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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處置

  不知道蔣軒剛才是否注意到了?

  原本這實在只是細微之處的差別,江凌和江云佩的字還是有幾分相像的。

  可是如果蔣軒沒發現的話,他那突然陰沉下來的面容就有些讓人無法理解了。

  陸清容心中異常糾結起來,要不要跟他解釋一下呢?

  只是若他并未發現,自己豈不是畫蛇添足、自找麻煩?

  而且這本就是解釋不清的事,說來說去也只能越描越黑罷了。

  之后的一整天里,蔣軒并沒有問到此事,陸清容也自然而然地不再提及。

  兩天過去了,蔣軒待在書房的時間越來越長,而陸清容也有著需要她自己操心的事。

  吳夫人那邊已經放手不管,現在榆院丫鬟們的去留都是看她一句話了。

  眼看三日之期就要到了,這天晚上,陸清容找了綠竹一起來商量。

  “怎么樣,這幾日可有人主動愿意放出去的?”陸清容首先問道。

  “有一個叫荷花的,說愿意離開榆院。”

  “只有一個人?”

  “是。”綠竹應道:“為了不落下什么人,即使那些沒有主動來找我的,奴婢也自己過去問了她們,除了采梅和采蓮之外,還有個叫丁香的也說愿意留在榆院,其余人等都表示聽從夫人差遣。”

  “嗯。”陸清容心里開始琢磨起來,突然又問道:“那海棠呢?”

  “海棠也同多數人一樣,愿意聽夫人差遣。”綠竹想了想,又接著道:“只是海棠的情況與旁人稍有不同,她在被吳夫人送來榆院之前,就有過在世子院里當差的經歷了。據她自己說,她原本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兒。當年因緣巧合被姜夫人所救,方才得以進入侯府當差,最初姜夫人就是安排她服侍世子的。只是后來姜夫人離世。世子身邊的人除了曹嬤嬤都被遣散了去,她因為年紀小方才得以留在侯府。于沁宜院當差數年后,這才兜兜轉轉又來了榆院。”

  “當年曾被姜夫人所救?”陸清容有些意外,“那她如今年紀不小了吧?”

  “是,海棠的年紀在這些丫鬟之中是最大的。”綠竹猶豫了片刻,終是開口問道:“夫人,海棠一定要走嗎?”

  “你怎么會這樣問?”陸清容不解。

  “現在大家都覺得,荷花和海棠是一定會走的,只是不知道剩下的幾人會是誰罷了。荷花是主動提出來的。而海棠則是因為年紀的關系。”

  “這跟年紀有什么相干!”陸清容轉而問道:“我前日讓你辦的事,可有打聽出結果?”

  “我問過了那日守門的婆子,從您早上和大家說完話,一直到吳夫人派人來請您去沁宜院,中間這段時間,在榆院進出的人只有一個。”

  “誰?”

  “丁香。”

  “就是那個想留下來的丁香?”

  “是。”

  陸清容聞言,沉思片刻,繼而緩緩說道:“算上你,我一共帶來了五個隨身丫鬟,我看這次就放出去五個好了!荷花算一個。丁香算一個,其余三個你看著寫個名單給我便是。”

  綠竹心里想著,看樣子海棠是可以留下來了。

  海棠平日里妝容十分樸素。從不濃妝艷抹,也不與旁人爭奇斗艷,若說榆院原先這些個丫鬟里,能干點實事的也就只剩她一人了,故而綠竹對她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此時綠竹正想著確認一下海棠的事,陸清容就先開了口:“海棠就先留下吧,還有采梅和采蓮!”

  聽到海棠的名字,綠竹尚覺得有點合理,可這采梅和采蓮…

  “夫人為何要留下她們兩個?”綠竹想不通。

  “張揚到了那般境地。倒也沒什么需要咱們擔心的了。”陸清容想想覺得有些好笑,“她們倆無論走到哪兒。怕是隔著數十米就能聞見,都用不著看!”

  綠竹忍不住笑出了聲:“夫人真是和以往不大一樣了呢!”

  “怎么不一樣了?”陸清容自己完全沒有感覺。

  “奴婢也說不清。只是以往在紫藤閣的時候,很少聽您如此說話。”綠竹如實回答道。

  陸清容想了想,突然覺得這語氣仿佛與蔣軒有著幾分相似…

  這才幾天,怎么就受了他如此大的影響?陸清容不由眉頭緊鎖,她似乎并不希望自己有這種變化,連忙故作嚴肅地吩咐道:“明天三日之期就到了,既然我的話已出口,明天自然要有定論的,你趕緊再補上三個人吧!”

