打擊。”朱先生嘆了口氣。
杜南默認,過了片刻他用手指撥了撥小蘿莉的下巴:“等一會兒我們買條狗去好嗎?這樣你就可以有一個新朋友了,我保證它會像阿貝一樣聽話。”
小蘿莉仍舊有點畏懼,不過她顯然聽懂了杜南的意思,居然點了點頭。
“看得出她很喜歡你,在醫院里面,醫生和護士都不能碰她。”朱先生在后視鏡里面看到了這一切,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或許是因為我們的女兒知道是杜先生救了她。”朱太太仍舊用沙啞的嗓音說道。
………
車開得很快,不過并不是去市中心,而是往北面的碼頭而去。
杜南住的這座城市,繁華地段分得很散,市中心當然繁華,不過北面的碼頭周圍全都是賓館飯店,同樣熱鬧非凡。
來這里說穿了就是吃海鮮的。
朱先生沒去什么大飯店,而是選了碼頭上的一個生意非常不錯的排擋。
杜南倒也沒有懷疑這是請不起他,大飯店里面未必一定有好東西,好東西也未必一定在大飯店,這個道理他是懂的。
另外身為本地人,他從小就知道海鮮講究的就是一個鮮,這個“鮮”字不但指的是鮮美,更是指新鮮,剛剛捕撈上來的絕對是好東西,不需要怎么烹飪,就能讓人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再說,海鮮吃的原本就是本來風味,日本人最猛,干脆生吃,中國人喜歡清蒸、白灼,調料放得真不多。所以做海鮮看的是原料和火候。
朱先生顯然是這里的熟客,一坐下,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就拿著菜單走了過來。
“你請。”朱先生沖著杜南說道。
“別,還是你來,我從來沒來過,根本不懂。”杜南不是客氣,而是不想糟蹋好東西。
朱先生倒也沒客套,接過菜單,一路點了下去。
把菜單還給了那個青年,朱先生從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個小盒子,非常漂亮的小盒子,盒子只有拳頭大小,外面是金絲織繡的大紅綢緞底子。
“聽說你信佛,正巧我幾年前去泰國旅游,請了一塊佛牌。”他隨手打開了盒蓋。
盒子里面是一塊小玉牌,有手掌心那么大,碧綠晶瑩,溫潤通透。
雖然杜南不認識,但是他也能猜出這是翡翠,十有八九還是翡翠之中的極品。
換成幾天前,他就算是不手足無措,也會神色大變,但是現在他不在乎了。
就算是極品翡翠又能有多貴?一千萬?兩千萬?好像還是人民幣,并不是美金,他只要搞定比特幣的事,幾十億美元,甚至上百億美元對他來說都輕而易舉。
正因為如此,杜南并不打算收下這東西,不過他也不打算直接拒絕,更不打算說什么“救人不是為了圖謀報答”之類的屁話。
這種拒絕方式已經不新鮮了,另外很可能還拒絕不了。
稍微想了想,杜南想到了朱先生剛才的話。
這位送他佛牌,不就是以為他信佛嗎?
他原本是想否認的,但是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杜南也確實有資格說這話,按照現在比較時髦的說法,他屬于佛系青年,也就是低欲望,低要求,說得好聽一些,就是無欲無求,和四大皆空倒也很近,說得難聽一些,就是生活態度消極,不思進取,得過且過,這倒很符合佛門的形象。
另外杜南一直對他擁有的這種能力有著各種猜測。
他能夠聽到求救聲,可以把人拉進意識空間,然后從容不迫地想辦法幫助別人,這怎么看,都有點救苦救難觀世音的味道。
別忘了,他住的這座城市和觀音道場是緊挨著的,從此刻他在的這座碼頭往東南四十公里就是佛教圣地普陀山。
那位觀音菩薩會不會也是一個和他擁有同樣能力的佛教徒?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這種念頭不能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