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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靠山

  張居正死了。

  這個突然的消息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但是大家都意識到一件事情,那就是:變天了!

  紫禁城,乾清宮。

  朱翊鈞坐在龍椅上,面無表情的看著跪在地上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劉守有。端起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口,朱翊鈞這才開口說道:“起來吧!”

  劉守有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雖然做了這么多年的錦衣衛都指揮使,可是劉守有進宮的次數都有限,他一直都是聽張居正的。現在張居正突然死了,自己被皇帝第一個召見入宮,劉守有的心里面忐忑非常。

  “劉愛卿,你在錦衣衛時間不短了吧?”朱翊鈞站起身子,一邊從龍椅上走下來,一邊開口說道。

  “回皇上,十一年了!”劉守有不敢怠慢,連忙開口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是啊!十一年了,那是夠久的了。”

  這一句看似感嘆的話,直接把劉守有嚇了一跳,難道皇上真是覺得自己該讓位了?劉守有有些不明白,即便是想換人,可是這樣太急切了吧?

  朱翊鈞看了一眼劉守有,直接說道:“那就好好干,朕希望你能為朕在效命十一年,像以前一樣。”

  “臣定當盡忠于陛下!”劉守有面容一肅,連忙跪倒在了地上,大聲的說道。

  朱翊鈞點了點頭,擺手道:“行了,下去吧!這幾日錦衣衛嚴盯京城,不要鬧出什么亂子來。”

  “臣明白!”劉守有躬身答應,然后說道:“臣告退!”

  看著劉守有的背影,朱翊鈞嘆了一口氣,這是一次提醒,也是一次警告,如果劉守有聽話也就罷了,要是不聽話,肯定是要換掉他的。

  “皇爺,張閣老來了!”張鯨恭敬的站在朱翊鈞的身后說道。

  聽到張閣老的稱呼,朱翊鈞略微有些恍惚,嘆了一口氣,朱翊鈞道:“朕就不見他了,你傳旨張四維,讓他為治喪大臣,全權操辦張先生的喪事。”

  “老奴這就去!”說完這句話,張鯨轉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事實上這一天朱翊鈞早就有所預料,可是這一天真的到來了,朱翊鈞還是有些悵然若失。張居正死了,自己的心里面覺得空落落的。

  走到龍書案的前面,招來小太監磨墨,朱翊鈞提起筆來寫了一句話:,!

  見到張鯨走了過來,朱翊鈞對張鯨說道:“把這副字送去張府,這是朕給先生的。”

  雖然聊聊兩句話,可是這樣代表著朱翊鈞對張居正的評價。這兩句話的評價,自然是極高的,張鯨接過了這張紙,一句話沒說,轉身就向外面走了出去。

  朱翊鈞的這兩句話傳出去,瞬間就把張居正給拔高了起來,因為這代表著皇帝對張居正的評價。

  不過也有人不開心,于是他們準備在試探一番,關于張居正的謚號就提上了日程。相比于朱翊鈞對張居正的評價,這個才算是大家認可的蓋棺定論。

  總結一生的評價,全都在這兩個字里面,沒人能不在意。

  “陛下,關于張首輔的謚號,內閣擬定了幾個,還請陛下過目。”張四維將一份折子呈了上去,然后面無表情的退后一步,靜靜的等待著朱翊鈞看奏折。

  打開張四維遞上來的奏折,朱翊鈞發現上面的謚號有三個。

  文正、文忠,以及最后一個文恭,看了這三個謚號,朱翊鈞眼睛微瞇,提起頭看向了張四維。你們這個試探是不是有些太明目張膽了?朱翊鈞淡淡的把奏折放在了龍書案上。

  文字肯定沒得說了,文正,這個是最高評價了,大明從立國至今,謚號文正的大臣有兩個:李東陽、謝遷。

  李東陽,以“柄國十八載,清節不渝”得以謚文正,謝遷則以立身持正,反對劉瑾被貶,得以謚號文正。如果張居正被謚號文正,那他將是大明朝的第三個謚號文正的大臣。

  至于文忠,那就次一檔了,至于后面的文恭,也許不低,但是對于張居正來說,那就是徹徹底底的貶低。

  三個謚號,代表了三種意向,皇上對張居正的態度究竟如何。

  文正,則代表朱翊鈞對張居正心懷感激,文忠,則代表稍有不滿,但是尚念舊情,文恭,對張居正極為厭惡,大家可以并肩子上,找張居正算賬了。

  朱翊鈞看了一眼張四維,淡淡的說道:“為什么不能單謚“文”?”

  雖然文正謚號夠高,可是不是最高,單謚“文”,這才是最高的謚號。有明一代,一個沒有,不過提到這個單謚“文”,張四維直接就想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就是王安石。

  謚號“文”,世稱王文公,自號臨川先生,晚年封荊國公,世稱臨川先生又稱王荊公。

  皇上要給張居正上大明從來沒有過的謚號“文”?這句話一出來,張四維都嚇到了,半晌沒回過神,也沒有開口說道,他怎么也想到,皇上居然要給張居正謚號“文”!

  “文”可是最高的謚號了,朱熹就是謚號文,張居正怎么能謚號文呢?

  朱翊鈞不管張四維是不是想的明白,繼續說道:“張先生的功勞大家有目共睹,朕覺得謚號“文”就很合適,對張先生來說,也算是一個中肯的評價。”

  張四維這個時候也回過神來了,中肯嗎?張居正謚號“文”,怎么也不覺得中肯啊!

  “傳旨吧!”朱翊鈞想都沒想,直接開口說道。

  看著張四維轉身出去,朱翊鈞目光也嚴厲了起來,你們既然想試探,那朕就讓你們試探一個夠,朕倒是要看看,你們試探了之后,到底會怎么樣。

  誰先跳出來,就把誰給打回去,這一次朱翊鈞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事實上,朱翊鈞這么做也考慮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安撫人心。

  安撫的不是別人的人心,是張居正這一系人馬的人心,或者說是改革派的人心。人亡政息,這個詞語一點都不新鮮,朱翊鈞要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不要想了。

  朱翊鈞這么做也是在豎旗,改革派可以到朕這里來了,朕,以后就是你們的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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