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趙予初帶著言琢離開,易將軍回到孟觀身邊,“這位公子看起來倒是真看上了那丫頭,借兵的事兒,恐怕沒戲。”
孟觀沉吟,看得出來,趙予初比趙嬌在南越王面前更有影響力,此前從未聽人說過他好女色,早知如此,就該把這丫頭好好培養成自己人再送去。
他揮揮手,“海城的事兒,盡力而為,區區一個海城算得了什么。南越王新登基,又把女兒送了過來,暫時不虞他們有什么動靜。”
易將軍退下。
孟觀自顧自斟酒,等找到玉璽,不怕先吳那些死腦筋的士族不歸順!
趙予初扶著言琢上了馬車。
言琢這時才和他分開來,松了一口氣,探頭看馬車往宮外駛去,道:“我就在南門外下車就行。”
趙予初坐在她側面,面無表情,“我到金陵后,周帝與左相連著送了不知多少個女人都沒要,今夜看中孟少卿愛婢的事,估計明日就會傳遍金陵。但這個愛婢出門就被我放走了,你覺得他們會怎么想?”
言琢睨他,冷不丁直接問:“你是真因為怕人看出端倪呢,還是因為不想讓我走?”
趙予初噎住,這丫頭太精了…
他好不容易想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還得被她戳穿。
他撇過頭,“一半一半吧。”
言琢反而氣笑了,這小子倒是坦誠。
不過,他說的也有些道理。
言琢決定攤開來說明,她看著趙予初凌厲起伏的側顏,平靜道:“你知道,我要做的事情,是會得罪孟觀的,甚至牽涉到左相。如果你被牽連進來,甚至會影響到南越!你現在不僅僅是幫著白家的白予了,你是湛溪公子趙予初!”
趙予初眉心川字紋輕蹙,淡淡道:“我有分寸。”
他聲音沉下去,“你想怎么做?在金陵城如今你無人無勢,怎么和孟觀搶寶豐鋪?又怎么去找回弟弟?至少我這里,有人,有接觸孟觀的機會,怎么都比你孤身一人強。”
言琢也不是木頭,見他執意要幫自己,心上泛起漣漪,想想仍是嘆口氣,“你幫我,若我明知不能回報卻仍要借助你的力量,那叫利用。我不想有愧于心,也不愿利用你的真心。”
趙予初沒說話,半晌回過頭來,看向言琢,“若我愿意呢?”
言琢心上漣漪翻滾成潮,瞬間堵住胸口,一時說不出話來。
趙予初深深看進她眼底,目光幽深,又有些發燙:“與其我整天牽掛你憂心你,倒不如趁著我還有用處,多幫幫你。”
言琢撇過頭,馬車已經駛出宮門,往東行去,車窗外偶有紅色燈籠在夜色里一晃而過,金陵之夜,恍然似夢。
趙予初再給她傾斜的天平上壓上最后一塊砝碼,“四日后,左相給府上老太君賀七十大壽,相府擺筵,孟觀會攜妻兒回左相府呆一整日。”
言琢心里“咯噔”一聲,明白趙予初要說什么。
如果她要見小弟,那是再好不過的溜進孟府的時機!
以她自己當然沒辦法做到這一點,但如果有他的幫助,那就天時地利人和都齊了!
更何況,如果她有機會接近趙嬌,能破掉大周和南越的聯姻也說不定。
言琢長嘆一口氣,看來,金陵之行,仍是要和這人一起了。
她抿唇坐正,看向趙予初,“那,玉礦那邊的分紅,給你一份,算我的謝意。”
趙予初嘴角勾起來,眉心川字紋散去,懶懶道:“就一份紅利,太少了。”
言琢知他說笑,故意問:“那你想要多少?”
趙予初就那么看著她,似笑非笑,“要你。”
言琢只覺這回一見面就不停被他欺負,步步緊逼,連給她喘氣的功夫都沒有。這小子,仗著回了他的地盤,肆無忌憚了!
她再忍不住一爪掐了過去,“趙予初你再過分!信不信我拿柳葉刀對付你?”
趙予初見她再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之外的冷淡,終于又回復在海城時的兇悍模樣,笑著一面躲一面求饒,整個人都松懈下來。
阿鄺在外頭騎馬追著車,聽車廂里傳來的笑鬧聲,嘆口氣搖搖頭,少主過分了,真的過分了,大白天的呢…
趙予初和趙嬌等南越來客都住在南宮門外的小南天外賓園,與孟觀的孟府僅兩街道之隔。
趙予初帶言琢回了府,就命人把他院子里的右廂房騰出來給言琢住,又讓阿鄺帶人去接甜果兒和蕓兒進府。
言琢一面打量住處,一面詫異問:“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兒?”
趙予初背手抬頭,微微得意,“我進城的時候,還有人在酒樓上偷看,被我發現了,就讓阿鄺追著去看了看。”
言琢語塞,耳后有些燙,就那么一眼,竟然被這小子給發現了!
她故作鎮定,白他一眼,“那你干嘛不讓阿鄺直接露面。”
趙予初語聲帶些幽怨,“怕你不想見我。”
屋內還有不少仆人清掃歸置東西,言琢見他毫不收斂,又忍不住瞪他一眼。
趙予初毫不在意一笑,故意還站得離她近些,“我和我新收的愛妾調笑,不是很正常嗎?”
言琢差點炸起來,“愛妾?”
趙予初抿唇,“嗯,直接說是娘子不大好。”
這個身份太曖昧!
言琢叉起腰,兇巴巴道:“婢女就好!”
趙予初一本正經,“愛妾的話,你就能和我出入大周皇宮,還有各種場合,婢女,恐怕沒那么方便。”
言琢又敗下陣來,無力靠著桌子,這家伙比想象中更難纏。
趙予初站在她身前,微微俯下身,直勾勾看著她奈他莫何的模樣,嘴角挑起一絲笑,眼神卻又寵又溺:“你要是覺得這個身份不喜歡,說娘子也不是不可以。”
趙嬌進門的時候,正好看見這一幕,心底驚了一驚,趙予初何時有過這副面目?尤其是對著個女人!
難道他們說他迷上了孟少卿府上一個婢女,竟然是真的?!
“這是誰?”趙嬌站在門口,毫不客氣打量著言琢。
言琢見一個少女沒有通傳就直接闖進來,語氣又直接霸道,想也不用想就知道這位是南越公主了。
立即站直身子,半躲在趙予初身后,微微福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