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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夜,無眠。

  離開了皇宮,張居正第一時間就派人去查了關于地瓜和玉米的事情,事實上調查起來根本就沒什么難度。這些東西原本朱翊鈞也沒瞞著,皇莊那邊找人一打聽就明白了。

  張居正頓時松了一口氣,這件事情就這么被定了下來。

  土地發賣和新種子的事情很快就傳開了,最先的拍賣自然是從順天府開始。不限士紳,不限宗室和勛貴,感興趣的人不是一點點,于是京城就熱鬧了。

  在這個是時代,土地是最重要的生產資料了,加上新種子也足夠吸引人了。

  有人還發現其他的地方也有人種植土豆和地瓜,只是沒被推廣開,但是產量的確很驚人,于是買土地便再一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無數的勛貴和宗室都想把自己的田買回去。

  對于這件事情朱翊鈞就交代給戶部和張鯨去操辦了,放出有人種植過新種子的消息之后,朱翊鈞就沒再關注過這件事情。

  在買賣土地吵得如火如荼的時候,朝廷開始議論另外一件事情了,那就是全國的土地清查。

  自從完成了勛貴和宗室的土地清查,大家都知道全國的土地清查根本就無法阻擋了。這件事情再一次被提起來,上奏折反對的人都很少。

  張居正認為這件事情要趁熱打鐵,趁著臨時衙門還在,開始找一個省份試行。

  紫禁城,文華殿。

  內閣大臣,六部尚書齊聚,這一次為的就是探討關于全國土地清查的事情。有沒有必要的問題,根本不在今天的議題之內,今天的議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哪個省份試行。

  “這一次的清查,軍隊的屯田也要算在內,軍隊開墾的荒地,一律不準混入有司開墾數內,以免滋擾,單獨成冊。”張居正看了一眼定國公和英國公他們,先開口說道。

  軍隊的屯田也是一個大麻煩,這件事情早晚也要解決,朱翊鈞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關于在哪一省開始清賬田地的問題,臣以為在江西最為合適。”張居正這一次沒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直接就說出了他心中所想,那就是江西。

  “臣以為單一一省略顯單薄了一些!”申時行想了想,開口說道。

  “南方江西可以,臣以為當在北方選一省,這樣南北各一省,有個比照,也好辦一些。”

  申時行的話讓不少人都點了頭,兩個省一起來的確是一個不錯的想法。

  朱翊鈞轉頭看向了張居正,笑著問道:“先生以為如何?”

  “回皇上,臣以為可行!”張居正沉吟了片刻,點頭說道:“北方這一省,臣以為當放在山西,山西是屯田大省,位置有很重要,臣以為放在山西比較合適。”

  這一次眾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張四維,山西可是他的老家啊!

  張四維卻是面色絲毫不變的說道:“那就山西吧!臣也覺得山西合適。”

  第一批清查的兩個省就這樣定了下來,山西和江西,朝廷再一次陷入了忙碌之中。

  到了萬歷九年十二月,這兩省的清賬土地也完成了,江西奏報:全省六十六州縣官民塘池原額外,丈出地六萬一千四百五十九頃五十四畝。

  查出南豐縣各佃糧租田四萬七千三百石,武寧縣未賣沒官田三百七十一畝,通行認價出賣,得銀三萬六千四百九十兩。

  這份奏報上來之后,朝廷正式開始在全國展開了土地清賬。

  最先完成的省份是山東,山東撫按何起鳴、陳功首先奏報該省清丈結果:全省軍民屯糧地、民地,原額總計七十六萬三千八百五十八頃,丈出地三十六萬三千四百八十七頃。

  屯地原額為三萬六千九百一十五頃,丈出地二千二百六十八頃。

  到了萬歷十萬,各省份的奏報也全都送到了京城。

  萬歷十年三月初六日,遼東巡撫周永泰丈出屯地八千九百零三頃五十余畝,屯糧十九萬九千八百四十余石;科地、米地二萬四千一百八十八頃七十余畝,科糧地米九萬零九百余石。

  萬歷十年五月初九日,戶部復廣西巡按郭應聘奏經清丈該省田糧,除補足國初原額外,多余官民田七百六十八頃八十七畝,該糧三千八百九十八石。

  張居正府邸。

  已是深夜,張居正依舊坐在書房里面忙碌著,臉上的神情時而輕松,時而嚴肅。

  張敬修從外面走了進來,將父親的燈挑亮了一些,見父親抬頭看自己,這才開口說道:“父親,天色已經不早了,該歇息了,事情總是忙不完的。”

  慈愛的看了一眼兒子,張居正笑著說道:“快了,快了,各省的土地清賬已經完成了。今年的稅收肯定能好很多,加上這兩年新作物的推廣,朝廷的太倉存糧以夠十五年支用了。”

  “國庫存銀也有四百多萬兩,為父的事情就快做完了。”

  看著父親斑白的頭發,張敬修有些鼻子發酸,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孩兒祝父親早日完成心愿!”

  這幾年,父親是如何的忙碌,是如何的操勞,張敬修全都看在了眼里。

  “為父在寫一份奏折,關于減免歷年拖欠錢糧的。”張居正見兒子的樣子,笑著說道:“這一次清賬過程中,故意拖欠錢糧的,大部分已經追繳了。”

  “剩下那些實在追繳不上來的,他們是真的繳納不起了。”

  “朝廷現在寬裕了,我就想請皇上免了這些人的賦稅,不能逼著他們活不下去啊!”說道這里張居正笑著說道:“罷了,那就明日在寫,我這就休息了,你也睡去吧!”

  紫禁城,乾清宮。

  雖然是深夜了,可是朱翊鈞也沒睡,站在窗口看著天空中的月亮,朱翊鈞面無表情的靜思。

  萬歷十年了,自己來到大明也十年了,從一個十歲的小皇帝,長到了二十歲,成為了大明的少年天子。

  握了握拳頭,朱翊鈞臉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張鯨,給朕拿一壺酒來,朕睡不著了,對月飲酒也算是不錯的事情,喝一點,沒準就睡得著了。”

  這一夜,朱翊鈞喝醉了,被太監抬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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