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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忙碌

  作為李旦的使者,李賀在大明的日子過得還是不錯的,尤其是搭上了何家的線之后,李賀受到了叔叔李旦的表揚,地位越發的穩固了。

  當然了,糟心的事情也有,比如現在的內務府邀約。

  雖然不知道內務府邀請自己干什么,可是李賀卻知道,自己沒辦法拒絕。

  內務府誕生之初,在意的人并不多,這個在揚州鹽政改革中登上舞臺的衙門,這些年的發展可以說震驚了所有人。

  從西北的毛紡織到食鹽鋼鐵,再到各種各樣的珍惜物品,無論是在江南還是在北方,內務府儼然已經是一個龐然大物了。

  如果說全天下的商人都要仰仗內務府的鼻息有點夸張,可是基本上也差不多了。

  在大明經商,沒人能夠無視內務府,遍布長江黃河的航運商號,囊括了大明內河八成的航運業務。各地的商品發賣,沒有內務府根本就行不通。

  加上內務府可以調動的銀錢力量,使得內務府絕對成為了大明商業的主導。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是李旦也不敢無視內務府的存在。現在內務府邀約,李賀一點都不敢耽擱,一邊派人給自己的叔叔送信,一邊準備去見李慎行。

  自己的這位本家,在大明商界的地位可是一時無兩。

  見面地點定在了南京,李賀雖然不太敢去,可是捏著鼻子也得去。到了南京之后,李賀不得不感嘆,大明的南京更繁華了。

  自從內務府調動全國的商業開始,南京就成了南北的中轉站了。

  商業的繁華,自然帶動了城市的發展,李賀再一次到南京,還是被震撼的夠嗆。

  夜幕降臨,李賀坐著馬車來到了南京內務府衙門。這是一家不怎起眼的衙門,門口也不高,還顯得有些破舊,可是沒人敢小瞧這個地方。

  在衙役的引領下,李賀進入了內務府衙門。

  會客廳里面,一種清瘦的中年人正微笑的看著自己,李旦知道這個應該就是李慎行了。連忙躬身道:“在下李賀,見過李大人!”

  李慎行點了點頭,笑著說道:“坐下說吧!”

  等到李賀坐下,李慎行緩緩的開口說道:“本官對你早有耳聞,聽說你是李旦的侄子?”

  李賀心中一突突,臉上卻帶著笑容說道:“回李大人,正是家叔!”

  點了點頭,李慎行放下手中的茶杯,然后開口說道:“這就好,本官有一件事情想和你說一說,朝廷計劃在北方開口岸的事情,想必你也聽說了吧?”

  “回李大人,小人聽說了!”李賀連忙說道。

  李慎行繼續說道:“朝廷想要對北方的口岸進行大建,缺一個海貿的合作對象,本官就向朝廷保舉了李旦,所以本官想邀請李旦加入內務府。”

  聽了李慎行的話,李賀頓時一愣,邀請叔叔加入內務府?

  “內務府海外商貿的管事,官職和本官相同。”李慎行又補充了一句。

  說白了,什么內務府海貿貿易管事,朱翊鈞想做的就是組建大明的遠洋貿易公司。形勢基本上類似東印度公司,采用入股制度。

  內務府和李旦是大股東,加上朝廷的其他勛貴勛戚為小股東。

  至于這個海外遠洋貿易公司干什么的,基本上就和東印度公司差不多了。殖民貿易是主流,怎么干,朱翊鈞覺得不用自己教。

  只要自己給了強而有力的支持,這些人必然會干出朱翊鈞想要的事情來。

  這也是為什么朱翊鈞要詔安李旦的原因,他有經驗,有船隊,可以大大的縮小朱翊鈞探索這方面的時間。至于李旦會不會聽話,朱翊鈞一點都不擔心。

  一旦自己打垮了倭國,在倭國駐軍之后,李旦就成了無本之木,他想不聽話都不行。

  李賀被李慎行說的有些發懵了,內務府居然要招降自己的叔叔,雖然說的是邀請,但是意思一樣,就是要招降,這個李賀就不能不考慮了。

  關鍵是朝廷在這方面的信譽可不怎么樣。

  當年汪直號稱五峰船主,地位比起自己叔叔也差不多了,被朝廷詔安之后落得什么下場,還不是被人給殺了,死的不明不白的。

  “茲事體大,小的不敢擅專,需要去信給家叔。”李賀連忙說道。

  李慎行點了點頭:“也好,那你就回去寫信吧!告訴李旦,本官在這里等著他來相會。”說完李慎行就端起了茶杯,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勢。

  李賀也知道,李慎行找自己來,不過是為了讓自己跑腿送信,肯定是不會和自己多說什么。站起身子對著李慎行躬身行禮,然后開口道:“那小的就告退了!”

