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中元說完,林清明沒有接話,他思考時有個習慣,喜歡向左側歪頭,這個動作表明他正在思考吳中元先前所說的這番話。
“哥,”吳中元說道,“我這次出來還有別的事情,不能久留,而且我現在身份特殊,跟你待在一起也容易暴露你,你盡快熟悉環境,那對陰陽護手一定要嫻熟使用,半年之后你可能要幫我出面與神族打一場。”
“什么意思?”林清明回頭問道。
“我準備與神族賭斗九場,其性質就跟后世的爭奪地盤兒和劃分勢力范圍有些相似,目前來看我的人手不太夠,到時候你很可能得幫我打一場,”吳中元說道,“如果這半年內我能扶植出九個擁有天仙修為的下屬,你可能就不用出戰,到時候再看吧,你要做好兩手準備,在與神族的賭斗開始之前,我肯定要去往陰間探查一番,如果陰間已經有了后世的地府雛形并且有鬼魂陰物聚集,你可能就得統領一隊人馬征戰陰間。”
吳中元說到此處略作停頓,轉而繼續說道,“目前我的首要任務是對付神族,分身乏術,沒精力去干別的,有些事情只能由你代勞,交給別人我也不放心,到時候我可以將人族的高手分出一部分由你統領,先去蕩平陰間,為我與神族賭斗之后的善后做準備。”
“嗯,”林清明緩緩點頭,“我會盡快熟悉環境,學習語言。”
“好,”吳中元站立起身,“我與你的那枚丹藥你不要一直留著,挑個合適的時機,找個安全的環境盡快吞服,起效時間大約在十二小時左右,你現在只有紫氣修為,晉身太靈屬于嚴重越階,如果出現變故和意外,你立刻折斷棍子,召我前來。”
林清明再度點頭,吳中元此前曾經給過他一根帶有其自身靈氣的木杖,這根木杖他一直隨身攜帶,行走趕路之時充當拐杖。
“我瞬移離去,你不用送我,”吳中元說道。
待林清明點頭,吳中元瞬移消失,來到黑寡婦所居住的府邸。
由于他和老瞎子二人的到來,原本自門口趕工的工匠已經被放走了,門口站有守衛,守衛并不認得吳中元,但身居高位的人自有威嚴從容的氣質,吳中元徑直走向大門,與此同時沖二人問道,“花娘子回來沒有?”
“回來了。”一名守衛下意識的接話。
吳中元沒有與他們說什么,也沒有亮明身份,邁步進門,去往大廳。
花娘子和老瞎子正在大廳里對坐說話,靠近大門的地方放著兩壇酒,除了二人,大廳里并沒有其他人。
見吳中元回返,二人急忙站立起身。
吳中元能夠感受到偏廳里有兩個女人,便手指偏廳,二人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便同時點頭。
吳中元嘆了口氣,“她們知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知道。”花娘子說道。
“是自愿的嗎?”吳中元又問。
“是。”花娘子點頭。
“怎么還有個小姑娘?”吳中元問道。
花娘子沒想到吳中元連二人的面都沒見就知道其中一人是完璧之身,驚愕之下便沒有及時回話,老瞎子自一旁低聲說道,“庸脂俗粉怕它瞧不上。”
“喊過來我看看。”吳中元說道。
花娘子聞言應聲點頭,轉身外行。
“一個一個叫。”吳中元補充了一句。
“哦,哦。”花娘子連聲應著。
花娘子離開之后,吳中元又嘆了口氣,不管歷朝歷代,用女人當做貢品都是受人詬病的,盡管這種方法很多君王都用過,但平心而論將本族女人送給別人真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哪怕是和親也不夠光彩,在這件事情上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應該向明朝的皇帝學習,明朝是好是壞暫且不說,但明朝是唯一一個不與外族和親的朝代。
老瞎子知道吳中元心里別扭,為了緩解這種別扭,便指著門口的酒壇沖吳中元說道,“那是兩壇罕見的好酒,是黑寡婦自北疆帶來的,已經窖藏了數十年。”
吳中元沒接老瞎子的話,而是出言問道,“你說的那個異類脾性如何?如果是兇殘霪邪之徒,先禮后兵也免了,直接刑訊逼供。”
老瞎子皺眉搖頭,“此人難辨正邪,性情古怪,脾氣執拗,市井有罵人言語,說某人就如那茅房的石頭又臭又硬,此人就屬此類,刑訊逼供怕是很難令其低頭,況且萬一它發壞誆騙,豈不是害的我們東奔西走,徒勞受累。”
老瞎子話音剛落,花娘子帶了一個濃妝艷抹的女子走了進來,這個女子的年紀應該在二十三四歲之間,容貌身形都屬上乘,穿著一身粉色衣裳,懷中抱著一張古琴。
