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劍揮出,寡婦瞬間斃命,僵立兩秒之后方才撲倒在地,身首異處,鮮血噴涌。
直到這時,吳荻和黎泰方才回過神來,同時帶著疑惑的眼神看向吳中元。
吳中元收劍歸鞘,皺眉說道,“我懷疑附身于她的是妖王元神。”
“何以見得?”吳荻問道。
吳中元轉頭看向吳荻,“當日前往漠北爭取辟妖麝香時你也在場,你可記得我們是如何得到辟妖麝香的?”
吳荻回憶說道,“當日妖王曾經假扮圣上,誆騙了吳熊兄弟與它打前鋒,率先獵到了黃鹿,只是吳羆不知黃鹿麝香所在,割了…割錯了地方。”
“對,”吳中元緩緩點頭,“當日妖王計劃縝密,天衣無縫,只可惜最后功虧一簣錯將黃鹿卵蛋當成麝香帶走,此事對它而言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一旦傳揚出去定會遭人恥笑,故此它絕不會將此事告知他人。”
吳中元說到此處略作停頓,轉而繼續說道,“你們的修為尚不足以施展千里傳音,不知千里傳音的施展細節,施展千里傳音是需要時間的,聞聽之人在轉述之時不可能毫無停頓,這婦人先前與我們說話問答之時少有停頓,這令我懷疑很多時候她所說言語并不是受傳音之人授意指使,故此便以黃鹿內丹相試,旁人若是聽到黃鹿內丹,只會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但這婦人卻在瞬間露出了惱怒神情,這便說明她知道黃鹿,而且對我提起黃鹿一事心存憤怒,認為我在譏笑于她,懷有這種想法的只有妖王本人。”
聽得吳中元解釋,二人恍然大悟,黎泰出言說道,“圣上英明睿智,洞察秋毫,這婦人定是妖王無疑,只是不知在圣上的當機立斷之下,這妖物還有無脫身可能?”
吳中元沒有立刻接話,而是垂眉閉目,自腦海里回憶先前出劍的細節,他先前自拔劍到斬下寡婦的腦袋耗時不會超過一秒,實則他還可以將時間進一步縮短,而縮短的方法就是不用陰陽長劍的劍身揮斬,只以劍氣揮斬,實則劍氣也能達到滅殺魂魄的效果,但他擔心劍氣無法徹底消滅妖王元神,便多了一個欺身的動作,也正是這個動作,多了三分之一秒。
他此時所思慮的就是在這短短的一秒鐘之內,妖王是否來得及抽身,要知道元神附體和魂魄附體還不一樣,元神附體只需一閃念就能自宿主身上抽離,尤其是強大的元神,反應速度更快。
思慮斟酌過后,吳中元認為妖王抽身逃走的可能性不會超過兩成。
隨后又回憶寡婦被斬下脖頸之后表情的變化,好像沒什么明顯的變化,這一點讓他有些不放心,因為他不是第一次斬下敵人的腦袋了,在身首異處之后,離開軀體的頭顱通常會有表情顯露,而寡婦的頭顱沒有表情顯露,有可能是在妖王元神逃離之后,寡婦處于短暫的茫然狀態。
綜合權衡之后,吳中元得出了一個比較客觀的結果,“妖王及時逃走的可能不會超過三成。”
在吳中元沉吟之際,吳荻走到門外四處張望,之前換回的黎白芷和姜兆等人已被吳卿帶往別處,近處無人,先前發生的事情除了在場的三人,無人目擊。
吳荻回到二人身邊,出言說道,“這婦人侍奉相國也有些時日了,今日被妖王所害,理應厚葬入殮。”
黎泰不是傻子,知道吳荻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會意點頭,“吳皇后所言極是。”
吳中元擺手說道,“她雖被妖王附身,卻終究是喪命我手,此乃事實,不需遮蓋掩飾。”
吳中元言罷,轉頭看向黎泰,“九黎的戰事尚未結束,我此前將窮奇派往助戰,我先將你送回去主持大局。”
“也好。”黎泰點頭。
吳中元也不遲疑,施展瞬息千里將他送回了九黎。
院子里尸橫遍地,多有血腥之氣,吳中元便帶著吳荻回到中天殿前,見他們二人回返,留守中天殿的吳君月等人立刻上前見禮,“啟稟圣上,大殿多有損毀,所幸神殿完好無損。”
“嗯,這里由我坐鎮,你們自往各處搜尋追剿余孽。”吳中元沖眾人說道。
待眾人退走,吳中元側身抬手,延出靈氣修復已經成了一片廢墟的中天殿,中天殿位于城中高處,倒塌破敗會削弱己方士氣,必須予以修復。
修復的過程酷似電腦利用備份重新裝機,備份就儲存在吳中元的腦子里,他現在擁有超強的記憶力,能自腦海里調出中天殿完好無損時的所有細節,有了精準的備份圖紙,只需以靈氣重新凝聚修復便可。
有錢好辦事兒,在付出了大量靈氣之后,中天殿在三分鐘之內回歸原貌,吳中元沒有進入中天殿,而是拔出長劍坐到了殿前的臺階上。
吳荻知道吳中元在擔心老瞎子等人,有心出言安慰卻又感覺無處下手,安慰一個傻子是很容易的,說些‘莫生氣’‘別上火’‘想開些’就成,但是安慰一個聰明人很難,因為聰明人很清楚自己經受了怎樣的損失,以及將會出現怎樣嚴重的后果,最主要的是他們不會也不愿自欺欺人。
吳荻坐到吳中元旁邊,柔聲說道,“圣上,我們的對手很厲害,以后還會有更大的困難等著我們,誰也不敢保證類似的事情會不會再發生,不管換成誰來應對,都不可能做到十全十美,面面俱到。”
吳中元點了點頭。
吳荻又道,“我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夫君而刻意維護你,平心而論,你做的真的很好了。”
吳中元擠出些許笑意予以回應。
吳荻繼續說道,“圣上顧念舊情,難免擔心相國等人的安危,可是你想過不曾,倘若你未曾發現那婦人的異狀,答應以妖王內丹或妖龍甲進行交換,會有怎樣的后果?”
