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林晩陷入了一個唯物與唯心,絕對對立的悖論當中。
想要重新復蘇真炁很簡單。
茶杯犬還沒有消失,只需要從它的身上,強行提取一縷氣息,就足夠讓封林晩的真炁重新出現。
但是這樣毫無意義。
當真炁重新感應時,那股充斥于沛然天地間的唯物能量,也就會迅速褪去,好似從不曾存在過一般。
“基礎的物理理論上講,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不是同樣的一道力?既然如此,唯心和唯物,難道不能完成統一?”封林晩陷入了某種思維的怪圈。
門外已經離開的吳姐又回來了,生硬的在門外通知封林晩,準備開始錄節目。
這一期節目,是一檔美少女女團養成綜藝的對外公演,封林晩是應邀而來的助演嘉賓。
說穿了,就是互相蹭熱度,炒作話題。
封林晩甚至可以想象,某些人氣大熱,卻注定與成團無緣的成員,在這一期節目之后,還會與他飛一些沒來由的緋聞。
這是娛樂圈最淺層的規則之一了。
女偶像需要一個標簽,讓別人記住她。
節目組需要持續的爆點,來支撐收視率。
而他···一個當紅的小鮮肉,也需要有不斷的曝光,來證明自己的流量身份。那些女粉絲在網上鬧的越兇,就越能證明其價值。
這些糟心事,封林晩一概沒什么心思去管。
見識過蒼穹的雄鷹,即便是被打落了山崖,也只會望著天空和星辰,而不會和螞蟻一樣茍且于塵埃。
節目的錄制頗有意思。
看著那些別人眼中的女神,一個個暗含心機,一面表面裝著清純無辜,相互訴說著姊妹情深,卻在行動上,搶著機位、搶著鏡頭,封林晩就憋在肚子里偷笑。
反感?
那倒不至于!
這樣的一幕幕,不也同樣賞心悅目嗎?
誰都不是一張真正純凈無暇的白紙,哪里來那么多的傻白甜。
理所當然的,作為當紅流量,封林晩的存在,令這些女偶像們,也是都又愛又怕。
既想和他親近,蹭一蹭熱度,又害怕演變劇烈,遭到他女粉絲的瘋狂抵制,最終還沒徹底出道,就先胎死腹中。
所以,封林晩就能看到,好一群‘女漢子’,故作大大咧咧的與他要稱兄道弟,企圖與他發展成女兄弟、男閨蜜的關系。
這是一個既曖昧,又不至于令人反感的區間,進退有據。
看著這些女偶像,封林晩忽然有一種自醒。
“我又何嘗不是如此!唯物和唯心之間,想要找到一種曖昧的區間,進行一種小心翼翼的平衡,既想要吃到肉,又不想沾了葷腥。”封林晩心中想著,臉上卻露出陽光、璀璨的笑容。
一些女團里的小透明,立刻發出刺耳的尖叫聲,真的像是看到了畢生偶像似的。
攝像機很自覺的將鏡頭搖向那些小透明。
至于幾個團里的大top,她們倒是已經不屑于用這種方式去博出彩了。
“可惜啊!要是兩種能量,像攝像機鏡 頭和鏡頭后的不少觀眾···那么好糊弄就好了。這些小女孩···年紀輕輕就要培養兩張面孔,也是夠辛苦的。”封林晩猛然一愣。
然后他直接大步走出了演播廳,正進行到一半的演出,也被迫中止。
封林晩的出走,令整個節目組意外又憤怒。
那些之前還與封林晩稱兄道弟的‘女兄弟’們,此刻看向封林晩的背影,眼神中分明說著‘我看你什么時候死’。
為封林晩刺耳尖叫的小透明們,也都露出一幅‘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都有恃無恐’的表情。既然感嘆封林晩得勢而不懂得收斂,又哀怨自己,樣貌、才藝一項不差,最主要是做人勤勤懇懇,任勞任怨,怎么就輪不到出頭,世道不公。
“我似乎一直忽略了一個重要的問題,當我披上了一層馬甲,我就變成了我所設定的那個人。哪怕是這層馬甲,本質上就是我自己。但是隱藏在馬甲下面的那個我呢?他消失了嗎?還是···就像是真實的我,只是帶上了一層面具?”
“假如兩個我,同時存在,那么是否也就說明,我可以同時用不同的面孔,去面對不同的能量?”
“真我唯心,假我唯物,真假合一···!”封林晩忽然有一種豁然開朗之感。
身后氣急敗壞的吳姐已經追趕而來,手里的臺本隔著數米遠,就朝著封林晩摔來,卻被封林晩一個側身,輕巧的避開。
“你真以為自己紅了,就不可一世了?你可以睡粉絲,可以打保安,可以酗酒,甚至可以搞男人。哪怕是做再多不合常理的事情,公司都可以幫你掩蓋。但是你不能得罪電視臺,不能砸了自己的飯碗。你當你是什么?”
“你不過是一個小丑,一個包裝出來的奢侈品。公司才是品牌,你不過是這一季的新款而已。新款總會過氣,成為壓箱底的舊款。只有那些在商場里賣的最好的,才能成為經典款,每隔一段時間,就被拿出來再賣一輪。”
“電視臺就是商場,你得罪了商場,就等著被封殺出局吧!”吳姐的話可以說是極重了,冷血到干脆的將人比作商品,毫無感情。
封林晩卻置若罔聞。
是又如何!
無論是偶像的身份,還是所謂的經濟公司、電視臺,都只是他利用的工具而已。
哪怕是明天崩了人設,但是今天···他的道已經找到了。
那又有何妨?
“回去交代節目組吧!我用我這一身的名,換他們節目一場爆紅。他們不虧本···公司能夠從談判里,撈回來多少好處,就看你們自己的本事了。他們要是肯合作,你們就配合炒作,盡管對我口誅筆伐。要是不肯···輿論戰而已,你們大可以反咬一口,說我為了不辜負粉絲,不愿與節目組同流合污,搞緋聞炒作。怎么想都不會虧本,哪里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封林晩輕笑著說道。
吳姐一愣,忽然有一種遍體生寒的感覺。
因為封林晩說的,正是她心中打算的。
就像封林晩說的,哪有人做賠本的買賣!
“那你呢?你要知道,只要電視臺和公司一同發力,你以后別說做藝人,即便是一個普通人,也難做。如果你現在回頭,不是沒有挽回的余地。”吳姐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思,又勸了一句。
封林晩搖搖手,大笑說道:“我有濁酒一壺,足以慰藉憑生。與夏蟲語冰,終歸不過黃粱一夢。不要來找我,你們也找不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