  綠竹點頭應是,立刻就拿了紙筆,當著陸清容的面就寫下了三個名字,還挨個給陸清容解釋著原因,有喜歡搬弄是非的,有好吃懶做的,還有總愛出院子串門的…

  陸清容滿意地點了點頭:“就這么定了,明日一早宣布了便是。”

  待到過了亥初時分,蔣軒終于回到了內室。

  陸清容已經更衣歇下,此時聽到動靜,隔著屏風跟蔣軒說起她對丫鬟們去留所做的決定。

  蔣軒卻一副漠不關心的口吻:“都說了你做主便是!”

  陸清容聞言一怔,這幾天他一直是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讓陸清容好生別扭:“這個我倒是可以做主,只是往后免不了還要給她們找個好人家的,你也別忘了這事才好!”

  蔣軒在外間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想起陸清容在里面根本看不到,這才勉強開口:“我知道,這個再等等,先讓她們去莊子上待些時日再說吧!”

  陸清容這才放下心來,那幾個丫鬟年歲尚小,倒的確不急于成親。

  陸清容沒再言語,外間的蔣軒也不出聲,二人一夜無話,直至天亮。

  第二天一早,蔣軒用過早飯并沒有急著去書房,也不解釋,只是站在外間的窗邊,看似悠閑地翻著手里的一本詩集。

  陸清容有些納悶,過去站在了她身側,轉頭向蔣軒投去詢問的目光。

  他這是打算一會兒陪著自己面對那些丫鬟嗎?陸清容心中暗想。

  而一旁的蔣軒卻對她的眼神視而不見,依舊全神貫注地盯著手里那本書。

  “今日怎么不去寫字了?”陸清容還是繃不住了。

  “也不在那一時半刻,過會兒再去也是一樣的。”蔣軒淡淡地開口。

  陸清容依然保持側頭望著他的姿勢,看著他面無表情的面龐被一縷穿過窗棱的晨光照得暖洋洋的,自己心里也跟著溫暖起來。

  雖然蔣軒這兩天不知為何在給她鬧別扭,但此時為了給她在榆院立威,還是愿意勉強自己留了下來,這種別扭還真是讓人又好氣又好笑,甚至還有些感動。

  而事實證明,有蔣軒陪在一旁,對丫鬟們的處置的確事半功倍。

  今日陸清容是等著丫鬟們在堂屋里都聚齊了,方才和蔣軒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眾人見到蔣軒跟在她身后,也都微微有些驚訝。

  待到陸清容將那五個人的名字說了,告知她們先去大興那邊的莊子當差的時候,除了荷花之外的四人皆是十分難過,尤其是丁香,面如死灰,很是沮喪,但即使這樣,也沒有一個人敢開口求情。

  反觀采梅和采蓮,臉上的驚訝之色一點都不亞于旁人,她們二人一向自恃美貌,擔心夫人恐怕會先拿她們兩人開刀。與旁人不同,她們見到蔣軒在場反而有些高興,心中盤算著一會兒該如何表現才能讓世子爺心生憐惜,駁回夫人的話留下她們,卻不曾想到這次居然能如此輕易地就留了下來。

  虛驚一場的采梅和采蓮不知是因為劫后余生的慶幸,還是心中突然襲來的一種因摸不透陸清容而產生的恐懼,總之今日對待陸清容的態度與往日截然不同,變得十分恭敬起來。

  待到陸清容讓大家散去之后,這二人仍舊留在原地沒有走。

  “夫人。”采梅先開口說道:“突然走了這么些人,您這邊如果有什么事情缺了人手,女婢自當為夫人分憂!”

  又是奴婢!她這改口改得還真是不含糊。陸清容心中暗道。

  此時一旁的采蓮也不甘人后,連忙站出來跟著一起表態:“還有女婢!也愿意為夫人分憂!”

  然而采蓮明顯沒有采梅的那份沉著內斂,她在嘴里向陸清容表態的同時,眼神還不忘向蔣軒那邊看去,帶著一份楚楚動人之感。

  陸清容自然也注意到了,卻只覺得好笑:“行了,你們的心意我記下了,今日你們就先回吧!”

  采梅聞言立刻點頭應是,行禮后迅速離開了堂屋。

  而采蓮的腳步明顯有些猶豫,走出門口之時還不忘依依不舍地往回望了一眼。

  這一眼讓蔣軒都不由有些不耐煩地沖著陸清容問道:“怎么把她們留下來了?”

  “一次走五個人已經不少了。”陸清容笑著說道:“怎么也得慢慢來才是!”

  蔣軒抿起了嘴,也沒有再說話。

  “你不去書房了嗎?”陸清容提醒道。

  蔣軒這才站起身來,徑直走了出去。

  而蔣軒剛一離開,綠竹后腳就走進門來,面帶喜色。

  “夫人大喜!”綠竹很少如此喜形于色。

  “怎么了?”陸清容問道,她實在想不出自己最近還能有什么喜事。

  “陸府剛剛來了消息,老爺官復原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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