“眼下我心境不平,”吳中元說道,“你且與我想一想,還有哪些事情急需處置?”
吳荻擺手說道,“沒有了,你在危急關頭及時回返,化解了最大的危機,妖魔鬼三族此戰再受重創,雪上加霜,它們再無與我們正面抗衡之力,接下來我們需要做的就是盡快重建城池,安定民心,與此同時全力清剿三族余孽,不與它們休養生息提升修為的時間,至于龍族,不妨先留它們幾日,眼下咱們沒有精力去對付它們。”
聽得吳荻言語,吳中元緩緩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即便你不說,短時間內我也不準備去動龍族,一來它們沒有再去侵擾心月島,二來我懷疑龍族有未曾用上的陷井。”
“妾身亦有同感,”吳荻說道,“要知道當日東海和南海龍族曾經助紂為虐,攻擊過心月島和妾身等人,于情于理我們都不會放過它們,而圣上也曾想率領金熊巫師立刻尋仇,卻被妾身和相國等人勸住了,那妖王附身的婦人先前曾經言及龍族易換人質之時并未加上不允許人族尋仇一節,它為何有此一說?是在提醒你事后可以肆無忌憚的前往尋仇么?”
“我明白你的意思。”吳中元點頭說道,吳荻的意思是龍族早就在東海和南海布下了針對他的陷井,以防止他前去尋仇,結果他上次沒去,龍族的機關陷井就沒能派上用場,所以妖王才看似無意的慫恿他前去向龍族尋仇。
“圣上也無需過分掛牽相國等人,”吳荻說道,“依臣妾看,它們不敢輕易加害他們。”
“何出此言?”吳中元問道。
吳荻向吳中元身邊挪了挪,低聲說道,“此番妖魔鬼龍四族聯手發難明顯是有備而來,動手之前已經選定了目標,之前鬼族用黎白芷母子換走了鬼龍甲,龍族用吳貴妃姐弟換走了兩位龍女,而魔族則用姜皇后的弟弟和姜大花的兒子換走了墨戚的斷尾,三族盡皆達到了它們的目的,而今只剩下相國三人,相國等人無疑是妖族用來與我們交換它的內丹或妖龍甲的,眼下妖王生死不明,即便它僥幸逃脫,它也應該清楚倘若加害了相國等人,不管是內丹還是妖龍甲,它都無望換回,倘若妖王喪命,相國等人就會落入其他三道手中,不管鬼族還是魔族,亦或是龍族,都希望能夠與我們進行再次易換,它們絕不會殺害相國等人。”
“言之有理,”吳中元緩緩點頭,“只不過即便相國落入其他三族之手,它們也不一定敢與我們進行交換。”
“為何不敢?”吳荻問道。
“因為它們應該清楚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它們一而再,再而三的以人質與我進行交換,我不可能一味姑息,助長惡習。”吳中元說道。
“不然,”吳荻擺手說道,“此事過后,它們定然不會故技重施,觸你逆鱗,但相國等人是之前被它們拿住的,再次易換也并非得寸進尺,它們只是撿了妖族的便宜。”
吳中元點頭過后出言說道,“相國和阿洛阿炳都是我的故人,跟著我多受苦難,可萬萬不能出事。”
“放心吧,不會的。”吳荻輕聲安慰。
“走。”吳中元站立起身。
“做什么?”吳荻也站了起來。
“進地宮看看那枚內丹去…”