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儀縣主是愉郡王弘慶之女,祖父是圣祖第十五子。
四郡主則是履親王的幼女,其父履親王正是圣祖第十二子。
如此一來,敏儀當然要管四郡主叫姑姑了。
這對姑侄,如今卻做了堂妯娌…
盈玥有點無語。
四郡主瞅著臉蛋又圓了些的盈玥,不禁莞爾,忙叫人端了甜酪來與她吃,“有些日子沒見,玥兒這是想我了嗎?”
盈玥作為一個小孩子,自然也只能裝小孩兒,她揚起臉蛋甜甜道:“想~!”
“玥兒真乖!嬸母她老人家近來身子可好?”
她…老人家?額…盈玥是一點沒覺得自家美人娘哪里老了,倒是四郡主近來養胎,怕是連最近的流言蜚語都不曾聽到吧?
盈玥歪著頭道:“額娘出門看人去了。”
“哦?”四郡主興致勃勃問,“看人?看誰呀?”
盈玥正色,奶聲奶氣道:“去看阿瑪的小妾!”
“誒?!”四郡主有些懵了,九叔的妾室不是只有三個,如今都在公府上呀?難不成…四郡主臉色一僵,九叔在外頭養了外室了不成?!
“咳咳!”敏儀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上前拉著四郡主的衣袖,側身低語,把最近的事情與四郡主一一說了。
四郡主臉色這才好轉了幾分,“我就說嘛,九叔不是那種人。”
敏儀嘆息“公公婆婆恩愛半輩子,如今不還是得納貴妾入門了?”
四郡主急瞪了敏儀一眼,“長輩的事兒,你可別摻和!”
敏儀忙點頭,“姑姑放心,婆婆和太婆婆之間的事兒,我哪里敢摻和?”——不過敏儀心里,多少對這位太婆婆有些不滿的,當初就因為這位老太太插手,害得她險些不能嫁給靈表弟!
敏儀卻也曉得,身為晚輩,不該多言,便問及履親王府太妃的病情。
四郡主哀嘆連連,“瑪嬤是年紀大了…也是我的身孕來得不是時候,瑪嬤她老人家如何都不肯讓我繼續服侍湯藥了。”
敏儀笑著道:“太妃老祖宗這是心疼姑姑呢。”便將自己繡好的小鞋子遞了過去,“我的針線比不得姑姑的好,還望不嫌棄。”
敏儀出身愉郡王府,母親頗有才學,因此平日里琴棋詩書學得反倒比針貲女紅多些,針線上自然遠遠不及四郡主。
四郡主將那豆綠緞料的小鞋子擱在手里細細觀摩,不禁笑意氤氳,“心意最難得。這顏色和紋飾用得都極好,不管男孩子女孩子都能用。”
敏儀忙嗔道:“什么‘男孩女孩都能用’,我這可是給小侄兒繡的。姑姑要相信自己能一舉得男才是。”
盈玥囧了,你姑姑肚子里的,卻是你的侄兒…這輩分還真是銷魂!
不過比起清初動輒姑侄共侍一夫的事兒,這都算好的了,畢竟四郡主和敏儀不是親姑侄、明亮和福靈安也不是親兄弟,都是堂的。
四郡主嗔了敏儀一眼,“這種事情,哪里是我說了算的?!”說著,不禁沉沉嘆了口氣,大房一脈單傳,她何嘗不盼著是個兒子?
敏儀見四郡主頗有憂慮之色,急忙轉移話題,拿起那針貲捧盒中繡了一半的小肚兜,道:“還是姑姑的繡工了得,瞧著上面的獅子,鬃毛都縷縷分明。”
盈玥忙定睛一看,原來是個雙獅滾繡球的小肚兜,瞧著尺寸也是給新生兒穿的。
四郡主莞爾一笑:“也是我憊懶,換了從前,一個小肚兜不過三五日便該繡完了。如今都繡了七八天了,才繡了一半。”
敏儀忙關切道:“姑姑才剛有了身孕,這些活計交給底下人便是了,可別累著。”
四郡主笑著道:“不過是動動針線而已,哪里就會累著了?”
敏儀打量著那繡樣的紋理,“這蘇繡的手藝可真真是盡得方福晉真傳了。”——方福晉便是履親王側福晉方佳氏。
四郡主打量著敏儀堂妹那爛漫的笑顏,唉…別看只是縣主品級,可敏儀嫡出,自幼受愉郡王與納喇氏福晉千萬疼愛呵護,跟她是大大不同的。她的生母,只是側福晉…
盈玥暗自打量著兩位嫂子,郡主更嫻靜沉穩些,縣主雖也是溫柔的性子,卻多了幾分活潑爽朗。
都是年輕女子,卻都已經嫁做人婦,開始考慮下一代的問題了。
四郡主端詳著敏儀,忽的道:“你與靈哥兒的婚事著實耽誤了好幾年,如今成了婚,你也得抓緊了才是!”
敏儀的臉嗖的漲紅了,忍不住嗔了四郡主一眼,“姑姑!”
四郡主抿嘴一笑:“你可別不好意思!這可是頭等要緊的大事!”四郡主拍了拍敏儀的手背,“趁著靈哥兒如今在京中做侍衛,你可得抓緊了!”
四郡主一副格外嚴肅的模樣,“富察家的子弟,就算不參軍,也少不得去外地做武將。一旦外放,可是不能帶家眷的!”
聽了這話,敏儀不禁咬了咬嘴唇。
四郡主嘆著氣道:“我就是生生被這個給耽誤了!你可別步我的后塵!”
敏儀一想到四姑姑與明亮大堂哥婚后七年才有了身孕,一顆心不由自主便有些焦急了。若福靈安有朝一日外放為官,她自是無法陪同,可就白白便宜了旁人了!
“我跟你說…”四郡主壓低了聲音,“你們如今新婚燕爾,你記著,一定要放個枕頭在屁股底下——”
盈玥一臉囧色,我丫一個單身狗都聽了些啥?!我丫根本就不該來好伐?!
還有你們倆小媳婦也真是的,當著小孩子的面說這個,不怕教壞孩子啊!!乃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郁悶死了,她悲催的嬰幼兒時期到底什么時候能結束啊!
四郡主和敏儀這對姑侄倒是聊得愈發暢快了,一直到傍晚,敏儀這才帶著盈玥回到了忠勇公府。出城相看那李家姑娘的納喇氏,此刻也已回來了。
納喇氏對心腹陶嬤嬤道:“李云岫不錯,容色清麗,雖不及那容氏千嬌百媚,但也是一等一的佳人了。”嘴上稱贊著,納喇氏的臉色不免有些黯然了。就算李云岫不能生養,可親自給丈夫納妾這種事情,她還是第一次做,心里少不得百味雜陳。
陶嬤嬤急忙安慰道:“那李氏既然不會生養,便是最好的人選。她自己不也說了嗎,自小受到兄長耳濡目染,很是欽佩公爺,愿意為妾,侍奉公爺和夫人。”
納喇氏苦笑了笑:“也好,我予她一世安榮,她全我賢德之名,也算是公平交易了。”說著,納喇氏愈發苦澀,“什么賢德之名,我又何嘗在乎過?只是…”
陶嬤嬤嘆著氣道:“老奴知道夫人不在意,可是咱們大格格得有一為賢德的母親,才不會被人質疑教養。夫人為了格格,真是委屈了。”
站在房門外的盈玥鼻子酸得發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