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琢冷哼一聲:“既然來了海城,知道何家嗎?”
二人對望一眼,似乎聽說過。
“知道白家嗎?”言琢又問。
二人再對望,這個確實知道。
白家那是望族,人家的宅子在海城可占了一整條巷!
言琢故意夸張道:“何家的錢能買下半座海城,白家能買下另一半。我就是何家七娘子,也是白家的二少奶奶。你們在水云樓門口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帶走我,想來這會兒消息已經傳回兩家人耳朵里。
“我娘家有六個姐姐,當然就有六個姐夫,一個軍爺,一個鏢局頭子,一個開武場的,一個鑄劍的,一個鶴鳴山莊的…”
言琢盡撿著嚇人的說,這二人聽到這里已是微微變臉。
“我夫君一家,兄弟幾個個個身手高強不說,我六叔白士信還是高懷的親家。”
二人知道白士信和高懷,聽到此俱是臉色一變。
“就憑這,你們綁了我,估計這會兒都在滿城搜人了,還想留著命花銀子?”
二人本不想信她這番話,可這小娘子真的沒有絲毫懼意,即使手被綁著,頭上罩著布袋,也一副作客聊天的淡定模樣。
反而綁她的他們在她眼里已然是將死之人。
這詭異的情形讓二人對她的話不得不信幾分。
言琢還沒說完呢,“這么拿人錢財替人辦事兒,這是江湖規矩,沒錯。不過話說回來,都不過是為錢辦事而已。
“我何言琢跟你們無冤無仇,就拿我何家白家的家當跟你們談筆交易。放了我,對方給你們多少錢,我出十倍。”
二人一下傻了。
十…十倍?!
“你都不問他給我們多少銀子?”駕車的那人細聲細氣問。
言琢淡淡一笑,“這不給你們膽子,讓你們自己喊價嗎?”
這二人都有些慌。
哪有人任憑對方出價再給十倍的?!
要不是真傻,就是銀子多得沒地兒花!
“我們憑什么信你?”炸雷聲音那人問。
言琢一聽,就知道這二人是心動了。
立即道:“你們先說個價。”
這二人沉默一陣,炸雷開了口,“二百兩!”
言琢險些笑出聲,她以為對方要怎么獅子大開口呢,結果是二百兩…
看來這倆人入江湖不久,且混得不咋樣。
她搖搖頭,“二百兩我都不好意思給,這樣吧,我給你們二人一人五百兩銀子,再多怕你們拿不動,徒惹來麻煩。二位雖有些本事,可惜行走江湖經驗尚淺,容易被人騙啊!”
一席話說得二人先是喜,一人五百兩!
想都不敢想!
又是驚,這丫頭都能看出他們江湖經驗淺,看來雇傭他們的人也能看出來,很有可能是真把他們當刀了。
那人沒這小娘子實誠!
二人又對視了一個眼神,他們行走江湖為什么,不就為銀子嘛,有銀子不賺,是不是傻?
“可你若是被放了,不給我們錢反而要我們命呢?”那駕車的問。
他也不是很傻,這么平白無故多給銀子,能有這么好的事?
言琢笑了笑,“我給你們銀子,是因為我的命值那么多錢。你們兩個和我無冤無仇,命又不值錢,我要來做什么?”
她說完這話,身邊那人就往前頭去了,馬車也停下來,二人顯然在商量這事兒。
片刻后,炸雷聲音進來,試探著問:“那你怎么給我們銀子?我們兄弟確實跟你沒仇,但若是放了你,怕你仇家會找我們麻煩,你需先得把銀子給我們,我們走了你也就自由了。”
言琢動動胳膊,“我寫張條,你們派一個人去寶豐鋪取銀子,一個人在這兒等,如何?”
“還能去寶豐鋪取銀子?”細聲細氣那人更加吃驚。
言琢笑笑,“試試就知道了。不過你們動作得快些,我家里人估計快到了。”
言琢頭上的布罩被拿下,外頭天已經全黑了。
那炸雷聲音是個毛發旺盛的壯漢,眉毛又粗又長直垂到鬢邊。
不知從哪兒找來紙筆還有盞油燈遞給她,警惕看著她道:“你若耍花樣,我就擰斷你脖子。”
言琢一點沒被嚇到,反而直視他嘖嘖嘆道:“求財就好好求財,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動不動就生啊死的有什么意思?
“我剛剛就說過了,殺你們對我沒好處,說不定會被你們反傷。
“一千兩銀子就能解決的事,為什么要用命來解決呢?”
她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低頭在紙上寫了個條。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完全被她氣場碾壓得說不出話來。
一千兩銀子就能解決的事…這豪氣…
他們也不想動不動就博命啊,還不就是為了掙銀子嘛。
要是這小娘子真那么有錢,別說買她自己的命了,買他們都行啊!
言琢寫好了條,遞給前頭那個說話細聲細氣的瘦子,“寶豐鋪,給掌柜,說玉娘子要的,他看見就知道了。”
這條上有寶豐自己人才懂的契口,就算有人能模仿她的字跡,不懂這契口也沒法提錢。
以前她還怕去寶豐提銀子引起孟觀注意。
今日剛好這倆人跟她八桿子打不著關系的去,讓孟觀莫名其妙疑神疑鬼也好。
想來想去,總覺得一千兩少了點,不過,再多她也真拿不動了。
白予與阿鄺夾著尾巴灰溜溜出了水云樓,一個靠在墻角低著頭不知在想什么,一個站在旁一腦門子的汗。
少主這是怎么了?
阿鄺死活想不明白。
明明是他說要去逛青樓,去了又擺幾個娘兒們只看不動手。不動手吧也就算了,就算遇到了何七娘子,至于怕成這樣嗎?
阿鄺瞅著白予半日不動,忍不住低咳一聲,“少主。”
白予沒反應。
阿鄺看著大街自顧自說下去,“您…上回說的,不系燒鵝…系,系她?”
白予頭一抬,“不是!”
阿鄺側目,“我還沒說誰呢。”
白予一僵,又把頭埋下去。
阿鄺大松口氣,少主沒犯神經就好,不過是思春嘛,多大點事兒!
他一拍白予肩,“何七娘子反正系假成親咯,您要是鐘意,就讓二郎寫了和離書,帶她上金陵,再帶回南越咯!”
主公又不是不讓少主收女人,府上還送過好幾個如花似玉的小娘子。
白予沒言聲,垂著頭不知在想什么。
這回倒是沒有瞪阿鄺也沒有反駁。
阿鄺還沒見過少主這個樣子,正跟著他發怔,聽見不遠處的水云樓門口傳來騷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