這個女子不認得吳中元,花娘子自然也不會沖其介紹,故此女子進門之后只能以大人稱呼吳中元并向他行禮。
在女人眼中,所有風塵女子都是放蕩形骸的浪貨騒蹄子,沒一個好東西。在男人眼中,所有風塵女子都是淪落風塵的苦命人,都是值得同情的。
平心而論,在這個問題上還是女人的看法更準確一些,真正被逼無奈淪落風塵的苦命女子百無一二,大部分都是好逸惡勞,貪圖霪逸的壞女人。男人之所以會有她們都很可憐的錯覺,主要是其內心深處的救世主情結在作祟,有人說男人最喜歡干的兩件事情是拖良家下水,勸女表子從良,這話其實確有一定的道理。
眼前這個女子明顯屬于自愿干這一行的,盡管她的眉宇之間帶著一絲哀傷和一絲幽冷,但是在明眼人看來這全是裝出來的。
“你知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吳中元掩飾不住自己內心深處的嫌棄,很明顯的自言語和腔調中顯露了出來。
風塵女子也聽出了吳中元言語之中的嫌棄,瞬間就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跟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男人不一樣,自己的偽裝對此人毫無作用,驚怯心虛,顫聲回答,“知道。”
“做什么?”吳中元追問。
“前去陪侍一位神仙一般的人物。”風塵女子說道。
“你為什么肯去?”吳中元繼續追問。
風塵女子遲疑片刻出言說道,“能夠陪侍神仙人物,總好過陪侍凡夫俗子。”
“你們答應給她多少銀錢?”吳中元看向花娘子。
花娘子不敢隱瞞,急忙回答,“珍珠十顆,綢緞五匹,粟米千斤。”
“你先回去吧,”吳中元沖那風塵女子擺了擺手。
風塵女子不明所以,急忙看向花娘子和老瞎子。
“東西照給,走吧,走吧。”吳中元擺手驅趕。
見吳中元攆人,花娘子只得喊人前來,將那風塵女子送走。
“把那小女孩也叫過來。”吳中元沖花娘子說道。
花娘子又去喊人。
“圣上為何命她離去?”老瞎子小心翼翼的問道。
吳中元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他之所以將這風塵女子攆走并不是擔心那塊成精的石頭看不上她,而是這個女人雖然是風塵女子,卻終究是人族的女子,人族的女子對內行些茍且之事他雖然不認可卻也不是深惡痛絕,但人族的女子豈能送給異族的妖精?這一心態跟很多討厭黑人的現代男人的心理是一致的,老黑來賺他們的錢他們并不在乎,但碰他們的女人是絕對不被允許的,這其實也是所有雄性動物共同的特點。
不多時,花娘子帶來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小女孩不過十五六歲,雖然穿了一身新衣服,但明顯能看出來這身新衣服是剛換上的,臉上的菜色和消瘦的身形說明這個小女孩是貧苦人家的孩子,他甚至不需要詢問就能猜到小女孩肯定是為了家人的溫飽才勉強同意的。
小女孩很膽小,看吳中元的眼神之中滿是敬畏,心中緊張,連見禮都忘了。
“你家里有幾口人?”吳中元問道。
“有阿媽和三個妹妹。”小女孩語帶顫音。
“你要記住,除非事關生死,否則沒有任何人值得你犧牲自己去拯救和幫助,也包括你的家人。”吳中元冷聲說道,女人的骨子都里帶有拯救和包容,這是與生俱來的,很多女人都喜歡犧牲自己,成全別人,好像這么做很高尚,很悲情,其實這不但不是優點,還是很要命的缺點,很多時候女人的這種天性會被居心不良的人所利用,以此哄騙她們去做無謂的犧牲。
小女孩本就非常緊張,見吳中元的聲音很嚴厲,越發緊張,牙齒打顫,不得言語。
“答應的東西都給她,送她回去。”吳中元說道。
吳中元是黃帝,黃帝說的話就是圣旨,花娘子不敢勸阻,急忙差人將那小女孩送走。
好不容易找來了兩個女子都被吳中元給攆走了,老瞎子心中愁惱,低頭不語,他不敢勸說吳中元改變主意,他跟隨吳中元已經很長時間了,根據他的語氣和表情就能判斷出能不能勸動他。
不止老瞎子發愁,吳中元也在發愁,既然不能刑訊逼供,那就只能投其所好,但將人族女子送給妖怪蹂躪,他做不到,哪怕是風塵女子他也不會將其送給妖怪。
苦思良久,突然想起一事,大喜過望,“有了。”
老瞎子聞聲抬頭,疑惑的看向吳中元。
“煙云山有兩樣東西,那妖怪一定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