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把內務府交給——”于志寧震驚地看著李牧,不敢相信李承乾這話,在他想來,內務府便是李牧的最大依仗,他怎會把自己的最大依仗交出呢?
“父皇已把加冕籌備之事,交給了內務府。大哥說這件事應該我來做,幫我把差事攬了過來。”
于志寧倒吸了一口冷氣,忽然,他整理衣冠,鞠躬行禮,李牧輕笑道:“怎么,臉變得這么快么?”
“下官誤會侯爺了,侯爺才是真正為太子考量之人!”
李牧一愣,心道我怎么就考量了。他瞅了眼于志寧,不露聲色,道:“哦?又這么說了,那你說說看,本侯是如何考量的呀?”
“如今天下有機會爭奪儲君之位者,唯有陛下嫡子。”于志寧侃侃而談,道:“陛下有嫡子三人,太子與魏王年齒相仿,而晉王治尚在襁褓之中,幾無繼位可能。魏王素有文名,又深得陛下喜愛,乃是太子儲君之位最大敵手與隱患——”
李承乾不悅道:“你不要胡說,青雀乃本宮兄弟,怎會如此?若再挑撥,本宮不饒你。”
李牧卻笑道:“讓他說完嘛,那個誰,你繼續說。”
于志寧繼續說道:“所謂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這正是侯爺的高明之處,若侯爺一開始便旗幟鮮明的支持太子,陛下可能會猜忌,但侯爺先支持魏王,便為自己掃清了懷疑。天下人看到侯爺支持魏王開館,便把侯爺當成是魏王一黨,但殊不知,這文學館的作用真切說起來并不大,文人雅士,雖能掌控輿論,但畢竟只是文人而已,登上皇位靠的可不是文人的筆桿子!”
李牧挑了下眉,道;“那靠的是什么?”
“是兵馬,是錢糧!”于志寧仿佛已經進入了狀態,認真分析道:“如今陛下英明神武,春秋鼎盛,無論是哪個皇子,掌兵便等于是找死,故此兵馬染指不得。那么,便只剩下了錢糧一項了。內務府是天下錢財匯聚之地,掌控了內務府,便等于掌控了內庫財權,這對太子來說,無異于是定海神針一般。”
“先對魏王施恩,再以補償的心態,把內務府交給太子,此等暗度陳倉之計謀,令下官佩服之至,欽佩不已!”于志寧一臉佩服地說道,李牧聽得都想笑了。這就是心思深的人的腦回路了,想法這么多,什么都能自己腦補。李牧看向李承乾,正想解釋一下這件事,卻看到李承乾眼淚汪汪的看著自己,無奈苦笑了一聲,得嘞,還是甭解釋了,又一個腦補的。
李承乾心里有些激動,經過于志寧這么一解釋,他才恍然發現,原來他一直在尋找的那個,可以理解自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就是李牧。雖然接觸不多,但他卻事事都為自己著想。他對自己的好,不像是于志寧等人,每次都是生硬地灌輸給自己他們的想法,他是默默無聞地做,在自己遇到和想到之前,把一切都鋪墊好了。
“大哥——”
“哎呀,什么都別說了。”李牧嘬飲了一口酒,道:“就這點兒心思,倒被于先生說了個通透,真是沒意思的緊。好啦,既然陛下不想見我了,我便出宮吧,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處理呢。于先生,加冕的事兒,還要多指望你和東宮的屬官們喲?這件事做不做得好,意味著什么,你心里想必是有數的?”
