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成家立業,結婚生子,當上父親后,就會經常忽略父母的存在。
有的人甚至還開始嫌棄父母礙事,苦惱自己將來還要給父母養老送終。
當上父親的這一刻,陳子昂感覺找到了人生奮斗的意義。
之所以認為一生奮斗的意義都在孩子身上,那是因為他知道,父母只希望他過得好,一生快快樂樂的。
奮斗?
他們并不想他那樣,會很辛苦。
陳子昂也不希望兒女將來像他這么辛苦,全國全世界跑,看似風光,其實很累人。
假如可以選擇,或許他不會走現在這條路,而是選擇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過著平平凡凡的生活。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他現在還回得了頭嗎?
陳峰和石佳在孫子孫女出生的第二天就從臨安趕來,兩老抱著孫子孫女,臉上喜笑顏開。
縱使孫子孫女在他們懷里哇哇大哭,他們也笑得很開心。
“一段時間沒見,怎么好像又老了很多?”放下孫子孫女后,陳爸看著陳子昂眉頭微皺。
陳子昂從美國趕回來,沒打理自己,一臉胡子拉碴,為拍電影又故意曬得皮膚有點黑。
“成熟點好,反正都當爹了,不愁沒女朋友沒老婆,怕什么?”石佳抱著孫子,搖晃身子,她并不嫌棄陳子昂的“邋遢”模樣。
關彤彤出院后的第三天,家里開始涌來四面八方的親戚朋友,都是來探望關彤彤和孩子的。
重要點的客人,還在坐月子,身子虛弱的關彤彤才下樓來見一見。
陳子昂很頭疼,縱使他記憶超凡,那么多客人,一波又一波,他也沒能完全記住來人的身份和名字。
就像一個實力唱將,唱歌很厲害,但一讓對方去跳舞,可能鴨子都跳得比他(她)好看。
人情往來,人際社交,累人!
要不是因為想著孩子,陳子昂都想立刻出門干活去了。
他寧愿干活,也不想跟關家人應付那些親戚朋友。
陳家這邊,親戚是收到消息了,但太遠,沒人趕過來。
畢竟條件跟關家這邊不是一個層次的。
陳家的親戚,只能等兩小孩回臨安后再登門探望了。
至于石佳的商業伙伴,早就聞到風聲,只是不知道地址,沒登門,不然江城關家沒一個星期是接待不完客人的。
關妮兒和關丹丹也在關彤彤出院的第四天來看她。
一大一小兩姑娘看到陳子昂的兒子和女兒后,也是毫不掩飾內心的想法:怎么這么丑呀?
要是外人,即便是其他親戚,也不會這么說,只會夸這個夸那個。
“走開!”陳子昂把女兒從關丹丹懷里搶過來:“咱媽說你剛出生的時候比我女兒還丑呢。”
關丹丹不信,問關母:“媽媽,是這樣的嗎?”
“那還用說,剛出生鼻子塌塌的,眼睛小得都差點看不見…”關母自然向著外孫子外孫女。
“你看他們也是鼻子塌塌的,眼睛小小的,皮膚皺巴巴的…”關丹丹指著姐姐的兒子和女兒,很不服氣。
陳子昂嘿嘿笑道:“鼻子再塌,眼睛再小,皮膚再皺巴巴,也比那時的你好看。”
陳子昂待江城的這幾天,印度那邊劇組已經準備就緒,就等他過來。
但等了一天后,大家收到通知,陳子昂晉升人父。
然后,劇組工作人員歡呼雀躍,老板給他們就地放假三天。
至于演員,已經到位的,陳子昂只能發紅包讓他們等等了。
演員的檔期一般是預定好了的,尤其是名氣大的,劇組有時還得將就這些演員,優先安排好拍攝日期。
好在陳子昂的劇組里就李秋婷名氣最大——超一線。
巨星級別的藝人,不但需要實力、資歷,還需要一點時間沉淀。
李秋婷目前還稱不上國內巨星。
陳子昂劇組里的其他演員,都沒有上一線的。
連他自己在影視圈也只能算二線,一線還算不上。
只在電視熒幕上混,沒經歷銀幕考驗的演員,人氣再高,圈內都不會把他們當作一線。
如今,影視圈嚴冬來臨,去年還有幾千萬流動資金、干什么都豪氣干云的影視公司,今年卻都窮得緊巴巴的。
因為國家對影視圈的監督和管理越來越嚴格,導致一個又一個資本撤離。
資本撤離的結果就是,大家都開始節衣縮食。
早在幾年前,國家就想整治明星天價的問題,一些退休的老科學家,還有教師等高級知識份子,向國家寫信,他們為祖國建設做了一輩子,但是一輩子的收入,都沒明星出來轉一轉賺的多,這個市場帶壞了很多涉世未深的青少年。
后來相關部門出臺文件,要影視公司控制天價明星,但是沒有哪個公司理會,或者說沒辦法理會,一線明星就那么一些人,平臺就認明星,你不請明星,平臺就不買帳,而影視項目那么多,你不出高價,別人出高價,你有毛線辦法?
