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看向楊厚照又道:“萬歲爺,人長言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皇后娘娘怎么他了?他會覺得您委屈?
皇上娘娘是不讓咱們喝酒嗎?管著喝酒嗎?喝了酒他就給您找女人,不三不四的什么貨都有,娘娘不是因為這個生氣嗎?
所以趙瑾就是奸佞,他是小人,他跟娘娘爭寵呢。”
楊厚照神色明顯一震,后看向趙瑾:“你一個太監為什么要和阿昭爭寵。”
小皇帝燦亮的眼睛滿是匪夷所思,身子微微后傾,滿是防備的樣子,好像他要吃了他。
趙瑾嚇得眼睛瞪大:“萬歲爺,您別聽他胡說,他陷害奴婢,他想踩死奴婢您就只疼他一個了,他才是小人。”
張永冷笑:“那是誰讓萬歲爺這么傷心的?不都是你搞的鬼?”
趙瑾道:“傷心怎么了?破而后立。”
說完看向楊厚照:“萬歲爺,您現在只要挺過去這一段,就再也不怕傷心了,這就是在跟時間作斗爭,您只是暫時的不習慣。”
可是他不想挺過去。
張永還要說什么,楊厚照抬起頭:“你們先不要吵了。”
二人立即閉了嘴,后楊厚照道:“朕現在沒心思管你們兩個的事,朕的心里都是阿昭,你倆改天辦桌酒席再言歸于好吧,剩下的時間,趙瑾,你先出去,朕有話跟張永說。”
張永得意的挑眉。
可是怎么能把張永和皇上單獨放在一起?趙瑾神色一變:“萬歲爺,奴婢挨揍了。”
楊厚照道:“你要是不出去,朕讓張永還打你。”
趙瑾:“…”
他看著張永一哼,然后揮袖子去了。
等他走的沒影了,楊厚照委屈的看向張永:“老張,朕現在好難過啊,阿昭不要朕了,朕沒人能說話,旁人都覺得朕沒出息,就你理解朕,你說朕能怎么辦?”
張永道:“您找奴婢就是為了說這件事嗎?”
楊厚照白了他一眼:“這還不是大事嗎?”
嗯,萬歲爺這么問那肯定是大事了。
張永想了想道:“可是萬歲爺只要說清楚就行了啊,您不是沒和那個女人怎么樣嗎?”
楊厚照搖頭:“朕當時就要走的,但是被那女的纏上了,阿昭就闖了進來。”
張永道:“所以娘娘就誤會您了?若是如此,您先不管她,晾曬她三天,都是娘娘了,還怕她什么。”
楊厚照急了:“怎么能不理?不理她她不是更跑了?”
比量著腦袋:“發髻都下了,跟小姑娘一樣,要去騙人了。”
張永:“…”
娘娘就是花樣多。
他也很沒轍,看看左右,然后低聲道:“萬歲爺,其實奴婢也挺心疼你的,但是幫理不幫親,您犯了錯,就得認錯,不過您如果已經認錯,娘娘卻端著不放,就是娘娘的錯了,太慣著也不行。”
楊厚照想了想,長長的嘆息一聲,道:“老張啊,這些都不是,如果只是這么小打小鬧,朕自己的女人,疼她哄著她都行,男人嘛,能屈能伸,可是皇后說她不愛朕,她想出宮了。
人家都不要朕了,想慣著人家都不用,嗚嗚嗚…”
張永詫異的張大了嘴;“娘娘膽子好大,直接說不愛您?”
楊厚照:“…”
“你這時候不應該覺得朕很可憐,應該安慰朕,不應該感慨皇后怎么樣吧?”
張永:“…”
他忙不迭的點頭:“是,是,這個真是可怕,您這么優秀英俊,皇后怎么可能不愛您呢?她亂說的吧?對,一定是亂說的,哪有皇后敢不愛皇帝,不然就是眼睛瞎了。”
“亂說的嗎?”楊厚照下巴墊在膝蓋上,期待的看著張永。
張永:“…”
如果他不肯定,萬歲爺會怎么樣?
清寧宮,秦姑姑又站在李昭書房門口,用挑釁的目光看著她。
李昭:“…”
“您還有什么事吩咐?”
秦姑姑道:“出宮啊?奴婢給您收拾行李啊?”
李昭:“…”
這個該死的老宮女,好一會又開始陰陽怪氣。
她紅著臉道:“您別杠我,我可要志氣,不然我真的走了。”
秦姑姑:“…”
她收起揶揄之意,走到李昭面前,誠然道:“娘娘,既然您不走了,去乾清宮見見萬歲爺吧,昨晚一宿沒睡,早飯都沒吃,一直哭。”
“你不說趙瑾和張永找他評理嗎?還哭?”
“是啊,理都沒評,沒心情,只把張公公留下了。
娘娘,您說咱們萬歲爺是什么人啊,這種熱鬧都不管了,是真的悔改了,原諒他吧,好不好?”
一個小痞子能做到這一點確實挺感人的,可是她要的可不僅如此啊。
她和楊厚照未來的路不是坦途,這小子如果不長大,她沒有信心走下去。
所以留下來是留下來,但是他一點改過的跡象都沒有,她最后還是會走的。
李昭想了想道:“姑姑,我出身低微,在這宮里又沒有權勢,再沒了尊嚴的話,更沒人敬重我了,所以別逼我了。”
她不可能請萬歲爺回來。
李昭靈動的眸子在說完的時候驀然一沉,定在前方的虛空不動,或許是出神,或許是因為煩惱而思考,但是透露的信息只有一個,倔強。
秦姑姑暗暗心揪,這兩個人都一樣的要面子,都不服軟可咋整。
乾清宮里,張永哄著楊厚照用早午飯。
楊厚照提起筷子,然后看向張永:“阿昭真的沒走嗎?朕以為她早上就要走。”
張永柔聲道:“有時候人一生氣,話趕話就說到那了,娘娘不會走的,您先用膳吧,用完膳咱們去找娘娘說話。”
楊厚照搖頭:“不去,除非她親口告訴朕,她是愛朕的,不然朕再也不去找她。”
嘖嘖嘖,明明自己痛苦。
張永想了想道:“那您如果不想找娘娘,就得叫趙瑾那個小人來,他準能勸的您不找娘娘。”
楊厚照蹙眉的抬起頭:“不找他,朕還要和阿昭和好呢。”
那你倒是去哄啊?
所以真是小孩子氣。
張永突然長嘆一聲。
楊厚照嚼著小米粥,還是沒什么勁頭,于是問道:“你又怎么了?”
張永看著前方的虛空,目光有些失焦,道:“萬歲爺,奴婢也是有故事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