于志寧躬身說道;“侯爺已把一切鋪平墊穩,若這點事下官等還處理不好,便也沒臉再留在東宮了。侯爺請放心,不會出任何的紕漏。”
“那便好了。”李牧起身,李承乾要過來,他擺了擺手,路過于志寧身邊的時候,于志寧把腰彎得更低了,李牧笑了笑,沒有說什么,搖搖晃晃地走了。
李牧出了寢宮之后,于志寧才起身,看著李牧瀟灑不羈的背影,心中暗道:“以前沒有接觸過侯爺,不知細情,如今一見方知,果非凡人。太子能得他臂助,必能保萬無一失了。”
策馬從皇城出來,李牧辨認了一下方向,打算先不回家,去一趟鴻臚寺。昨天折辱了吐蕃使者,總要過去處理一下,到底是強鄰,若真的為這點事兒出了摩擦,受苦的還是百姓。調轉了方向,還沒走出多遠。忽然一匹馬靠過來,李牧看了一眼,正是昨日那位吐蕃王子。
“正要去尋你,小王子等在此處,怎么,是尋仇來了?”
“不是。”吐蕃王子雖然不忿,語氣中卻沒有多少不敬,而是說道:“我是來問你,還珠郡主的事兒!”
李牧瞅了他一眼,道:“小王子啊,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十三!”李牧心中暗道,果然跟自己料想得沒錯,這個小王子的年歲也是不大,只是長得壯,看起來像是十五六了。他笑了笑,道:“那你知道,你相中的那位還珠郡主,她多大了么?”
“比我大、”吐蕃王子說道,緊接著又道:“但是我不介意,我喜歡她。”
“王子殿下啊、”李牧嘆了口氣,道:“這不是你介意不介意的事兒,且不說你的和親之事,陛下還沒有應允。便是應允了,那也是要禮部商議,要把哪位公主、郡主或者干脆就是宗室女中選擇一個人嫁給你。大唐的郡主,是你能挑選的么?你當你是誰呀!”
吐蕃王子似乎沒聽懂李牧的諷刺,等李牧說完了,他才又道:“我不喜歡別人,我就喜歡還珠郡主!你說她是你妹妹,你幫我跟她去說,無論要多少牦牛羚羊,我都答應她,只要她肯嫁給我!”
“牦牛?羚羊?”李牧無語道:“行啦,我跟你也說不通。總而言之,你就別尋思娶郡主的事兒了。你們這回來長安呢,語氣說是道歉,談判,求親,不如就說是來避難來了。我會跟陛下說明,給你一個安身之所的。至于其他的事兒,記住一句話,人、貴有自知之明。大唐的公主、郡主,那都是高傲的很,豈會下嫁番邦蠻夷?”
吐蕃王子沒有說話,半天,憋出來一句,道:“侯爺,我是真的很喜歡她。你們中原的書上說,君子有成人之美,女子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給別人,她是否受苦我不知。但是嫁給我,我保證,她不會受苦的,我一定竭盡全力,愛她,守護她。”
李牧笑了起來,道:“你小子口音奇怪,說話倒是一板一眼,挺像是那么回事兒的。”李牧眼珠一轉,道:“要不這么著,我幫你去問問,但是事兒成與不成,我可不敢保著你。你就聽天由命好吧?”