最后,因為爆出某某合同,引發了影視圈的大動蕩,電視劇受的影響最大,電影次之。
一部電影因為稅改,總成本會提升大約百分之二十。而拍電影,能不虧本的只有百分之十,當總成本提升百分之二十,這個百分之十不虧本陣線,也會大面積失守。
尤其一開始傳言要影視公司補繳六個月的稅,更是讓公司都慌了手腳,誰有那么多現金流?
現在,網絡平臺和國內頂級影視劇制作公司,包括電影導演協會,都發表聯合聲明,抑制天價明星,更是列出了明星參演影視劇的最高收入標準…單集不得超過一百萬,一部劇總收入不得超過五千萬。
雖然這已經是控制的結果,但這依然是天價,政府部門估計也會是相同想法,所以這個市場,依然會去壓制,直到影視公司必須倒過來再次壓制明星收入,才能保證不虧本,尋找到一個新的收支平衡點。
一直靠燒錢砸錢來搶占市場的網絡平臺,也趁機出臺了新的網站收購限價政策,比如某部劇,單集成本五百萬,制作公司打算賣給平臺八百萬一集,以前可以談,但現在平臺只愿意出六百萬。
其實一開始明星的收入并沒有現在這么夸張,更不可能出現演個什么火劇的男三男四,下部戲就敢要兩三千萬的小鮮肉,真正的起源,就起在網絡平臺上。
數據造假是人人皆知的內幕,但是這種造假,動不動幾百億,卻可以給商一份漂亮的答卷,所以假的越發來勁,當電視劇都開始淪陷,從原來的一劇兩星,變成一星一網時,電視劇也受到了網劇的波及,開始被天價明星侵蝕。
然后,網站又開始做電影,用他們擅長的那套,想把電影也啃下來,可惜,他們在電影上,吃了大虧,刷容易,有誰刷得起票房?撐死就是刷前幾天,用來帶個節奏,也因此催生出幽靈場,最終成為業界笑柄。
當小鮮肉們發現,拍電影就會原形畢露,當平臺發現拍電影只會賠本,自然就退散出這個領域。
所以現在小鮮肉拍個電視劇,動不動就大幾千萬甚至上億,但是不怎么敢在電影中當主角。
像李秋婷這類超一線明星拍電影,也就是兩三千萬的價。
陳子昂沒進過電影圈,只在電視熒幕上風光過,以致圈內根本沒把他當影視圈的一線藝人。
他進電影圈,當主角,拍電影的事,現在已經不是圈內什么秘聞了。
甚至,有些圈外的人也已經知道。
圈內人現在搬馬甲坐等看戲。
因為陳子昂其實是被圈內人當作小鮮肉來著,圈外媒體和粉絲捧小鮮肉,到處歌頌,但圈內人其實內心是看不起所謂的小鮮肉的。
這些人華而不實,縱使能帶來很大流量,也被圈內人看不起。
網友,粉絲,腦殘粉們在網上支援小鮮肉們還行,真讓這些人掏錢進電影院,九成以上就不會了。
一是這些人所屬的群體多是學生,屬于無收入的消費群體,幾十塊錢也是錢好嗎。
二是這些人覺得我搖旗吶喊助威已經是很厲害了好嗎,還要我掏錢?
“坐等陳子昂原形畢露!”
