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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醫書

  綠竹將藥方遞過來。

  陸清容拿著端詳了好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

  她對中藥這東西,算是一竅不通。

  因怕令人生疑,陸清容之前吩咐墨南,讓他派人出去一味一味問的,如今總算集齊了一張完整的方子。

  “這里面,沒有什么不妥的藥材吧?”陸清容問道。

  “說是沒有,單拿出每一味,皆是尋常不過的藥材,所以問得極為順利,也并未引人注意。”綠竹回道。

  “嗯。”陸清容緩緩點了點頭,心中的疑慮并未打消。

  即使她再不懂醫理,也明白這藥性必須搭配起來才能起效的道理。此刻只知道這里面并沒有哪味藥帶毒性,卻不代表混在一起仍然安全。

  以防走漏風聲,陸清容并不打算去請教大夫。

  那些藥材和藥渣她已經收了起來,原本是該等蔣軒回來再做定奪的。但她就是有點不放心,怕萬一丟了,亦或保存不妥,那可就前功盡棄了。如今這方子雖然她看不懂,但每個字都是認識的,記在自己心里也能踏實不少。

  畢竟當初為了拿到這些藥材和藥渣,她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的。

  突然想起之前靖春堂的陳姨娘和衛姨娘,陸清容沉聲問道:“沒了兩位姨娘,那幾個暫避在莊子的丫鬟,再過些天就把她們接回來吧!”

  “奴婢也正惦記著這事!”綠竹連忙說道:“眼瞅著天氣漸熱,她們當時帶去的大都是春天的衣裳,若是過些天才能回來,您看是不是派人給她們送些夏天的衣裳?”

  陸清容點頭道:“我差點忘了這事!那就讓采梅和采蓮帶幾個小廝跑一趟吧,你現在就把她二人叫來。”

  綠竹得了吩咐。不一會兒就領了二人進屋。

  陸清容已經有日子沒見過她們了。

  平時她的寢食起居,完全用不到這二人,而且即便是蔣軒沒走之前,也很少再讓她們進內室了。

  此時看到她們,陸清容不禁微微一怔。

  只見二人依舊是一襲綠色衣裙,卻都像變了個人似的,未施粉黛。素面朝天。

  這若不是綠竹領著她們進來。陸清容想認出是誰估計都費勁。

  定睛看了片刻,陸清容才發現有些不對勁,面前二人和昔日相比最大的區別。還不是在妝容上,而是身形。

  “你們怎么瘦成這樣了?”陸清容蹙眉。

  這兩人起碼比之前少了十幾斤的樣子。

  “奴婢并沒有瘦多少!”采蓮立刻搖頭,不肯承認。

  一旁的采梅輕輕拽了她一下,才對陸清容恭敬地回道:“有勞夫人掛心了!我們前些天吃壞了肚子。已經去前院領過藥,這幾日便好了。許是天熱換了薄衣裳,所以看著還差一些。”

  陸清容狐疑地打量著二人,不知道她們這又是搞的哪一出。

  沒有過多理會,她直接吩咐了讓她們去莊子送衣裳的事。

  采梅和采蓮立刻應下。出去準備了。

  陸清容這才轉頭問綠竹:“這倆人怎么回事?”

  “好像是生了幾天病,不過聽別人說起過,即便好的時候也沒怎么見她們吃東西。”綠竹如實道。

  “前院領藥很方便嗎?”陸清容突然問道。

  “前院有間藥室。一些常用的藥材都是有備著的,府里下人們有個頭疼腦熱。一般就是直接過去取了藥吃,省得次次都要出去府外看診。藥室里的林管事,據說早年曾經在醫館里坐過堂,府里的丫鬟婆子們都很信任他的醫術。”

  “里面的藥很多嗎?”陸清容又問。

  “據說侯爺病了這么些年,里面的藥是越來越全了。”綠竹解釋道:“不過侯爺用藥必須用太醫的方子,那個林管事沒資格插手。”

  “走,咱們出去溜達一圈。”陸清容站起身來。

  “您要去藥室?”綠竹有些拿不準。

  “當然不是!”陸清容失笑,邊走邊說:“咱們去世子的書房,看看有沒有藥理之類的書冊。”

