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催生兩個元嬰,因為不管是神王白牧還是獸王蘇陽,都只有一個元嬰,不過道家有一氣化三清之說,這就說明的確有化生兩個元嬰的可能。
正在沉吟思慮,周大夫沖二人招手,示意二人過去,方奕推了吳中元一把,吳中元回過神來,上前與付瑤瑤打招呼。
“你好。”吳中元沖付瑤瑤伸出了手。
付瑤瑤淺笑伸手,“你好。”
二人與付瑤瑤打招呼的時候周大夫招呼其他病人搬來了幾把椅子,吳中元和方奕坐的位置比較靠前,周大夫和林醫生坐的稍微遠一點。
周大夫沖付瑤瑤介紹二人,只說二人都是醫學專家,這次過來是專門為幾個特殊病人問診,付瑤瑤就是其中之一。
付瑤瑤雖然有三個人格,卻并不是完全獨立的,說白了就是不管哪個人格做主,都知道自己有另外兩個人格,目前控制身體的人格都希望能夠消除另外兩個人格。
在這種情況下,二人的到來等同為付瑤瑤治病,目前控制付瑤瑤身體的是個女性人格,她迫切的希望消除另外兩個人格,也擔心在另外兩個人格主宰身體的時候這個人格會被消除掉,所以他表現出了極度的配合,盡可能的表現出目前的自己才是真實的自己。
在這種心態的驅使之下,交談是比較順利的,按理說應該由吳中元來與付瑤瑤對話,但吳中元此時正在思考能否真的化生兩個元嬰,坐下之后一直不說話,方奕看了他幾次,不見他說話,只得承擔起了問話的角色。
吳中元此時已經能夠做到淺層次的一心二用,所謂淺層次的一心二用就是可以在認真思考的同時進行基本的聆聽,故此二人說的什么他都知道,只是沒有發表看法。
他目前只有太元修為,即便晉身上元,化生了元嬰,也不一定是蘇陽和白牧等人的對手,因為對方也有元嬰,但如果可以化生兩個元嬰,就能穩操勝券了。
正所謂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只有理論上先說得通,實踐才有成功的可能,一氣化三清理論上是可行的,因為道德經有語,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既然有成功的可能,接下來就得思考如何化生,如果按照道德經一生二,二生三的說法,第二個元嬰就應該是第一個元嬰化生出來的,不過也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第二個元嬰是本體元神和第一個元嬰共同化生出來的。
在正規的道家典籍中元始天尊,道德天尊,靈寶天尊都是由道化生的,就如同一個整體分割成了三份兒,如果站在這個角度上考慮,那就不是一生二,二生三,而是一分為三。
此時付瑤瑤正在努力的表現出冷靜和有條理有邏輯,其目的自然是為了讓這兩個“專家”能夠保留目前掌控身體的女性意識。
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哪怕是同一個身體出現的三種人格也不是完全一樣的,即便練氣之人的元神比付瑤瑤的神識要穩定和強大,也無法分裂出兩個與本體神識完全一樣的元嬰,只要元嬰和本體的思維不是完全在一個頻道上,就會發生沖突,甚至反目成仇,付瑤瑤是個例子,妖王蘇苻也是個例子,甚至一氣化三清都是例子,同為天道化生,三位天尊的性格也截然不同。
哪怕自己再強大,也不可能強過天道,天道尚且如此,自己化生的元嬰必然會有所不同,就算化生成功并同仇敵愾的戰勝了神族和獸族,之后也必定會發生沖突,爭奪主導權。
何為主導權,主導權就是原始元神,舉例說明,他目前的元神就是原始元神,化生出的元嬰就是副元神,如果他的原始元神戰死,元嬰就會變成原始元神,而由元嬰再次化生出的元嬰就成了副元神。
吳中元此時思考的是本體和兩個元嬰之間的兼容問題,而眼前的這個病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付瑤瑤和方奕的談話恰好暴露了化生元嬰可能出現的幾個潛在弊端。
不兼容是肯定的了,就算付瑤瑤只是個普通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另外兩個人格,而他修為精深,元神強大,化生元嬰之后也無法做到如臂使指,因為他的元神強大,化生出的元嬰也就強大,能否控制住元嬰與自身修為的深淺一點關系都沒有,獸王蘇陽的修為倒是不低,但她也沒控制住自己的元嬰變成蘇苻而另起爐灶。
想要解決兼容的問題,只有兩個辦法或許可行,一是化生的時候直接分出主次強弱,說白了就是元神比元嬰要強大,還有一個辦法就是在化生之初元神與元嬰達成共識,商議出一個彼此都滿意的方案,然后遵照執行。
仔細想來第一條路走不通,原因很簡單,元嬰就是本體元神的克隆體,化生的時候不可能分出強弱,要知道元嬰不同于分身,元嬰是真正的人,給他個老婆甚至能生出孩子來。
