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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政治手腕

  廷推兩個字雖然簡單,但是對于大明官場來說,廷推絕對是大事情。凡是廷推,那要決定的就是高層的人事問題,尤其這還是朱翊鈞第一次主持的廷推。

  朝廷內外的官員都在關注這件事情,大家都想通過這件事情看看皇上的能力,或者說看看皇上的成色。

  以前很多事情雖然打著皇上的名義,可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張居正在做主,這一次的廷推就顯得很關鍵了。

  朱翊鈞穿著龍袍走進廷推現場的時候,十幾個大臣連忙跪倒行禮,等到朱翊鈞坐下,朱翊鈞才開口說道:“諸位愛卿都免禮吧!”等到大家都起來,朱翊鈞的目光才從眾人的臉上掃過。

  參加廷推的人包括六部尚書,在加上都察院都御史大理寺卿以及通政使,這是大明的九卿。

  除了這九卿之外,還有兩位內閣大學士張四維和呂調陽。除了這兩個人之外,還有幾個六部的侍郎,只不過他們都是陪襯,或者說是旁觀的。

  熟悉流程,也是對他們的一種優待,這里面就包括兵部左侍郎曾省吾。

  馬自強和申時行要被廷推入閣,這兩個人此時也在這里,從官職上來說,馬自強是禮部尚書,理應在此。申時行則是吏部左侍郎,也有資格參與。

  “呂愛卿,開始吧!”朱翊鈞看了一眼呂調陽,開口說道。

  按照正常的流程,廷推由內閣首輔大學士主持,內閣首輔大學士張居正不在,主持的重任自然就落到呂調陽的身上了。呂調陽也是在場除了朱翊鈞之外,唯一一個坐著的人。

  這也是首輔和次輔的特殊待遇,廷推之時,只有這兩個人能坐著。

  “臣遵旨!”呂調陽站起身子領旨之后又坐下,然后才開口說道:“今日廷推的第一項,內閣大學士空缺,張閣老舉薦禮部馬尚書和吏部申侍郎入閣。”

  馬自強聽到呂調陽如此說,心神立刻就提了起來。

  入閣可以說是大明文臣的終極追求了,馬自強的資歷不夠,官升的自己都心虛,現在又要入內閣,他怎么可能不緊張。強忍著不四下看,靜靜的聽著。

  朱翊鈞坐在龍椅上,面帶笑容的看著大殿里面的這些大臣。

  內閣呂調陽和張四維為張居正馬首是瞻,現在舉薦的是禮部尚書馬自強,禮部那邊自然沒問題。吏部尚書暫時還沒有人,自從張瀚致士之后,吏部尚書就成了張居正自己。

  看得出來張居正暫時不想把吏部交出去了,代表吏部的吏部左侍郎申時行,他自然不會傻到跳出來。除了馬自強之外,他也是要入閣的。

  戶部尚書張學顏,原本是遼東總督,一手提拔了李成梁,在他和李成梁的領導下,遼東大勝土蠻。張學顏也是張居正提拔的,在遼東的時候就得到張居正很多的支持。

  戶部侍郎李幼孜,張居正的忠實擁躉,張居正奪情的首倡者。

  兵部尚書王崇古,他本就支持張居正改革,對于這件事情抱著事不關己的想法,他都要致士回家了,自然站在一邊不說話。

  工部尚書是郭朝賓,被稱為江陵一系寵臣。

  出了名的務實,從不參與奪權,是張居正的心腹干將。對于這種事情,郭朝賓一項不參與,何況這還是張居正舉薦的,他也不會站出來反對。

  刑部尚書吳百朋,原名吳伯朋,因為抗倭有功,被嘉獎皇帝贊許,嘉獎皇帝贈御筆“去人從百”遂改名為“百朋”。懂戰事,為人剛烈,性子火爆,是一個眼睛里面揉不得沙子的人。

  當然了,他看中的不是什么禮法教條,所以與張居正也很合得來,算是張居正的支持者。

  大明朝的六部里面,基本上遍布的全都是張居正的人,無論是尚書還是侍郎,基本上都是張居正提拔的,真正算得上是心腹便朝野,實權部門一把抓。

  都察院左都御史陳瓚,為人剛正不阿,是一個非常認真的人,三朝元老,資歷深厚,張居正都不敢輕易得罪的存在。

  只不過這位在都察院的位置上坐的很穩,也在于他不輕易參合朝中的政權奪利之事。秉持著都察院對什么事情都少參與的原則,所以他就瞇著眼睛坐在那里,也不說話。

  朱翊鈞一個一個的看過去,每個人的資料都從腦子中過了一遍。

  這還是大明最頂級的權利中樞,張居正安插的人手已經如此多了,那么到了地方督撫一級呢?顯然用權傾天下來形容都不為過。只不過這些人是支持張居正的改革政策,還是支持張居正這個人,朱翊鈞不得而知了。

  怪不得歷史上萬歷皇帝想要拿回權力,一定要來一個大清掃,可是如此清掃,必然牽連無辜,同時也必然使人事問題成為主流,大家都想著斗爭,想著官位,誰還想著辦事情。

  趕走了江陵派,來了齊浙楚黨,趕走了齊浙楚黨,來了東林黨,光想著趕走是不行的。

  朱翊鈞不禁想到了兩個字:平衡,皇權在于平衡,果然這兩個字才是關鍵。一個不會平衡的皇帝是做不好的,朱翊鈞不禁想到了唐高宗李治,那位就是一個高手啊!

  以后黨平衡以長孫無忌為首的外戚和世家門閥,效果也很好。

  只不過李治沒想到自己培養出了一個千古女帝,在武則天以前,誰敢想。李治可能都做好了自己死后武則天垂簾聽政,或者做呂后的準備,只是沒想到她登基。

  武則天是狠人啊!

  不過武則天到最后依舊只能還政給李家,也說明了女人的局限性,她兒子姓李,總不能把天下不給兒子給侄子吧!對于李治來說,肉終究是爛在了鍋里面。

  下面的人不說話,朱翊鈞也不說話,微笑著看著張四維,又微笑著看著申時行。

  這里的十幾個人,看著不多,卻是大明的最高權力機構,每個人的心思都不一樣,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每個人代表的利益集團也不一樣,可是他們就坐在這里,朱翊鈞也不得不佩服張居正的手腕。

  讓他們老實不是關鍵,關鍵是讓他們聽話,按照自己的想法辦事,這就政治手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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