  在陸清容的印象中,蔣軒的書房存書很雜,除了經史子集、野史雜記、地理天象之類,說不定也有與醫藥相關的。

  綠竹跟著陸清容來到世子爺的書房,原本心里有些擔心,知道墨南一直收著書房的鑰匙,不讓任何人入內。

  沒承想,見了來人是陸清容,墨南連問都沒問一聲,就直接將書房里外間的門都打開,請了她們進去,他自己則沒有跟著,只是立在門外等候。

  進了書房,陸清容主仆二人在里面好一番查看,任書架上的種類何其繁多,愣是沒見到一本跟醫藥相關的。

  就在陸清容打算離開之時,偶然注意到屋子北側黑漆木書架的西側,擺著一只樟木箱子,隨開一看,忍不住讓她十分驚訝。

  里面竟是整整一箱子的醫書。

  從《神農百草》到《本草綱目》,應有盡有,靠墻的一側有一些散落的藥方,甚至在角落的位置還有一套前朝醫案…

  陸清容難免感慨。

  昔日聽過不少關于靖遠侯世子身體虛弱的傳聞,后來蔣軒曾經與她坦白,這不過是障眼之術罷了。

  此時再看到這些醫書,她心里明白,這些跟蔣軒自己的“病”應該沒什么關系,想必他也對姜夫人的驟然離世一直耿耿于懷。

  陸清容索性在窗邊的紫檀木圈椅上坐下來,靜靜地翻起那些書。

  綠竹也隨手拿起一本,坐在旁邊的錦凳上看起來。雖然她懂的少,但字都是認得的,而且那方子正是她將每一味藥謄抄在一張紙上,此刻幫著找一找類似的藥方,還是能勝任的。

  書房里變得極為安靜,只是偶有翻書的聲音…

  與此同時,回了自己屋里的采梅采蓮二人,卻是嘀咕個不停。

  “夫人都看出咱們瘦了,這樣會不會不大好?”采蓮有點發愁。

  “夫人不是也沒再追究么,你怕什么!”采梅語氣淡然。

  “我不是怕…”采蓮猶豫片刻,還是實話實說,“我是餓了。要不咱們先好好吃幾天飯吧!萬一咱們再把自己餓出個好歹來,步了陳姨娘和衛姨娘的后塵…”

  采蓮說完,面帶期盼地看著采梅。

  采梅不為所動,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道:“這主意可是你出的,難不成你自己先堅持不住了?”

  “那倒不是。”采蓮撇了撇嘴,“我是想著,世子爺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咱們是不是太著急了?”

  采梅沒再理她,直接過去躺在床上,片刻后才說道:“早晨已經喝過小半碗粥,今天我都不會再吃東西了,你若是忍不住,隨便去吃便是!”

  說完采梅翻了個身,只留給采蓮一個后背。

  采蓮略顯尷尬地絞著手中的帕子,好半天才下定決心,也去自己的床上躺了。

  算起來她們近日來都是這么過的,基本很少吃飯。好在她們平日里也沒什么活可干,尤其現在蔣軒不在府里,她們連隔三差五去獻殷勤的工夫都省了。

  陸清容卻早就把這二人的事忘在了腦后,一心只專注在眼前的書上。

  蔣軒所存的這些醫書,由淺入深,十分適合沒有任何基礎的人看。

  陸清容此時也沒有那么急迫,并不是非要在一時半刻內找出一模一樣的方子,既然時間充裕,她索性就這樣循序漸進地看了下來。

  滿滿整箱的書,這一看,一個月就這么轉瞬即逝,卻連一半都沒有看完。

  這一日,陸清容并沒有像往常一般去書房,而是來到了楓院。

  今天正是邱瑾亭的兒子滿月。

  說來也奇怪,這孩子從生下來,一直到滿月,竟是還沒有起名字。

  吳夫人是有些著急的,催著蔣軻選個有福氣的名字,卻總是被他以各種理由拖延。

  尤其蔣軻提到這孩子生得早了些,身子格外瘦小,弱不禁風,太早起名字反而不妥,還是多積攢寫時日,方才能受得起一個好名字。

  吳夫人這才應允。

  于是整整一個月里,楓院上下都只是喊著“大少爺”,再無其他。

  同樣因為這孩子的身體原因,自打出生以來,無論是洗三,還是今日的滿月,都沒有大操大辦,只是侯府里眾人聚在一起,象征性地過了便是。

  鄒太醫已經來過幾次,每次都極為認真地囑咐,這孩子氣虛體弱,萬不能驚著了,一切儀式都應從簡。

  吳夫人自然倍加謹慎,好不容易盼來的孫子,她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謹遵鄒太醫的囑咐,不愿出任何差錯,就怕樂極生悲。

  而陸清容自從洗三那天之后,就再也沒來過楓院。

  今日滿月,一進到楓院的廳堂,就看到吳夫人坐在正中的主位上,兩邊分別是蔣軻和邱瑾亭。

  在他們身后,是一個中等身量,白凈圓潤的婦女,約莫二十幾歲的模樣,正是蔣軻請來的奶媽,此刻正抱著孩子站在那里。

  陸清容的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卻停在那孩子身上再也無法移開。

  只見他此時格外乖巧地躺在奶媽的懷中,那瘦瘦小小的模樣,竟和剛出生時沒有太大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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