“好!”吐蕃王子一句廢話都沒有,痛快地答應了下來。
倆人并肩而行,過了三道街口。李牧見過了吐蕃王子,也就沒有必要去鴻臚寺了,便跟吐蕃王子告了別。回到鳳求凰,李牧見到了白巧巧和張天愛,金晨出門采買還沒回來。他問張天愛,張勛有沒有來過,得到的答案是剛走。李牧本想找張勛聊聊,但得知他剛走,自己又剛剛到家,便也沒有了想出門相見的心思,倒在床上,枕著張天愛的腿,聽著她們姐倆閑聊,不知不覺地睡過去了。
張勛是高昌王,而高昌,會盟西域三十六小國,代表它們與大唐貿易。加冕在即,張勛的應酬也越發的多了。他在長安沒有宅邸,談論事情,自然要選一個好地方。天上人間,又有面子,又有包間,兩全其美,自然成了張勛的最佳選擇。
二樓一處包間,張勛與眾使節喝過一輪之后,借口酒力不濟,從包間里出來。跟著一個伙計七拐八扭,來到了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包間門口,輕輕敲了三下門,包間的門打開了,張勛閃身走了進去。
“見過首領。”開門的正是此間的主人,還珠郡主李有容。她已經做了好幾個月的郡主,平日里身上自然流露出皇家的威嚴氣度來,但在張勛面前,她卻非常的畏懼,連抬起頭來都不敢。
“你已經是大唐的郡主了,不該這樣。”張勛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而是像是老師指出學生問題所在一般,李有容不敢分辨,低著頭不說話。
“最近一段時間,很久沒有有用的消息了。”
“首領容稟。“李有容趕忙解釋,道:“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陪伴太上皇在逍遙谷養病,鮮少回到長安城。但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傳消息回去,絕非懈怠,還請首領明察。”
張勛打量了一下李有容,笑了起來:“不必這么緊張,我也沒說不信任你,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命是誰給的。”
李有容抖如篩糠,顫聲道:“我的命,是首領救的,隨時準備還給首領。”
“倒也不必,你的命對我來說沒有用,做好安排給你的事情,你的性命無憂。”張勛停頓了一下,問道:“你且把李牧回到長安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對我說一遍。”
“是、”李有容沒有絲毫的遲疑,把她知道關于李牧回到長安后的事情,從前到尾,事無巨細,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聽到李牧如何囂張,如何在大理寺監牢會見內務府的人,如何申辯的時候,張勛的表情并無什么變化。但聽到李牧并非孫氏親生,還有一些關于李牧身世的傳聞的時候,他的眼睛卻瞇了起來。
一段塵封多年的記憶,漸漸浮現在腦海。忽然,他的胸口有些疼。“你已經是大唐的郡主了,不該這樣。”張勛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而是像是老師指出學生問題所在一般,李有容不敢分辨,低著頭不說話。
“最近一段時間,很久沒有有用的消息了。”
“首領容稟。“李有容趕忙解釋,道:“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陪伴太上皇在逍遙谷養病,鮮少回到長安城。但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傳消息回去,絕非懈怠,還請首領明察。”
張勛打量了一下李有容,笑了起來:“不必這么緊張,我也沒說不信任你,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命是誰給的。”
李有容抖如篩糠,顫聲道:“我的命,是首領救的,隨時準備還給首領。”
“倒也不必,你的命對我來說沒有用,做好安排給你的事情,你的性命無憂。”張勛停頓了一下,問道:“你且把李牧回到長安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對我說一遍。”
“是、”李有容沒有絲毫的遲疑,把她知道關于李牧回到長安后的事情,從前到尾,事無巨細,完完整整地說了一遍。
聽到李牧如何囂張,如何在大理寺監牢會見內務府的人,如何申辯的時候,張勛的表情并無什么變化。但聽到李牧并非孫氏親生,還有一些關于李牧身世的傳聞的時候,他的眼睛卻瞇了起來。
一段塵封多年的記憶,漸漸浮現在腦海。忽然,他的胸口有些疼。“你已經是大唐的郡主了,不該這樣。”張勛沒有半點客氣的意思,而是像是老師指出學生問題所在一般,李有容不敢分辨,低著頭不說話。
“最近一段時間,很久沒有有用的消息了。”
“首領容稟。“李有容趕忙解釋,道:“最近一段時間,我一直陪伴太上皇在逍遙谷養病,鮮少回到長安城。但只要有機會,我就會傳消息回去,絕非懈怠,還請首領明察。”
張勛打量了一下李有容,笑了起來:“不必這么緊張,我也沒說不信任你,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你的命是誰給的。”
李有容抖如篩糠,顫聲道:“我的命,是首領救的,隨時準備還給首領。”
“倒也不必,你的命對我來說沒有用,做好安排給你的事情,你的性命無憂。”張勛停頓了一下,問道:“你且把李牧回到長安之后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對我說一遍。”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對我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