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眼一瞇,“你想要什么準信兒?”
高懷手指敲在桌沿,沉沉抬眸,“什么地方?”
言琢吐出三個字:“寶豐鋪。”
高懷一震,坐直身子。
竟然藏在當鋪中!
好狡猾的點子!
難怪他們把白家找翻了都找不到!
誰能想到,那么貴重的稀世國寶會被藏在當鋪之中呢!
當真是最讓人想不到的地方,又是最最妥當的地方!
寶豐鋪是江南新貴,原本就實力雄厚,如今后頭又搭上了孟觀,誰敢動這鋪子!
高懷激動得把面前一盅酒一飲而盡,臉頰微微漲紅,看著言琢問:“那我也要先看貨!”
言琢皺眉,“您若是看了,直接要拿怎么辦?”
高懷酒盅往桌上一放,冷冷道:“哼,我高懷還不至于做出這等卑劣之事!若想要硬搶,我大可現在就派兵封了寶豐!”
言琢淡定一笑,“高大人膽氣是不小,不過寶豐鋪后頭的人,想來您也知道,敢不敢硬搶,恐怕您自己說了不算。”
他們早知道,高懷也不過是受人之托而已,真正想要玉璽、又知道皇后帶走的是假玉璽的人,恐怕還在金陵。
高懷睨著言琢,“那你怎么確定交給我的是真的?”
言琢嗤一聲笑,“玉璽這東西還有假的不成?反正我是沒見過,我阿娘說你要的就是那個東西,我也就給你那個東西,對我來說,一塊玉石頭而已,當然是我夫君命更重要。更何況,我們白家始終還在海城,您要是拿了假的,回頭不得帶兵把白家村踏平了?我又不傻!”
高懷緩緩點了點頭,也是,白家這么大一家,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看來白家寡婦這回是怕了,他沉吟片刻,“那需得我看到東西,你們才能走。”
言琢立即接上,“那交易的時候您不能帶兵。”
高懷輕笑,“沒問題。”
丫頭終究還是丫頭,膽氣再大也不免露了蠢。
他帶不帶兵有關系嗎?若想著人攔下他們,還不是瞬間的事兒!
他微微伏下身,看著言琢,“交易時間。”
言琢皺眉,“我要先去看看,東西在不在,反正不在我手上,您也不用擔心我拿了跑。確定在,我在跟人掌柜說說清楚,不然寶豐鋪里頭規矩嚴,您要是去了他也不會把東西給您。”
高懷倒是比較認可她這話。
寶豐鋪里確實規矩嚴,況且,在這么一個背景硬實的當鋪里拿東西,比讓他直接和白家交易更踏實。
他心情松快不少,翹起二郎腿,“行,我等你信兒!”
言琢趁機道:“那我想先見見我夫君。”
言琢被蒙上眼帶上馬車,應該是從后門出去的,也不知走了多遠,又被人帶著走了一段路方停下。
“玉姐兒!”她先聽見白翊的聲音,然后眼上布條被取下。
“二郎!”言琢見眼前的白翊安好無恙,行動也自由,先松一口氣。
環顧四周,是間廂房,布置還算精美,可見高懷沒讓白翊吃苦。
“你也被高懷抓來了?”白翊神情激動,臉色蒼白,抓著她胳膊問。
言琢搖搖頭,鄭重看著白翊安撫道:“我來看看你,你放心,我們已經知道了高爺要什么,娘也答應了,會用來換你平平安安回家!你再且多等兩日。”
白翊卻如晴天霹靂,被劈了個昏天黑地,怔怔回不了神。
怎么可能?
玉璽真的在白家?
真在白夫人手里?
可為什么白士忭沒跟他提過…白夫人也沒跟他提過…
他們藏著玉璽想要做什么?
為什么連他都要瞞著?!
言琢見白翊神情恍惚,晃了晃他身子,“二郎?”
白翊心頭掀起驚天大浪,聽言琢的聲音像從老遠的地方飄來,低頭看著她的臉,只覺全身顫抖,兩腿發軟。
玉璽在,他也還在…
安康王已死,他是吳國王室嫡傳血脈,他是太子,是手握玉璽的正統繼承人!
只要他拿著玉璽現身,那些心心念念要復國的義軍定然會助他匡復大吳江山!
阿娘為什么還要讓他小心翼翼頂著白二郎的身份藏在一個村子里?甚至要他娶一個傻子!
為什么要他眼睜睜看著父輩的江山落到旁人手上!
言琢不知道白翊已經被震得三魂出竅,只知她身后有高懷的人,用力握一握白翊的手道:“等我們和高爺約好交易法子,他會帶你出來,你放心!”
就這么說了幾句,高懷的人已經催促言琢離開。
她照原路被送回,再從高府正門出去,一上馬車,白予就把車夫位置讓給阿鄺,自己竄進車廂,摘下面具問:“怎么這么久?”
雖然知道這個關頭高懷不會再出什么手段,但仍是擔心言琢的安危。
言琢吁出一口氣,“我趁機要求去見二郎,見到了,他還好,高懷對他還不錯,只是軟禁,并未吃苦。”
白予一震,“你跟他說了?玉璽的事兒?”
言琢道:“我只說我們會拿高爺要的東西來換回他。”
白予蹙起眉來,想想還是沒再說什么。
馬車“噠噠”沿著街巷駛過。
白予側耳往后聽了一陣,對言琢道:“有人在跟著咱們。”
言琢點點頭,“肯定是高懷的人。”
意料之中。
“那寶豐鋪那邊,你要怎么做?”白予問。
言琢偏過頭,手擋在嘴邊,湊到他耳畔低語了幾句。
白予耳后發癢,明明言琢沒有碰到他,他卻覺好像有發絲從他臉頰側滑過。
聽言琢的話聽著聽著,愕然轉頭看向她,“那可是你的鋪子!”
言琢微微一笑,帶著絲苦,“恩,是言琢的,可不是何言琢的。”
白予被她的決心震住,不過,連他都如此震驚,高懷定然更想不到這個結果!
到了寶豐鋪門口,以防高懷身邊有金陵來人,白予再戴上面具,隨言琢進了鋪子里。
言琢徑直找到掌柜,拿出早已備下的暗印齊全的親筆信,交給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