  李慎行笑著點了點頭,一點也沒有起身相送的意思。

  以李慎行現在的身份,能讓他起身相送的人可是不多了。等到李賀走了,李慎行站起身子伸了一個懶腰,準備出去逛一逛。

  李慎行也很久沒到南京了,這段時間他一直都在西北,現在到了南京,需要好好出去逛一逛。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翻看著手中的奏折,看了幾份之后,有些煩躁的扔到了桌子上。

  自從順天府普及教育以來,各地的奏折就全都上來了。大明的文官,對于教育那真的是非常積極,因為這是刷聲望的好機會。

  各地的官員全都是請建公塾的,數量很多。

  朝中也有不少官員贊成建立公塾,甚至有人還覺得應該向各地招募學子充作公塾老師。公務員都行,沒道理其他的仕子不行啊!

  公塾老師有品級,雖然是九品,但是可以升遷。

  這對很多的底層讀書人吸引力很大,比起公務員,教書育人名聲好聽的多,也體面,關鍵是一樣升遷,自然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

  朱翊鈞知道的很清楚,前世教師能夠轉干的時候,教師可是很吃香的。

  在前世大火的電視劇《人民的名義》之中有一個漢大幫,這個幫派就是以老師和學生為勾結的政治腐敗團體。這種事情在大明要來的更普遍,也更合理。

  這個時代推崇老師,同時也推崇座師和開蒙恩師,同窗同年也是非常重要的政治資源和政治盟友。這一點在大明都是公開的,大家也都覺得合理。

  想了想,朱翊鈞覺得自己是時候成立師范學堂了。

  有了公塾,培養老師也就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可以把各地地方召開公塾的事情壓一壓,強壓是不行的,這里理由相對好一些。

  同時也能夠在吸納一批社會上閑散的讀書人。

  在大明,社會上閑散的讀書人絕對是一個不安定的因素。比起社會上閑散的讀書人,地痞流氓之流根本就上不得臺面。

  社會上閑散的讀書人減少了,不安定因素也少了不少。

  “張鯨!”朱翊鈞喊了一聲張鯨,然后開口說道:“傳旨給內閣,百官奏折皆言應該推廣公塾,朕以為師者傳道授業解惑,當為公塾尋覓良師。”

  “朕準備在京師建立一所師范學堂,專司培養公塾老師,讓內閣拿一個章程出來。”

  事實上朱翊鈞也不想什么事情都和官職掛鉤,可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里面的弊端朱翊鈞也知道,那就是冗官。

  冗官會大大的增加朝廷的負擔,可是朱翊鈞也想不到好辦法。

  這個時代人們只對當官感興趣,對于其他的事情興趣不大。別說現在的大明,即便是后世的天朝,哪一次公務員考試不是人山人海。

  就連有編制的掃大街的,那也是一大堆人去,何況是這個時代的大明。

  無論什么職位,一旦和官位掛上了鉤,那絕對能讓人趨之若鶩。朱翊鈞都能想象,一旦師范學堂開始招生,必然會掀起比公務員考試更大的熱潮。

  到時候說不定還會產生鄙視鏈,考師范學堂的看不起考公務員學堂的。

  如果將來自己在開一個技工學堂,那就是考師范學堂的看不起考公務員學堂的,考公務員學堂的看不起考技工學堂的。

  不過這種事情朱翊鈞也沒辦法,除了盡可能的提高待遇之外,根本沒辦法消除。

  別說在這個時代,在后世這種鄙視鏈也是一堆堆的。

  “是,皇爺!”