既然第一條路走不通,第二條路就成了唯一的選擇,也就是不強求元嬰與本體百分之百的一致,而是允許出現一定程度的不同,這種不同不是將元嬰變成另外一個人,而是將原本就屬于自己的想法分給元嬰。
這是一個非常抽象很難理解的事情,舉例說明,事后后悔,事后生氣,事后醒悟,像這些情況實則都是人內心兩種想法發生了沖突,還得舉例說明,在遇到冒犯時,有的人會一怒之下動手,事后冷靜下來就會后悔不該沖動。也有一些人在遇到冒犯的時候會選擇屈服,事后回過神來就會后悔自己太懦弱,當時應該強硬。類似于這種前后矛盾的心理活動實則都是一個人真實的想法,站在這個角度上說每個人都有一定程度的精神分裂傾向,而同為一個人真實想法的兩種或是多種截然不同的想法,可以分別賦予元嬰,讓他們全是真實的自己而又有所不同。
只要是生命體,都會竭盡所能維持自己的生存,哪怕它只是一種意識,付瑤瑤的女性意識努力的想要向方奕證實現在的自己才是真實的自己,為了博取“專家”的同情,甚至淚眼婆娑,梨花帶雨。
方奕有些手足無措,頻繁的看向吳中元,希望他能夠將這個燙手的山芋接過去,但吳中元始終不予理會,面對著一個明知道是男人卻酷似女人的精神分裂患者,方奕甚至有些搞不清他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這種感覺令他異常別扭,說不上來的怪異。
現代有句話叫“hold不住,”hold是英語,意思是拿捏掌控,hold不住的意思就是受不了,降不住,方奕此時就是這種感覺,他是真的hold不住眼前這個東方不敗,最讓他感覺別扭的是付瑤瑤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女人了,他雖然感覺別扭怪異卻不討厭,哪怕他努力的想要去討厭也討厭不起來。
為了讓吳中元接手,方奕開始佯裝咳嗽,但咳嗽的都真咳嗽了吳中元也不接手,無奈之下他只能求助周大夫,周大夫見狀自旁邊適時插嘴,從某種程度上緩解了方奕的別扭。
想要博取他人的好感很困難,但想要惹別人反感卻很容易,林醫生先前間接批評二人不尊重病人,沒來由的上綱上線惹的吳中元和方奕不快,之后二人便不怎么搭理她,不過正事兒要緊,她是學術理論的專家,吳中元還是歪頭向她請教,“林醫生,你說一個人猶豫反復,顛三倒四,自相矛盾,經常會生出不同的想法是怎么回事兒?”
林醫生也知道自己先前的話說重了,終于等到緩和的機會,立刻發揮自己的專長,“這是很正常的,人在成長的過程中會遇到很多不同的事情,每件事情都會給一個人的心理上留下不同的感覺和印象,這些感覺和印象又會在之后發生的事情中左右這個人的想法,我打個比方,現在很多文章贊美日本人的敬業和有禮節,而電視上又經常播放抗日題材的電視劇,里面反映的是日軍的兇殘,如果我只看過贊美日本人的文章,我就可能會對日本人有好感,如果只看抗日的電視劇,我就會對日本人非常憎惡,當我在現實中遇到一個日本人時,我可能會對他很不禮貌,但事后我可能會想這么做是不對的。反過來也是這樣,如果當時我對他很有禮貌,事后想起日軍的種種惡行,可能就會后悔當時沒有沖他吐口水,類似的情況有很多,一個人有不同的想法是沒什么大礙的,沒必要過分糾結。”
聽得林醫生言語,吳中元緩緩點頭,林醫生說的很有道理,沒有人能不受外界環境的影響,出淤泥而不染的只有荷花,活物是做不到的,經常往淤泥里鉆,遲早會變成王八。
對于這一點他也深有體會,先前與之交談的張旸就是一個負能量的放射源,跟他待久了,會不自覺的受其影響,心性和情緒會流于陰暗極端。
點頭過后吳中元再度說道,“一個人有很多種不同的想法,這些雜亂無章的想法能不能進行總結規整,大致劃歸為幾大類?”
“可以的,”林醫生點了點頭,“不過這個說起來比較復雜,我辦公室有詳細的資料說明,一會兒回去我調出來給您看。”
“好的,謝謝。”吳中元說道。
“我去個廁所。”方奕站了起來。
“我也去。”吳中元也站了起來。
方奕想去廁所只是個借口,本意是想將燙手的山芋扔給吳中元,見他也站了起來,便一臉怨恨的瞅他。
待得離開了正在哭泣的付瑤瑤,方奕抬手擦汗,長喘了一口粗氣,“要命啊,到底是你要見他還是我要見他,你怎么不說話了呀?”
“我一直在聽啊,你們說的我都聽到了。”吳中元隨口說道。
“一會兒你跟他說哈,我可不跟他說了,”方奕齜牙咧嘴,“你看見沒有,剛才他一直在沖我拋媚眼,還有意無意的摸我。”
“你心理素質這么差嗎?”吳中元笑道,“幸虧剛才沒讓你跟張旸說話,不然這會兒你可能已經自殺了。”
“總之我受不了他,再待下去可別把我掰彎了,一會兒我不回來了,你自己回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