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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九章 連環(二)

  這一夜,眾人睡得并不安穩。

  京城繁華如斯,蜀王依舊不愿留在京城,執意要去蜀地就藩。背地里不是沒人嘲弄過蜀王夫婦。

  直到此刻,眾人才有深刻的體悟。

  原來,諸王之間的爭斗如此可怕。便是出了京城,也未消停。

  再一深想,或許暗中動手之人是帝后或宮中的俞太后…還是別深想了,細思極恐啊!

  趙奇做了一夜噩夢,隔日啟程的時候,精神頗有些頹唐。

  陸遲葉景知也沒好到哪兒去,彼此對視一眼,俱是一臉惺惺相惜。頗有些“知道你也沒睡好我也沒那么羞愧了”的踏實安心。

  蜀王殿下的眼下也有些青影,上馬后打了個呵欠。

  趙奇心有戚戚焉地出言安撫:“殿下遭逢連環刺殺毒計,心有余悸,一夜難眠,也算不得什么。”

  盛鴻又打了個呵欠,奇怪的看了趙奇一眼:“誰告訴你我是因此事睡不著了?阿蘿昨天白日睡得多,晚上遲遲不肯睡。我一直抱到半夜,這才困乏疲累。”

  趙奇:“…”

  一張圓圓嫩臉已經十八歲看著還如十四五歲少年郎的趙奇,無語片刻,才情真意切地嘆服:“我不及殿下多矣!”

  盛鴻毫不客氣地嘲諷:“你本來就遠不及我!”

  趙奇:“…”

  趙奇一臉被羞辱的憤慨:“我是新科榜眼,一身才學,不輸狀元郎。敢問蜀王殿下,除了一身武藝外,何處勝我良多?”

  盛鴻悠然一笑:“膽量!”

  陸遲葉景知哈哈大笑,一直心有余悸的蕭宇凡等人也笑了起來。

  “他們在笑什么?”

  馬車里,林微微豎耳聽著前方傳來的笑聲,因刺殺之事一夜未曾好眠略顯憔悴的俏臉,此時溢滿了好奇。

  謝明曦低聲笑道:“定是在笑趙奇!”

  別人害怕,面上還能繃得住。

  趙奇自小錦衣玉食養尊處優,從未經歷過這等事,昨日被嚇得腳軟手軟,被人扶著去的驛館。眾人都是親眼目睹。

  林微微想到昨晚的情景,不由得笑了起來。

  可不是么?她都能勉強自己走,倒是趙奇,沒人扶著便不能挪步,委實有趣。

  “好在顏妹妹沒跟著一起來,”林微微低聲說笑:“顏妹妹和趙奇差不多,都是嘴硬腿軟之人。遇到這等情形,夫妻兩個都要人扶著走路,豈不有趣!”

  謝明曦撲哧一聲樂了。

  顧山長咳嗽一聲:“做人要厚道。”

  謝明曦和林微微一起應下,然后對視而笑。

  阿蘿和佑哥兒聽不懂大人們在說什么,不過,這絲毫不妨礙兩個小人之間的交流。阿蘿“喲喲”喊了兩聲,佑哥兒聲音細微些,也喲喲兩聲。頗有些一唱一和之意。

  林微微繼續絮叨:“我們還有一個月的行程,接下來該不會再有什么刺殺之事了吧!”

謝明曦淡淡道:“離京城越遠,我們越安全。他們手再長,也伸不了這么遠  。不過,路途中還得時時戒備。”

  “此次捉了活口,送去京城。也是警告!”顧山長接過話茬:“到時候不知要掀起多少波瀾。諸王自顧尚且不暇,哪里還騰得出手來尋蜀王的麻煩。”

  林微微心下稍安,不再說這些掃興的話,轉而笑道:“快些瞧瞧,阿蘿正和佑哥兒說話呢!”

  謝明曦低頭一看,不由得啞然失笑。

  阿蘿真是淘氣,坐在腿上也不安分,扭來動去,不時沖佑哥兒咿呀亂嚷。佑哥兒也跟著咿呀幾聲,果然像在說話。

  林微微越看越樂,心里洋洋自得。

  佑哥兒和阿蘿以后一起長大,現成的一雙青梅竹馬。便如昌平公主和駙馬顧清一般…呸呸呸!不拿跛腳的顧清打比方。

  總之呢,佑哥兒已經搶先了好多步。

  方若夢的鈺哥兒欽哥兒嘛,肯定是沒機會啦!

  陽光明媚,晨景正好。

  被刺殺的陰影,亦在明朗的烈日下悄然散去。

  蜀王一行人,繼續踏上行程。

  被牢牢捆縛住的驛丞及五個驛卒,隨著一封奏折一起被送往京城。

  押送刺客,當然無需謹慎仔細。馬車一路疾馳,絲毫不弱于快馬。一路日夜兼程趕路。整日整夜的顛簸,一日只給一個饅頭一碗清水,吃喝拉撒都在馬車里。只十天,奏折和人就送到了京城。

  奏折被封得好好的。幾個刺客卻已沒了半條命,當日就被送進刑部大牢。

  建安帝看了奏折后,十分震怒,立刻下旨,令刑部嚴刑拷問,三日之內定要審問出此案經過。

  刑部尚書不敢怠慢,連夜審問。沒用三日,只一天過來,被折騰得只剩一口氣的驛丞便張口招認了。

  “…驛丞姓錢,家中有一妻兩子。兩個月前,有人將錢驛丞的妻兒都擄走,留下一封信和數根燭臺。錢驛丞若不聽令行事,妻兒都要喪命。”

  “這個錢驛丞,膽子不大,看到信后就慌了手腳。想暗中稟報上司,沒想到,第二早便有人將他兒子的手送了一只來。”

  “他被嚇破了膽子,根本不敢聲張。只得照著信中吩咐行事,守著驛館,待蜀王即將到來的前一日,悄悄換上了燭臺。”

  “至于那些藏在密林中的刺客,錢驛丞根本不知情。誰人送來的信,他也不知道。”

  刑部尚書一五一十地稟報。

  認真說起來,錢驛丞也有些可憐之處。只是,既受了歹人脅迫,做了不該做的事,便是同謀。這條命是別想要了。

  坐在龍椅上的建安帝神色微微一暗,瞥了刑部尚書一眼,若有所指地說道:“此事定然有人從中指使,否則,區區一個驛丞,既無這等計謀也無這等膽量謀害藩王!”

  “錢驛丞不肯招認幕后主謀,就繼續審問,審到他招認為止。區區小事,定然難不倒佟尚書!”

  佟尚書也是混跡官場多年之人,焉能聽不出建安帝的言外之意?

  建安帝分明是想讓寧王頂缸…也不算頂缸,十有八九就是寧王下的手!

  再不情愿,佟尚書也只得先領命遵旨:“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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