  張鯨當然不知道朱翊鈞在想什么,他只是知道皇爺要見師范學堂,這件事情與他的關系不大,張鯨也就不怎么關心。

  朱翊鈞吩咐完張鯨,轉身就向著后面走了,夜深了,他也該休息了。

  隨著朱翊鈞的這道圣旨,消息很快就傳了出去。沒有出乎朱翊鈞的預料,消息傳出去之后,瞬間就得到了百官和學子的贊譽。

  朱翊鈞接下來的日子主要盯著的事情除了師范學堂,還有就是匠戶改制。

  去年的時候,朱翊鈞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工部尚書梁夢龍。梁夢龍建議從軍中開始改革,給予軍中匠人更高的地位。

  朱翊鈞也同意了梁夢龍的想法,自從那個之后,梁夢龍就一直在忙這件事情。

  時至今日,梁夢龍終于拿出了完善的方案,這一次來找朱翊鈞就是為了匯報的。

  紫禁城,文華殿。

  朱翊鈞看著走進來的梁夢龍,微微一笑,擺手示意他免禮,笑著說道:“愛卿辛苦了!來人,給梁愛卿賜坐!”

  “臣謝陛下!”梁夢龍趕忙躬身道。

  等到梁夢龍坐下,朱翊鈞這才開口說道:“愛卿今日進宮來,可是來和朕說軍中軍匠改革的事情的?”

  “回陛下,確實如此!”梁夢龍點了點頭說道:“經過這段時間的了解和實行,臣心里面有了一些不成熟的想法,還請陛下提點。”

  朱翊鈞看了一眼梁夢龍,嘆了一口氣,這些大臣越來越會說話了。

  難道自己是喜歡被拍馬屁的皇帝?怎么自己手底下的大臣全都往這個方向發展了?不過梁夢龍這話自己也不能說什么。

  點了點頭,朱翊鈞說道:“愛卿但講無妨,咱們君臣相商。”

  “是,陛下!”梁夢龍點了點頭說道:“軍中的軍匠聽說開放匠籍之后,大部分都不愿意在軍中繼續任職,即便是給錢也是如此。”

  聽了梁夢龍這話,朱翊鈞的表情頓時就嚴肅了起來。

  實在是軍中太苦了,加上軍匠在軍中也實在是沒地位。至于給錢,軍匠出去賺的未必比朝廷給的少,與后世一樣,有技術的人到哪里都能賺到錢。

  軍中的這些匠人,那手藝都沒的說,很多都有祖傳秘方。

  這些人一旦流失了,想在培養都困難,朱翊鈞怎么可能放他們走。朱翊鈞看向梁夢龍,開口說道:“那愛卿以為該如何行事?”

  “回陛下,軍中匠戶開放匠籍已經是勢在必行了。”

  “陛下英明睿智,改軍戶制為募兵制,軍中廢除軍戶,軍戶無不感恩戴德。軍戶既然已經廢除了,那么匠戶理當開放匠籍。”

  “只不過匠戶久在軍中,思鄉之心深重,加上以前軍中壓迫過甚,軍匠也想找一些輕巧的活計。加之那些開放戶籍的軍戶都能賺很多錢,匠戶也就想著離開軍中去賺大錢。”

  朱翊鈞聽著梁夢龍的話,一點都沒覺得厭煩,反而覺得梁夢龍這個人可以大用。

  辦事踏實,凡是有果必有因,梁夢龍這樣詳實的查清楚事情的原因,這是值得鼓勵的。雖然花費了一些時間,但是做好準備可以事半功倍,反之則事倍功半。

  “那愛卿的意思是?”朱翊鈞看著梁夢龍,開口問道。

  “回陛下,臣以為,既然給錢無法留住人,不妨從其他的地方下手。”梁夢龍緩緩的開口說道:“臣以為應該從兩個方向下手。”

  “首先是軍匠本人,提高軍匠在軍中的地位為第一要務。”

  “既然解除了匠籍,那么就應該給軍匠一個身份,要么和士卒一樣,要么就是雇傭的匠人,但是臣以為此二種皆不是上策。”

  朱翊鈞看著梁夢龍,這一次朱翊鈞也不說話了,等著梁夢龍自己開口。

  “臣以為與士卒一樣,軍匠的地位依舊不會高,畢竟軍中崇尚勇武,至于雇傭就更不穩妥了,那樣會讓軍中離心離德,人心散了,事情就不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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