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屏茹聽她這樣沒大沒小地問起蔣軒,即刻斜睨了陸芊玉一眼,面露嗔色。
陸芊玉一聳肩,同時吐了吐舌頭,接著表情倒是有所收斂,卻依舊眨著眼看向陸清容,等著她回答。
陸清容無奈一笑,好在綠竹在幫她梳妝的時候傳了話,讓她此時不至于對蔣軒的行蹤一無所知。
“世子一早就出府去了。”
陸芊玉聞言,只點了點頭,知道世子不在侯府里也就夠了,便識趣地沒再追問。
尹屏茹才剛坐下,聽罷陸清容的話,緊跟著嘆了口氣。
“世子一早就出去了,你怎么現在才起?”尹屏茹問道。
陸清容尷尬一笑,很快就反應過來,指著自己的右臂,辯解道:“我受傷了,太醫都說要多休息的!而且那個湯藥里不知加了什么,一喝完就犯困,別說今早了,我從昨個兒下午就開始睡不醒了…”
尹屏茹見她這副活潑的樣子,心里還是歡喜的。
她本來也不是非要跟女兒較勁,只是三從四德這些東西對大齊朝女子的影響頗深,尹屏茹同樣不能幸免。
此時尹屏茹先是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你現在是特殊時期,自然以養病為先。只是千萬莫忘了,你如今已為人婦,眼看嫁過來就快兩年了,總不能還是像在閨閣那般,世子的事情你也要惦念著些才是…”
尹屏茹說教起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陸清容擺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模樣,完全沒有打斷她的話,直到尹屏茹主動停下來,她才連忙認真點頭。又補充了一句:“母親放心吧,平日里,我都是和世子一起起身的,今兒個的確是您趕巧了!”
話說得跟真的一樣,卻明擺著在睜著眼說瞎話。
一旁的綠竹仍然盯著腳下,不肯抬頭。她可沒有要揭穿陸清容的意思。
見尹屏茹的叮囑總算告一段落,陸清容登時輕松了不少。開始將目光轉向陸芳玉和陸芊玉。
“大姐的身子還好吧?”陸清容的目光在她肚子上轉了一圈。“看著好像比懷誠哥兒那會兒還要大一些!”
“誰說不是呢!”陸芳玉笑意盡顯,語氣卻頗為無奈,“許是前幾個月補得過了。大夫也說這兩個月要節制一些,否則怕是會不好生。”
陸清容也跟著笑,順帶還看了陸芊玉一眼,才轉回來打趣道:“原以為這種煩惱只有二姐才會碰到。沒想到大姐竟然也要在飲食上節制…”
陸芳玉聞言,登時扶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陸芊玉卻愣了片刻。先是反問道:“我又沒身孕,怎么拿大姐跟我比起來?”
話音剛落,她自己也反應過來,立刻來回瞪了這兩人一遍。直把陸芳玉瞪得更是收不住笑了。
陸清容怕她笑疼了肚子,便不再逗趣,轉而一本正經地打聽起鄉試的事來。
“數著日子。鄉試應該快放榜了吧?”她這是沖著陸芊玉問的了。
“估計就在這兩天了。”陸芊玉繼而說道:“你看我多關心你,萬一此刻放了榜。那我可是放棄了第一時間安慰表哥,來探望的你呢!”
此話一出,連尹屏茹都沒忍住笑。
成績還沒出來,她就已經先給尹子昊判了死刑。
只不過在場這幾人都知道尹子昊志不在此,故而全無一絲嘲諷之意,只是在笑陸芊玉這過于實在的話語。
堂屋之中,一時歡聲笑語不斷。
陸清容心里暢快,連忙提議:“母親和姐姐們留下用飯吧,難得你們能一起過來,可不能這么容易放了你們走!”
尹屏茹和陸芳玉正要推辭,陸芊玉卻有點想留下,只是也有顧慮:“世子中午不回來用飯?”
“不一定,他也沒留個準話,估計是拿不準吧。”陸清容實話實說,接著又道:“你們安心留下用飯,若是他回來了,讓他自己在書房吃也是一樣的。”
陸清容剛一說完,自己就感覺到這話似乎有些不妥,尤其是在尹屏茹剛剛的長篇大論之后。
尹屏茹果然又要開口。
陸清容連忙搶在她前頭:“是我記錯了!世子是留了話的,他中午不回來…我剛才一時忘了。”
說完,她即刻沖著綠竹那邊使了個眼色。
難得綠竹此時終于抬起頭了,看了她的眼色,頓時心領神會,悄悄轉身出去了。
尹屏茹卻十分堅持:“你還是少折騰些,把傷養好了才是要緊!”
而這一次,不只是陸芳玉,連陸芊玉也打算要走了,跟著一起勸起陸清容來,無非都是些小心養傷之類的話。
正在此時,剛才出去了一會兒的綠竹又回來了,只是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復雜,說不清是高興,是擔心,還是別的什么。
“怎么了?”陸清容問道。
“剛剛墨南從前院傳來的消息,鄉試放榜了。”綠竹一邊說,一邊躲著陸芊玉的視線。
“快別扭捏了,痛快點,表哥是不是落榜了?”陸芊玉問得直接。
見她如此坦然,綠竹這才點了點頭,臉上盡量不帶任何情緒。
陸芊玉長舒了一口氣,未見遺憾亦或傷感,反而有些釋然:“總算了了一樁心事,不用再沒日沒夜地看書了!”
陸芊玉竟然替尹子昊感嘆起來。
尹屏茹和陸芳玉,包括陸清容在內,都知道她這話實屬真心實意,也不勸她。
只見陸芊玉甚為輕松地隨口問道:“江大哥肯定考中了吧?”
綠竹這次也拿不準該用什么語氣,只好盡量平淡地回道:“江公子這次是京師的解元。”
解元!
果然只要江凌愿意,這科舉功名對他來說,皆是垂手可得之物。
與當年他父親江慎之那個解元比起來,他這個三年里游歷了兩年多,光漠北就跑了三趟的人,著實讓這個一切都顯得太輕松了。
而此時陸清容的注意力并不在此。
因為綠竹的話似乎還沒有說完。
“還有什么事?”陸清容問道。
“聽聞這次鄉試的考官之一,燕國公世子,今兒個一大早被順天府的人帶走,直接就關了起來,又沒個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