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容遠沒有蔣軒的淡定。
聽聞皇上選了陸呈杰做蔣軻的副將,陸清容雙眉緊鎖。
“皇上是怎么想的?既然讓蔣軻掛帥,怎么也要找個經驗豐富些的副將才好。我大哥只是新科進士,尚在備考庶吉士,他自己絕不可能為了這事毛遂自薦,如何最后就選中了他呢?”
皇榜之上,陸呈杰位列二甲第四名,優勢顯著,入選庶吉士可謂十拿九穩,如今為了圣旨上那句“即日啟程”,只得與翰林院這條路失之交臂。
陸清容不禁為他可惜。
尤其這趟遠征之行,縱使漠北形勢一片大好,也總讓人感到陣陣揪心。
陸清容忍不住在屋里來回踱步。
蔣軒連忙過去,小心翼翼扶了她坐下:“雖說徐醫正囑咐要多活動,但你早晨已經在院子里溜達了半個時辰,此刻還是先歇一歇。”
看著陸清容坐定,他才接著剛才的話,解釋道:“當然不是你大哥自薦的,必定是有人舉薦了他。”
“誰會舉薦他呢?”陸清容隱約發覺,“除了蔣軻之外,此行大多數人亦與安樂伯吳家有著或多或少的聯系,如此一來,我大哥在其中便顯得更為奇怪了。”
蔣軒則表示:“并不奇怪,之前倒是我小瞧了他們,現在想想,若換了我是吳家的人,也要千方百計拽上你大哥的。”
陸清容一時沒轉過彎來,仍是滿臉費解的模樣。
蔣軒接著道:“吳家的人,在軍中毫無根基可言,在兵部亦如是。為了這次搶功萬無一失,自然要做好周全的準備。而他們習慣了以小心之心揣摩他人用意,這才非要將蔣軻和你大哥綁在一條船上,以防你父親在后方不肯傾盡全力。”
陸清容聽到這里,才總算恍然大悟!
原來,吳家的人是怕陸亦鐸在背后給他們使絆子。
陸亦鐸官居兵部尚書,此類遠征之事。必定是后方最為重要的坐鎮之人,一應糧草物資,也都是由兵部集中調度的。
故而,倘若陸亦鐸有心添亂。其影響對前線將帥來說都是致命的。
當初吳夫人就是深知這個道理,才在蔣軒出征之時,企圖挑撥陸家和他的關系…
陸清容明白過后,不由嘆氣:“他們當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父親怎么可能為了一己私欲,去阻礙大氣兵馬打勝仗!更何況。父親與蔣軻又沒有任何沖突,難為他們竟是這般深謀遠慮!”
陸清容氣得夠嗆。
蔣軒連忙寬慰:“吳家行事一貫如此,倒也不新鮮了,咱們犯不著跟他們一般見識。”
見陸清容的面色有所緩和,蔣軒才接著道:“其實,能有你大哥這個副將,倒是讓我踏實了不少。雖說都是沒有實戰經驗的,但與蔣軻相比,你大哥無疑是個更穩妥的人,拋開所謂功勞歸屬之事。大齊能最終戰勝薩托,才是重中之重。”
話到此處,陸清容也想通了。
既然圣旨已下,陸呈杰出征已是板上釘釘的事,與其感慨吳家人的小人行徑,倒不如開看些,期盼陸呈杰能速戰速決,立個軍功回來。
當天晌午,蔣軻和陸呈杰一行人,便奉命離京。
最得意的。就是吳夫人了。
與蔣軒和陸清容的想法不同,在吳夫人眼里,漠北戰場早已勝利在望,這功勞。猶如天上掉餡餅一般,誰搶著算誰的。
既然蔣軻已經成行,這軍功便已成定論,只是早點晚點的區別罷了。
尤其還成功帶上了陸呈杰,更是能事半功倍。
吳夫人只覺得,自己能做的都做了。至于這功勞是大是小,就要看蔣軻自己爭取了。
想到此處,吳夫人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卻很快又沉下了臉。
“如今,是時候集中精力,解決一下府里的事兒了。”吳夫人的語氣格外陰冷。
呂媽媽并不確定她所指何事,小聲問道:“依您看,咱們是先解決梨春院那邊,還是先對付世子夫人?”
吳夫人冷笑一聲:“梨春院那邊,根本不足為懼。雖說她的肚子月份更大些,但總歸是個連名分都沒有的,身后更無人為其撐腰,咱們大可以不用著急,先看看她這一胎是男是女,再作打算也不遲。”
呂媽媽立刻明白過來:“您的意思,是要先對付世子夫人那邊了…”
“當然!”吳夫人毫不掩飾,“她若真的生下嫡子,可是個大麻煩!如今的陸家,已經不容小覷,倘若等到她把孩子生下來,咱們更不方便貿然動手了!”
呂媽媽附和著點頭。
只不過,主仆二人嘀咕了好一陣,也沒想出個萬全的法子。
吳夫人認定,陸清容詭計多端,不到緊要關頭,自己還是不要親自出手為妙。
之前,她就因為行事魯莽,受了不少教訓。
其中,直接來自皇上的訓誡就有兩回,直到如今想起來,還甚是后怕。
尤其皇上送來的那本女戒,到現在她都沒想明白是因為何事。
呂媽媽深知她的擔心,適時提議道:“奴婢倒是覺得,侯府之中,肯定還有人也不希望世子夫人產子!既然如此,倒不如咱們略施小計,坐收漁翁之利更好。”
吳夫人哪里不知道她的意思,只是無奈:“你的想法,我明白。但是自從那個程麗娟進府,咱們也沒少在她身上下功夫,可她似乎是個油鹽不進的,自始至終都與陸氏更為親近,雖然說不好這是真是假,但咱們也沒轍啊!”
呂媽媽卻不這樣認為。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世子夫人還沒有身孕!如今世子夫人也也診出喜脈,難道她就不擔心自己孩子的將來嗎?只要從這件事上做做文章,不怕她不動心!”
吳夫人被她說得動了心,二人低聲謀劃起來…
與此同時,楓院之中,還有一人跟她們打著類似的盤算。
不同的是,賀清宛并不想借助旁人之力,而是打算自己動手。
這一日,初春暖陽之下,景湖岸邊,就被她等到了相伴出來散步的陸清容和麗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