圈內人大多喜聞樂見,想看不合群的陳子昂在電影圈怎么跌得頭破血流。
有些電影人確實很厭惡一些資本亂入,擾亂了這個市場。
在他們看來,陳子昂也是那類資本。
“電視圈已經淪陷,想整頓好,回歸正常秩序,不知道需要多久。”
“電影圈差點也淪陷,我們的電影在世界上本來就弱勢,自己國內的資本這么亂搞,想煥發青春更難。”
“那些資本不服氣,過來賠一把后,就會撤走了。”
“萬惡的資本家,不是真正做電影的人,拖了我們國家電影的后腿。”
“音樂圈,電視圈,他的人很多,但那不花什么成本,電影不一樣,看他怎么灰溜溜跑回去混音樂圈和電視圈。”
電影圈的人冷眼旁觀,看陳子昂這個不按套路出牌,在音樂圈和電視圈也不怎么被圈內人待見的人的下場。
音樂界,綜藝界,電視圈的人也大多巴不得陳子昂去混別的。
天若有情天亦老,天都有妒英才的時候,更何況人。
眼紅陳子昂的并不少。
同行是冤家,除非有利益交互,不然只能是冤家。
在江城待了四天后,第五天,陳子昂離開關家前往印度,繼續拍剩下的戲。
印度的戲份并不多,涉及到的演員也不多,大概拍攝十來天就可以完工。
不然要是金陵那邊,陳子昂可不敢拖這么長時間。
在美國給王雨助陣,他已經花去了四五天的時間。
回江城關家,算上路途時間,又花了總共五天。
劇組都在燒錢,燒的不止是他的錢,還有另外幾方投資商。
即便燒伯玉影視的錢,陳子昂也任性不來。
畢竟,合伙人還有李秋婷和徐然、王雨。
他要說自己墊上,李秋婷他們是要還是不要?
不墊上,他自己心里又過不去。
總之,船開之后,就由不得他。
就像人生。
“恭喜恭喜!”陳子昂抵達印度后,李秋婷早就在酒店門口等他。
“你怎么也過來,又沒你的戲份。”下車拿著大包小包,陳子昂無視李秋婷的熱情。
“《還珠格格2》后期差不多搞定了,沒事到處走走,有助于靈感爆發嘛。”李秋婷笑道,說著伸手,想幫陳子昂拿點行李。
陳子昂毫不客氣,撒手把最大的行李——皮箱留給李秋婷。
李秋婷臉有點黑,但也不拒絕,兩只手抓住把手,就想提著上臺階。
結果她老腰差點閃了。
“我提不動!”她氣憤道。
陳子昂朝李秋婷伸一只手掌。
李秋婷一愣:“干…干嗎?”
“剛不是恭喜我當爸爸的嗎,紅包呢?”陳子昂說道。
李秋婷更氣憤了:“你當爸爸給別人發紅包,然后就問我要紅包,你怎么能這樣?”
“損失的,必須從別處掙回來啊,恰好你及時出現,就拿你開刀了。”陳子昂依然朝李秋婷伸手。
李秋婷眼睛有點紅,辮子一甩,就自己先進酒店了。
陳子昂嘆了嘆氣,自己提行李箱。
一筒等人跟在后面,也拿著東西,沒多說一句。
“老板好像很能惹女人喜歡呢。”一筒在九條耳邊小聲說道。
九條瞪大眼睛:“我怎么不知道?”
一筒張了張嘴,半晌說道:“沒看到這個小姐姐每次見到我們老板都很高興嗎?”
“我每次見到你也很高興啊。”九條說道。
一筒渾身一哆嗦:“離我遠點!”
“你們嘀咕什么呢?”走前面的陳子昂停下來。
現在不止關馨馨派來一筒和九條等四人輪流跟著他,關父關母那邊也派了人,輪值換崗跟陳子昂。
陳子昂拒絕不得。
關馨馨也沒反對。
但陳子昂知道,他開始有些身不由己了。
關馨馨負責他的安全問題,關父關母還敢插手,背后肯定有些他不知道的東西。
記得他離開江城時,跟媽媽通話,媽媽在電話里顯露出一絲痛苦,似乎她想救兒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